【卷二】泪坠花落空余香 第六十一章 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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嫠诺收回手,所有的悲悯与难得露出的痛消失在他脸上,他视线一扫,找到灵卫中灵力较强的一个,说:“照顾好你家王爷。”
立刻,那个灵卫便飞掠到了尚无月身边,小心地抱起尚无月,一个呼哨,顿时所有侍卫都离开了。临走之际,那个灵卫朝着嫠诺微微弯身鞠了个躬,是在感激嫠诺的手下留情。
嫠诺没有理会,他走到子君身边说:“我消除了他所有关于你的记忆,但是天网,我只能抑制它的力量,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这样,对他对你,都是种解脱。”嫠诺看着子君因失血苍白的脸,突然觉得好累,仿若把他带回了百年之前的那场大火之中,一种无力感顿生。
子君抬起眼,额头突突地跳动,眩晕更甚,但是他依旧强撑着地站直了身体,认真地对嫠诺说了句:“谢谢你。”
嫠诺却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看着子君,脸色越来越差。
突然,叶将成只觉冷风拂面,接着,眼前散开一片血色,一柄银白长剑穿透了子君的身体,从上腹刺透的锋刃就贴着叶将成的手臂,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宝剑彻骨的阴寒。
他头脑一片空白,他听见自己在嘶吼,然后片刻神智终于回归,他已经不顾一切地用数百冰棱攻击嫠诺。嫠诺握着银白长剑的手一抽,子君便如同断线风筝般跌落,叶将成来不及去接,嫠诺却已经用一片炽白火焰化了叶将成的冰棱,一手做爪状向着子君一拉,子君软绵的身体便如磁铁一般被吸附了过去。
叶将成扑了个空,又朝着嫠诺扑过去,嫠诺见他失去理智的模样,只一皱眉,一团飓风做成的牢笼便困住了叶将成。无论他怎样砍伐击打,那牢笼却不动不移地困在那里。
“嫠诺!你若伤他,我定不会放过你!即使毁灵焚心的诅咒,也定让你下地狱!”叶将成不顾飓风划在身上的伤口,抓着牢笼狠狠怒吼。
嫠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他一手轻抬让子君的身体悬浮在他面前,然后伸出手放在子君的伤口上,一片血红光芒在嫠诺手中凝聚,很快,地上的鲜血如同有生命一般浮了起来,不沾一粒尘埃地飘进那团红光,而子君伤口的鲜血也变成一条条细细的血线,蜿蜒着在子君的身体和红光间搭起一道桥。
这时候,叶将成才慢慢恢复了一些理智,因为他看到子君的脖子上的皮肤下,竟然如同有活物一般翻滚着,模样十分可怖,而随着嫠诺手中红光的颜色加深,子君的皮肤下慢慢平静。
终于,嫠诺收回了手,那团红光已经变得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然后慢慢地,红光浸入嫠诺的掌心,一点点消失,最后全部进入嫠诺的身体。这过程对嫠诺来说很痛苦,虽然他面上一点也没有露出,但是额头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等血光一消失,嫠诺猛地挥手一抓,飓风的牢笼消散,叶将成只觉得有股力量在拉着自己,转眼就到了嫠诺跟前。嫠诺将子君慢慢平放到地上,然后拉着叶将成的手腕,手指在上面一划,鲜血便涌了出来。
“滴入他的伤口,直到伤口愈合。”嫠诺有些脱力地气喘,对叶将成吩咐后便靠在一边断开的椅子上闭眼休息。
叶将成不敢有丝毫怠慢,将手腕悬在子君腹部的伤口上,那里因为嫠诺刚才的‘吸血’,已经没有血迹,粉白翻飞的皮肉更是清晰可见。叶将成闭了一下眼,便将手腕流下的血线对准那伤口,几乎立竿见影,伤口在慢慢蠕动,吞食了叶将成鲜血的皮肉开始愈合,大概一小碗血的量,那伤口便完全愈合了。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冥儿终于回过了神,把从头到尾睡得跟死猪似的楚河放嫠诺身边,便凝了灵法治着叶将成手上的伤,一边自顾自地解释:“嫠诺手上掺了特殊的灵法,不然对大哥哥没作用。所以你的伤口也不能用灵力全部愈合,我给你上了药后,千万记住不能再次裂开,否则,我不能保证能不能愈合它。”
冥儿刚抓住叶将成的手准备上药,叶将成却反手一把抓住了他,急切地问道:“子君怎么了?”
