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浅野雪穗篇  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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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到来的时候,陈旭尧邀请我们一起去乡下过暑期。
     我们姐弟欣然前往,一路风光无限,只见田间道路阡陌纵横,大片水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孩子成群结队地在水畔钓鱼,嬉笑声传过山谷,回荡在天边。
     我和宗一跳下汽车,站在小土丘上四处眺望。
     远处连绵的山脉让人心旷神怡,我不禁流连忘返起来。
     陈旭尧的家人盛情难却地接待了我们,开始对我们的身份很拘谨,然而在知道我们会说中文后即惊异又开心,渐渐地,在谈话间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他的父亲对我们说起时政。
     “以前满清的的时候,这里一直被老毛子占据着,八国联军烧杀抢掠,不干好事。后来是日本人打跑了俄国人,虽然带走了很多这里的财富,但是也兴建了铁路和许多医院,老百姓又能怎么办呢,那些钱财即使不是被日本拿走,也是要被土匪军阀们抢走的。世道如此,我们亦只能认了。其实日本来的平民和商人很客气,也并不侵犯我们,只是那些日本军人越来越蛮横无礼,近来有大片的农民时代耕种的土地被抢走。”
     宗一皱眉。“的确,关东军分发了很多土地给移民来的开拓团,可是那些土地都是从你们的手里买来的不是幺?”
     “买?五元满洲国币就可以收购十五亩的耕田,如果不卖就要寻隙被抓关大牢。古今中外恐怕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买卖了。”
     “还有被关东军封锁的江河,农民连打渔的副业也没有了,为了活口只能为你们做长工耕地。”
     我们听后,陷入了沉默。
     宗一跪坐在地,慢慢弯下腰。
     “虽然我和家姐是初次听说,但对于这些所作所为,我感到万分的抱歉。”
     陈旭尧的父亲怔了一下,很快笑了。
     “算了,你们只是小孩子。日本人也并不都是坏的,可怕的只是极端分子。两个民族只有共同包容才能有未来。”
     我没想过陈伯父如此有见底,私下里问起,才知道他原在报馆工作,后来因为报道了一些敏感话题而被强迫辞退,现如今只能呆在老宅子里以翻译些外国文稿度日。
     然而,我和宗一却因为那些话失眠了整夜。
    
    
     第二日陈旭尧带着我们去河边钓鱼,我第一次走在田里,两侧都是茂盛的麦田,宗一捉弄我,不时从各个方向扑出来抱住我并且挠痒,我反扑不成只好将泥土抹到他俊俏的脸上。
     看着彼此滑稽的模样,最后我们抱成一团哈哈大笑。
     陈旭尧则羡慕不已。
     “我从没见过感情像你们这样好的姐弟。”
    
     我和宗一对于田里的事情简直是白痴一般的存在,钓鱼捉蜻蜓之类的玩耍全都是陈旭尧手把手教会的。
     宗一非常聪明,因为他在一个下午便学会了游泳。而我只能挽起袖子蹲在河边羡慕地看着。
     男孩子们真好,有那样多的自由,可以像鱼儿一样快乐的游水,亦可以自由自在闯荡世界。
     大概是由于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黄昏时宗一悄悄带着我返回河边。
     家教是不允许女孩子在外赤/裸身体的。
     于是,我很不自在的一番挣扎。
     宗一什么也没有说,伸出手一一解开了我的衣扣,仿佛敲开了我少女情怀的心扉。
     虽然这件事做了无数回,但此时此刻他的样子竟认真到仿佛这是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情。
     我不觉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瞬也不瞬地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慢慢严肃了面孔。
    
     宗一的眼中有着不同以往的东西,仿佛有某种极端的东西在他的体内冲击喧嚣着即将喷发而出。
     我不知那是什么。
     于是伸出手,慢慢触摸他深黑的眼眸。
     他伸出手抓住了我,然后放进了嘴里,咬住。
     倏地,我被他咬疼了手指,于是生气地推开他。
     宗一仿佛掩饰什么一般,翻身跃入了河中,溅得我一身水。
    
     “下来。”他招手。
     我抱着被淋湿的胸脯,朝他摇头。
     “胆小鬼。”
     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宗一转身潇洒地游开,越来越远。
     我心急地叫他,他却不搭理。
     我只得妥协,小心翼翼地探出腿进入了浅滩。
     不会游泳的人对于陌生的漩涡有着天生的恐惧,越深走,河水越湍急,可宗一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雪穗。”
     他突然唤我。
     我皱眉看他。
     “别过来了,太危险。”
     “我不。”我倔强地拒绝。想法则很简单,如果他不过来,我就过去。
     “别过来。”他不知为何重复这句话。
     我突然明白什么一般,站在原地。
     隔着渐渐冰冷的河水,我们就那样对望着。
     我害怕这样的感觉,仿佛会随时随地失去他。
     于是我朝他伸出手。
     “宗一,很冷,过来抱着我。”
     他侧着头看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扬起头,命令一般道:“吻我,立刻。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于是,他飞快地游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不是不过来幺?”我赌气的说。
     “可你的表情好像要哭了。”
     “才没有!”
     他不反抗,突然将我压在了水中。我呛了好几口水,愤怒地质问:
     “你做什么!”
     “让你明白,我刚才的感觉。”
     我哑然。
     “雪穗,我害怕。只要一想到你再也不理我,就如同即将溺毙般窒息。”
     沉默许久,我拉着他一起将头探进了河中。
    
     我对宗一说。
     就这样吧,请让逝水带走我们的悲伤。
    
    
     最终,我们全身湿漉漉地跑回陈宅,主人为我们准备了干净的衣物。我正擦头发时,宗一闯了进来。
     他霸道地抢走我的毛巾,然后一点点拭干。
     我自镜中窥视着宗一精致的眉眼,他似有所感,蓦地抬起头,视线相交于镜的彼岸,却没有任何一方肯先移开。
     这仿佛是一场决斗。
     非生即死。
    
     许久,宗一缓缓地垂下头,温柔地亲吻我的长发。
     他低喃:“雪穗,永远做我的娃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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