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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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云带着复杂的心情去了皇家祠堂,这里供奉着他师父的灵牌,也就是前任国师,由于皇上见师父为国家做出了很多贡献,皇上特许将他供奉在皇家祠堂,以供后人瞻仰。皇家祠堂在建在皇城的东边,独立成一栋周围没有任何比邻的宫殿,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门口没有侍卫,只有偶尔进进出出的穿着青灰色衣服的宫人。祠堂一共有两层,第一层主要供奉的是妃子或者功劳重大的臣子,第二层供奉的主要是列代祖宗,即先皇以及皇后。
付云的师傅供在第一层,付云轻轻地步入这个弥漫着香火味的地方,由于快入夜了,这里的宫人都显得有些懒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有的甚至直接靠着殿堂内的柱子打起了瞌睡,看见了付云进来他们只是抬了下眼皮转而有个做各的。灵牌前的蒲席上坐着一个老和尚正敲着木鱼,见他进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动,对付云点了点头,付云对他报以微笑,然后老和尚遣散了宫人然后出去了。
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付云一人,付云缓缓跪下抬头望着师傅的灵位,没有任何表情。天渐渐晚了,月光从门外射了进来,投下一片清冷的光。付云抬起头,发丝从耳鬓滑落,挡住了他半张脸,月光总外面打进,正好逆光,付云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是悲伤还是其他情绪。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夏虫的鸣叫,付云在沉默良久以后终于开口说道:“师傅,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浮云顿了顿,继续说道:“时间永远都是那么没有实感明明给了我那么多美好,转头去发现那些已经成为过去,再也会不去了。师傅,你当初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呢?你护了我那么多年,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师傅,今天是徒儿最后一次祭拜你了,明天…明天我就要去找你了。”
付云说完起身,没有留念往门外走去,正好遇见一个宫人前来掌灯,那宫人见了他更见鬼一样,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用一种是怨恨又似害怕的眼神看了付云一眼,战战磕磕的绕开付云一溜进了殿堂,活像一只逃命的泥鳅。付云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殿堂里,那宫人瑟瑟的点燃了灵前的灯,宫人纳闷这灯明明是长明灯怎么就熄了,心里暗骂付云是妖孽,他大概以为这长明灯是付云弄熄的。其实付云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长明灯的状况,他哪来的心思?兴许是风吹灭的吧。
付云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宫人,迎着月光抬头痴痴的看着夜空,似乎希望那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一道门,将他从这个世界带走,他想逃避。付云摇摇头,嘴角泛着苦笑,带着一丝嘲讽似在嘲讽自己的奢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朝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付云自被定为祭祀之子之后就从原先国师住的观星阁搬了出来,搬到了里观星阁不远的祭月阁。原先他是以国师徒儿的身份在的已入住观星阁,在师傅不在以后他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更是不堪一体了,可以说比普通的宫人还不如,人人见了他就躲,甚至唾弃,在这灾荒的年代大家忘记了付云的好,记得的只有他的罪恶,而且还是根本不存在在罪恶。
夜渐渐的深了,喧闹的世界安静下来,夜幕下的世界,人们的情绪都被压制到了最低点,只听得见风簌簌的刮着树叶。点点星光在空中变得越发耀眼,光芒穿透了云层,在空中连成一片耀眼的画卷。
寂静的深夜,有人岁的安心,但也有人睡不着。付云在床上辗转反撤,难以入眠,脸上满是忧愁之色,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付云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时间的宝贵,以前他总想着如何让挥霍时间,此刻却觉得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以致在床上辗转了良久都没有入睡。良久,付云翻身起来,批了一件单衣就出了房门,前往里观星阁不远的观星台。
观星台是国师平日观察星象的地方,每任国师都曾在这里驻足过,希望窥破天命。付云看着不远处高高架起的观星台,上面没有一个人,想来那国师朱榆大概忙于明天的祭祀大典无暇顾及吧。观星台孤零零的立在观星阁前,长长的阶梯直达可以显示出他有多高,付云在阶梯上慢慢攀登着,许久终于爬上了观星台,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付云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绕过观星台上的木质桌椅,直接趴在了观星台的木栏上。
