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昼夜(前卷) 第二十一章 制衡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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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遗憾啊,那就请你魂飞魄散吧。”
顾觞并没有因为攻击失败而停止自己的动作,反之,他早就做好了会被避开的准备,在对方侧身滚开的同时,腰上用力一个挺身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对方的背上踩。
言默背对着顾觞,却没有转头或者闪躲的意思,反而伸出手来迅速而准确地扣住了对方的脚腕,接着向下一拉。
顾觞这一脚本就有点意气用事的意味,用足了力道根本没办法收回来,再加上他此刻身体状况不佳,在被对方一拉后连试图平衡身体的时间都没有,右膝直接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剧烈的撞击瞬间唤/醒了麻木许久的痛觉,几乎疼得他昏厥过去,而粗重的喘息跟凌/乱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抱歉,让我魂飞魄散不是你能做到的事情,还是不要逞强了。再这样下去,先撑不住的一定是你。”
言默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语气都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并非顾觞式的盛气凌人却凌驾在顾觞式的倨傲之上。
简单的说,他的存在对于顾觞来说是一种无法跨越的居高临下。
“呵,呵呵呵……这么笃定的语气真是令人讨厌。”顾觞低笑着单手撑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言默都明白,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他依旧笑着笑的倨傲非常,“虽说从理智上而言,你说的似乎是事实,但从感情上而言,我是绝不会赞同的。”
说着,他右手双指间忽然闪过一道薄凉而锐利的寒光,而下一秒寒光便成了血光。
伤处并不在言默身上,这很明显,因为鬼魂理应是没有血液的。
顾觞只是用右手双指间夹着的刀片,再次割开了自己的左手腕,仅此而已。
等等。
仅此,而已吗?
在左手腕处的血液涌/出之前,他竟已经来到了言默的跟前,而在血液涌/出的瞬间,他抬起了左手腕向着对方的颈侧狠狠敲了过去。
而这搏命般的凌厉攻势最终被化解在另一只更强势的手中。
言默用右手捏住了顾觞的左手腕,只是一个动作便克制了对方最后的努力,汩/汩流出的血液濡/湿了他的指尖,顺着他的手掌顾觞的手臂蜿蜒而下,最后滴落在地板上,溅落出倾颓的质感。
对于一般鬼灵而言仿若催命符的血液,却对言默产生不了半分的作用,此刻他手掌上濡/湿而粘腻的痕迹对于顾觞而言就是最讽刺的痕迹。
“你不是鬼?”
后者蹙着眉看着对方,语调中有掩饰不了的惊诧。
言默同样也蹙着眉,但他没有看着对方,反而又加大了自己右手上的力量,用整个手掌狠狠按/压住了那个流/血的伤口。
“啧,别告诉我失血过多会拉低人的智商。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弄伤自己,你是嫌命太长?”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顾觞拧着眉,用力地想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奈何以现在的体力来说,这个动作实在已经令他力不从心,“你放手!”
“你让我放手?”言默不可置信地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悦浓重的令人窒息,“我要是不放呢?以你现在的情况而言,根本不可能反抗成功。”
闻言,顾觞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我告诉你,顾觞。”言默伸出左手抓/住了对方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顾觞拎到了自己的跟前,对着那张近在咫尺却依旧倔强的脸笑的坦然至极,“我言默从来就没输过。你不甘心,就给我活到能接受这个事实那天。”
“你做梦。”
顾觞仰着头,瞪着眼睛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着,温热的鼻息因为两人距离过近的缘故扫过了言默的眼睫,决绝地如同顾觞的言语,不容争辩。
“你是真这么想死?还是觉得,我不会动手杀了你?”言默说着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可下一秒他方才拽着领子的手便狠狠地扼住了顾觞的脖子向上提起了几分,没有半分想听对方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收紧了自己的手,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让人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真的会将对方掐死。
然而就在顾觞的脸涨红到将近极限的时候,他又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笑脸,大大方方地开口了:“我的确不舍得杀你,当然那只是因为你还很有趣……等到你让我觉得无趣的那天,抱歉,我也许会忍不住亲手回收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言默左手轻巧地一松,顾觞整个人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若不是左手还被对方钳制着,他恐怕会狼狈地跌倒在地。
幸而言默的右手还死死地抓着他的左手,所以顾觞只是脚下一个踉跄,蹒跚了几步,最后还是保持住了站姿,只是整个人咳地前俯后仰的,原本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在此时看起来愈发殷/红了。
“咳……咳咳……言默……咳咳……”
“哦?你肯叫我名字了?”
言默看着咳得不成人样的对方,笑得一脸愉悦,可这表情看在顾觞眼里却是十成十的欠抽。
“咳……你……咳咳……别太咳……嚣张……咳咳……我会咳……我会让你……咳咳输得咳……很难看……咳咳咳……”
“所以说,这是变相求和吗,顾觞?”
言默用眼角的余光扫着对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玩味的性质却又有两分带有遗憾的无聊——他这么说就是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然而却又正是因为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而感到有些许无趣。
然而顾觞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似的,只是一味地咳嗽着,并没有立即给出回答,直到言默等得不耐烦了准备问第二次的时候,他才终于缓过气儿来,带着三分愤怒七分倨傲地说道:“求和?切,我看你是死太久脑子坏掉了,这明明是宣战。”
“嗯哼,然后呢?”言默闻言后,看似只是毫无兴趣地轻哼了一声,可那眼底里藏不住的讶异却彻底出卖了他——顾觞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却比气急败坏的反应更对他的胃口,真是难得一见的有趣的人哪。
“现在是我的问题时间。”咳完之后的顾觞终于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挑了挑眉看着对方,一如既往的倨傲,“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啧,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啊。”言默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接着又忽然眨了眨眼,笑着调侃道,“你不是很聪明?自己猜啊。”
“把智商浪费在这种可以当面问出来的问题上,舍近求远,那才是笨蛋的做法。”顾觞毫不示弱地看回去,笑得坦荡而桀骜。
“说的也是。”言默敷衍似地点了点头,笑的有些狡黠,“那么,你想我从哪里说起?毕竟我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啊,要说故事的话,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一千多年?
顾觞本能地感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地要复杂,看言默的神情也变得相当戒备,但说出口的话语依旧像是命令一般带着顾觞式的强硬:“就从你为什么会对我的血液免疫开始说。”
“你忘了?这可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说什么?”顾觞皱了皱眉,明显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
“我说,我会对你的血液免疫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言默将自己说过的话又重新加工了一下,每个字都略拖长了些,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然而真正不耐烦的却是顾觞,这样的答案显然不可能使他满意。
不过言默可没有彻底惹恼对方的打算,在一切还可控制的时候,他颇显悠闲地伸出手指了指顾觞的心口:“我是从这里来的。”
后者闻言的第一反应是想抄起身边一切可抄起的东西砸烂眼前的这张脸,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次的回答并不是什么调侃——因为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心口处还放了一样东西,那是连辛拜托给他的镜面碎片。
“你说,你是从这块东西里来的?”顾觞很快掏出了碎片举到了半空中,语调中有着明显的诧异。
与之相对,言默倒是淡定了许多,只是略显无辜地点了点头罢了。
一瞬间,连辛之前的不对劲,连辛之前的叮嘱,连辛之前的欲言又止,这一次任务的凶险,这一次任务的实质,这一次任务的意外……所有的一切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在顾觞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一个略显荒诞的结论慢慢浮现了出来。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