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默眼底一暗，伸手扣住了顾觞的左臂，接着单膝跪地，把嘴唇贴到了那道伤口上，温热腥甜的液体涌进了口腔之中，渐渐与灵魂融合。
    顾觞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明明是面无表情，可言默却从中看出了一丝讥诮。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有那么一瞬间，言默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周/身的杀意，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是笑了。他有多少年没有失控过了？一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多年？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子已经是世上少有，可顾觞偏偏是个更出格的，杀敌一百自损一千这种蠢事都做得出来，可不就是个疯子。
    左腕上的伤痕并不很深，言默舔shì了一阵觉得不再出/血之后，便放开了顾觞。
    不出/血的伤口看着比流/血的时候更加瘆人，白森森的皮肉就这样翻开，露出皮肤底下的肌理，顾觞随便拿了一条纱布缠了两圈，便再没搭理。
    “不上药？”言默难得地捡起了自己失散已久的良心。
    顾觞偏过头看他，上挑的眉眼带着点邪气，又透出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反正每天都得来一刀。”
    言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他而言，顾觞不死就行，对方硬是要自虐，他也懒得管。
    顶多就是……看到伤疤会不爽，罢了。
    接下来，顾觞整了整房间，清点了一下自己剩下来的装备，把那支让他看见就觉得头疼的沙漠之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最后干干脆脆地平躺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安安定定地补起了眠。
    但言默知道，顾觞在等电话，一个来自连辛的电话。
    有那么一刻，言默是真觉得连辛的存在非常非常碍眼，不过也没关系了，既然对方从他这里找到了“钥匙”，估计也活不太久了。
    好奇心尚能杀死九命猫，只有区区一命的人类又怎么挡得住那凶险而又致命的一击？
    不过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罢了。
    这朗朗青天底下有多少秘密是用累累的白骨以及成河的血流掩埋的？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窗外夜色正黑，不过城市里的夜晚总归是有灯火点缀的，顾觞见惯了白塔的夜色，一时之间倒还真没反应过来已经入夜了。
    “顾觞？”那头的声音不似白天那样病怏怏的，多了两分玩味在里头。
    “好久不见。”顾觞笑了，唇畔的笑意倏忽间蔓延到整张脸上，他是真高兴，夜晚的连辛可比白天的那个病鬼有意思多了。
    “哦？我记得某人早上才跟我打过电话，这算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沉入水中的银色暗钩，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