付云抬头望着天空,天空中星辰闪耀,如同千万只眼睛再调皮的眨着眼睛。这晚的星空出奇的美,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和付云对话,微风轻轻吹过付云的头发随风飘舞了起来轻轻打在付云的脸上。天上的星星也似回应一半在空中闪成一片,细细的听还冷听到星星们的低语,似银铃一般悦耳。突然间付云毫无征兆的,泪如雨下,付云愕然,抬起手用手去擦,可是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挡不住心底的那份悲伤,眼泪如同决堤之水不断地往外涌。付云自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哭过,但是在今天面对美丽的夕阳和璀璨的星空的时候,没来由的难过,竟两次落泪。
积蓄已久的眼泪再也挡不住了。付云缓缓背过身蹲下将背靠在木栏上,将头埋进臂弯放肆的哭了起来,但他不敢哭得太大声,怕把宫人引来。他咬着手臂呜咽着,泪水中眼眶滑落砸在衣衫上,衣服湿了大片。
许久,付云终于停止了哭泣,转而又笑了,笑自己竟如此没用,这么轻易就哭了,跟女人一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
付云再次抬头看着星空,这次不同,眼眸里透着的满是不舍。
他喃喃的说道:“今天的星星真美啊,许久没见这么没得星空了。呵呵,现在大概也没人来这里了吧,那么就好好于这个世界道别吧,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让我牵挂的人了,除了舍不得这个世界。老天!不知道你是否存在,不存在的话就权当我自言自语好了,反正明天我这条命就该收回了。世界你永远都是这么美,每一刻都那么美,世人总是抱怨你的丑恶,其实他们又何尝想过,我们何德何能去抱怨世界?我们每个人对于这个事业都是渺小的,相对偌大的世界而言我们是微不足道的。谢谢这个世界,谢谢你带给我二十多年的美好。明天我就要踏上死亡的路途了,恐怕再也无法看这个世界了,说实话,我很舍不得,我一生本无求富贵,可是奈何明该当如此。祭天?倘若真有天神存在,那么我祈求你,不要收走我所有的魂,留下一缕可好,让他替我看看这个世界。”
付云说完后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笑容横轻松,如同雨后的阳光一样,很灿烂。他怕了拍衣服准备回房,抬头却看见了立在观星台入口的国师朱榆,看样子应该立在那里很久了,付云想刚刚的那些话他大概都听见了吧,再看国师的眼睛里面竟夹着丝丝怜悯。
“噗”付云忍不住笑了:“怎么可怜我?”
朱榆明显愣了一下,蓦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的将手换在胸前,抬眼看了一眼星空,看见有一颗流星从付云头顶划过,眼神闪了闪然后恢复如常,迎上付云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说道:“的确,有那么一刻我是怜悯你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的怜悯吧,毕竟我是一个将要取你性命的刽子手。”
付云轻笑了一笑,眼底满是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国师大人言重了,你怎会是刽子手?你只是我天下苍生考虑罢了,我们应该庆幸有你这么一个好国师才对。至于怜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身份无关。”付云说罢转身又趴在了木栏上,望着夜色下的皇城继续说:“这大概就是我的命理吧,我没有什么怨言只是舍不得而已。”付云说完便止了声。望着远处发呆,两眼没有焦距。朱榆站在他身后,不语。
星空在这时变得更加灿烂,星星比之前多了很多,灿烂无比,如同竞相开放的花朵一般,试图想用自己最耀眼的一面引起人们的注意。星星们的亮光好似在提醒付云,天空中也有街市,也有城池,也有歌舞升平。星空下,皇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酣睡的婴儿,只有那忽明忽暗的宫灯还在低诉着白日里人们的故事,是不是有宫人提着灯笼穿梭于宫灯之间。那些隐在黑暗中的侍卫睁着亮亮的眼睛扫视着自己所管辖的范围,夜色中他们的眼睛如同寻找猎物的饿狼一样泛着凶光,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能变成凶兽向你扑来。这座皇城在酣睡中,呼出阵阵清风,吹拂着付云的面颊。
付云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这朱榆说:“国师大人不觉得这夜色很美么?”
朱榆看一眼夜色下的皇城,那眼神不带有一丝情感,然后他轻轻说道:“这些美不过是表面而已,夜色可以将一切丑陋很好的隐藏。”
付云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的说:“美与不美或许谁都无法下定论吧。不过我倒觉得这样不错,丑陋不过只是人性的一部分而已,这并不会碍着这份美,从某方面将,正因为这份丑陋反而衬托出了这份美的神秘。”
朱榆眼睛亮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呢么一瞬,他没有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转头没有看付云,淡淡的说:“明日的祭祀大典,你好好准备,你既然清楚这是你的命理,那就无需我多说了”顿了顿,看了一眼付云的背影又说:“你放心,你既然祭了天,老天自不会亏待于你。”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观星台。
付云一个人留在观星台上,他对国师的话有些发愣。
国师这话是在提醒他老天会满足他的要求么?付云摇了摇头,觉得这太过滑稽,然后就没再多想,继续欣赏夜色。
微风卷起付云的头发在空中打了几个卷,然后打在了付云的额头。夜色下付云独自一人在观星台上,由于趴在木栏上,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夏虫依旧不消停的叫嚣着,似想打破这夜晚的寂静,奈何他们却只将这夜晚衬得更加孤寂。天边渐渐亮了起来,付云缓缓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转身下了观星台朝祭月阁走去,衣角被风带起,在他身后划起一道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