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看着清漪关上化妆间的门了出去，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对于清漪的感情，他能够笃定那不是爱，只是，七年的时间，突然要放手，他又不舍得了。
    即便是不爱，可如今看来，清漪是最适合他的。
    脑海里又忽然冒出秦莘的脸来，不算惊艳的美丽，但是却很耐看。
    翻出手机，给秦莘发短信，“我看见你了。”
    短信很快就回复了。
    “我不是故意不用你那张票的，实在是我最近风光太盛了，想避避风头。”
    “嗯，我知道，你旁边的男人是你男朋友？”
    “才不是，准确的说是前男友，但是现在不清不楚的让我很烦躁。”
    “我也很烦躁，我说，我们私奔吧。”
    “……你开玩笑吧。”
    “没有。”他只是忽然很想离开这片逼仄的空间出去透透气。
    秦莘看着屏幕“没有”两个字，忽然就心软了，虽然不知道他和清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不快乐显而易见，这让秦莘有些动摇——若是可以的话，就以朋友的身份和他来一场私奔吧。
    顾景琛看着屏幕上的字——“我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迟迟按不下发送，手机一遍遍地暗下去又一遍遍地被他按亮，忽然秦莘的短信又发了过来。
    “你在哪里？私奔要在哪里接头？”
    接头？顾景琛露出一个微笑，将之前打下的话删除，手指飞快地移动着，“从侧门出来有个卫生间，你顺着卫生间往里走就能到后台，我在化妆间里。”
    秦莘把手机塞到包里，对赵耀说：“我去趟洗手间。”猫着身子走出去，顺着指示往里走，走到后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小姐，对不起，这里不让外人进的。”
    秦莘给顾景琛发短信，“报告，遭到敌人阻拦，会师任务失败。”
    顾景琛被她的口气逗得一乐，“你等等，我出来。”
    秦莘靠着墙壁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私奔这种事，朋友做真的合适吗？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又被狗仔乱写一气怎么办？要是被清漪逮着了，会不会把我浸猪笼？
    直到顾景琛站在秦莘面前，秦莘这才止住了乱七八糟的思绪，顾景琛眨眨眼睛：“我们去哪？”
    “你的私奔计划呢？”秦莘问。
    “……走出电影院，算是计划吗？”
    秦莘囧了，但还基本淡定，“身上带钱了吗？”
    顾景琛去掏口袋，然后摇摇头，他平时都没有要用到钱的地方。
    秦莘怒了，“和着你想和老娘私奔还要老娘自掏腰包？”
    顾景琛无辜地眨眨眼睛，“我以后可以还给你。”
    秦莘的肩膀顿时就塌了下来，想想她那瘪瘪的小钱包，有些舍不得，“真的还？”
    “我发誓。”
    “算不算利息？”
    “……我回去了。”顾景琛转身要走，秦莘拉住他，委委屈屈地说：“有话好商量，能还就是好的。”
    顾景琛这才满意地开口，“那我们走吧。”
    十月的A市，已染上了秋天的萧瑟，顾景琛和秦莘肩并肩走在落满树叶的人行道上，看着马路上来来玩玩的车辆。
    秦莘把手伸进包里掐掉不停振动的手机，顺便关了机，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顾景琛的眼睛，“你在做什么？”
    “私奔要有私奔的样子，不能让他们找到我们。”
    顾景琛点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也关了机，“有道理。我们去哪里？”
    听顾景琛这么一问，秦莘愣住了，说实在的，她对A市也不太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不记得了。”
    “失忆的人会连她最基本的生活环境也会忘记吗？”
    秦莘白了他一眼，“要不你自己失忆看看。买个地图不就得了，记得还钱。”
    “买地图的钱也要还吗？”
    秦莘看见不远处就有个报亭，拉着顾景琛往那边走：“所有的费用你都得还。对了，你就这样跑出来，没事吧。”
    顾景琛说：“就算是死，我要拉你做垫背。”
    秦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转过去对着一脸正气的顾景琛吼道：“影帝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刚刚那阴森的口气真是吓她一跳。
    “我死了就没人还你钱了。”
    秦莘一口气没晃过来险些岔气，去他妈的温柔，去他妈的高贵，这明明就是阴险狡诈又腹黑。
    买了份地图，两个人坐在树下面看，秦莘拉住顾景琛准备拿下墨镜的手，“墨镜不许摘。”开玩笑，就算是没有人走过的路边，但是顾景琛被认出的概率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不摘我看不清地图。”
    “看不清就不要看，我看就够了。”
    “私奔不是该两个人共同决定的是吗？”
    “那你决定和我平摊费用吗？”
    顾景琛默默地把地图往秦莘手里推了推，“你决定就好。”
    秦莘这才满意地考察起地图来，看了些比较出名的景点，秦莘掂量掂量自己钱包的分量，去不起，最后的目的地就剩下两个了。
    “免门票的公园和电影院，你选哪个？”
    “都不选可以吗？”
    “你有钱的话就可以。”
    “……我们不是刚从电影院出来吗？”
    “A市又不是只要那一家电影院，快点决定，我包里的钱大概也就够买两张电影票了。”
    顾景琛考虑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秦莘认真地说：“我能不能选换个私奔对象。”
    “……随便你，老娘走了。”
    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看着银幕上无聊的爱情片，秦莘泪流满面，她为什么要丢下那么好看的《剑走偏锋》不看要来看这种东西？她的VIP席位啊，早知道就卖掉了。
    顾景琛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看着不停扭动的秦莘，疑惑地问道：“不喜欢这电影？”
    秦莘哼哼了一声，顾景琛说：“其实片子还不错，就是太文艺了。”
    “谁能想得到《给我你的脸》这种名字居然会是爱情片啊。”秦莘想想就来气，她本来就是冲着这名字和灵异的海报来的，虽然没有看简介，鬼知道会是一部无聊又小众的爱情片啊。
    “那我们走吧。”
    “走你妹啊，老娘花钱买的票，中途走掉是有多亏。”秦莘打气精神继续看着银屏上无聊的爱来爱去。
    顾景琛看着她那张纠结的脸，笑道：“下回陪你来看恐怖片。”
    “别介，看恐怖片还是陪着你的女朋友好了。”
    顾景琛沉默了，秦莘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闹矛盾了？”
    “没……嗯。”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你说，如果一个人和他的女朋友交往了七年，却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爱她，这种说法，成立吗？”
    昏暗中秦莘能够看到顾景琛那双清亮的眼眸，带着疑惑，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秦莘又挪了挪身子，轻轻咳嗽了几声，“有这种可能吧，大概是因为他之前还不懂感情，然后现在遇到了对的人，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囧，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她这不是在暗示自己就是顾景琛对的那个人吗？
    顾景琛见秦莘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兀自摇了摇脑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开口说道：“我还没有遇到对的人，但是我却清楚自己的感情。”
    “所以，”秦莘看着顾景琛：“你决定和清漪分手？”
    “还没有，我想再试试。”
    顾景琛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过去看着大屏幕，秦莘看着他的脸，忽然很想劝他们分手，没有缘由的，就好像，清漪让她不舒服一样。
    劝和不劝离。
    秦莘在心里默念了十遍，这才静下心来，看着屏幕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最后秦莘被顾景琛摇醒的时候，影院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莘擦擦嘴角的口水，“走吗？”
    “嗯。”顾景琛看着肩膀上那块隐晦的水渍，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秦莘想想时间也不早了，钱包里大概还有一百多块钱，下个小馆子还是足够的，于是大手一挥，“走吧，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