冥儿看了一眼一旁蹙眉休息的嫠诺,见他没有动作知道是他默许了,便又翻过叶将成的手腕继续治疗,开始解释:“大哥哥本就是魅蓝一族,在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他现在也只是普通人。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的身体可以说已经是灯尽油枯,是神玉一直在支撑着他,可是被那血藻丝一激,神玉已经开始凝形,想要冲破容器……”
余下的话冥儿不说,因为对叶将成太过残忍,一想到那场面,冥儿几乎可以断定叶将成将会是第二个尚无月。
“……”沉默了许久,叶将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嫠诺说有办法的,他说子君能活的。”
“他说的办法我知道,那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虽然有些变数,这一步也是必经之路。”看着叶将成脸上明显的期待,冥儿顿了顿,还是说出来,毕竟有时候给予无谓的希望反而是种残忍:“但是,以往从未有人成功过。以往的容器,没一个能活下来。”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魅蓝一族!”叶将成几乎失控地低吼,冥儿用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了他的手腕,被叶将成挣扎地怒了,嘴上也毫不留情起来。
“所以刘子君现在还能走能动,能叫你的名字!”冥儿的吼声丝毫不亚于叶将成,第一次叫了子君的名字,连名带姓。
这一吼,叶将成也冷静了下来,只是掩饰不了他脸色的灰败:“你是说,子君快死了。”
“是已经死了。”
叶将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摇着头:“不可能,子君……明明就是子君啊……”
冥儿叹气,放下叶将成已经包扎好的手,转而查看子君的胸口:“嫠诺应该给你说过,容器一旦破裂,哪怕修复再及时,生命、记忆、情感依然会不断流失。这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大哥哥之所以看起来没事,是因为他本就是魅蓝一族,所以灵体很特别,而神玉恰好缠住了他的灵体,所以他现在恐怕自己也没察觉到异样。”
看到叶将成又要张口,冥儿没给他机会:“哪怕他看起来再鲜活,他的生命早已经流失殆尽了。他的‘生命’,是神玉支撑着他,因为神玉还没有凝形。可是现在,神玉已经不需要他了。”
“你是说……子君早就死了?”叶将成瘫坐在子君身边,甚至不敢触碰子君一下:“嫠诺也知道?所以你们说子君会活下来,是骗我的?”
“这倒不是,”冥儿盖好了子君的衣裳,检查结果似乎让他很满意:“也幸亏神玉缠住了大哥哥的灵体让他不至于灰飞烟灭,只要灵体在,就还有希望。”
叶将成顿时满眼期待,终于抱起了地上的子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温暖的,在脉动着的,活着的子君。
“但是在这之前,要瞒着他,若他动摇,神玉这时候可是比他强大千百倍。”
叶将成紧紧抱住了子君,亲吻着子君的额:“我会的。”
“还有。”
“……”叶将成盯着冥儿,用一种如临大敌的目光。冥儿无奈地摊手:“他需要鲜血,你的鲜血,而且,这也不能让他知道。”
这次,叶将成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他横抱起子君,低低答了:“知道了。”
一旁的嫠诺眉头紧锁,叶将成你可真的明白了?子君现在,可是个怪物!呵呵,就算明白了,也没差吧。嫠诺的眼慢慢睁开,体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看了一眼叶将成,在叶将成以为嫠诺要说什么的时候,嫠诺只是出门准备马车,末了对叶将成说:“注意你的伤口,不然血可不够。”
叶将成没有答话,他的意识中,嫠诺依然是欺瞒了他事实,他差点把嫠诺当做了朋友,却忘了嫠诺的目标只有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