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4 湖边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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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的三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玄七刚离去变来了一场雨。乌篷船靠岸,十八股油纸伞撑起一方烟雨,船内那一身玄黑的男子微微垂首走上岸来,身后黑缎一般的长发未束,几丝飞散在风中。“走罢,该是时候见见那位老人家了。”说着,领着撑伞人便朝湖边一座深宅走去。
推开那扇老宅的门,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门外是春花烂漫,门内却是春草疯长,偌大的院落没有石山盆景,没有花树塘荷,只有凌乱的草,恣意生长的草。静寂的宅子没有关门,更加没有人守门,主仆二人走进宅子,穿过屋井,来到花厅,这才看见一位老仆沏着茶水,不多,正好两杯。
“煌曳,你信不信,是去年的无根水二道茶,恰到好处!”男子对身后举伞的仆人悠悠然说道。还未等煌曳回答,花厅的湖石屏风后便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知道你裕王爷嘴刁,偏生挑这样的日子来,不就为了我这儿一口茶水么!”伴着这话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精神健硕的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挥了挥手,屏退了他的老仆人。却原来那一身玄黑长衫的男子正是裕王白桓,也难怪是煌曳跟在他身边了。
“呵呵……”白桓也不虚伪谦恭,只是笑得坦然,并了煌曳,径直在花厅里坐了下来。“为了你这儿的一杯茶水倒也不假,不过此番却并不纯粹为了这口茶而来。”
“沉不住气了?”老人斜抬眼角,阴悄悄的一问。
“那倒不是,只是他动作大了点儿,给了点儿空间给我做做文章。”白桓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露出一副舒爽的表情。
“小子!太过自满不是好事!”老人笑了笑,指了指堂前屋井下的鱼缸说道:“那缸子从来不敢放满水,因为天要下雨,这雨小便罢了,若是雨大了,像今日这般,来得突然,那便是溢水的下场。我这缸里的莲,缸里的鱼,就全毁了。”
白桓静静看着老人说的那只石凿的鱼缸,缓缓点了点头,“受教了。”
“当年我为了报答你母亲的救命之恩来到这淮南,就是为了做这池水中的莲,替你看着这水底的鱼儿,看他们怎么在这池子里游曳。如今算是看出个大概来了,所以,此番你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让我替你做这前戏吧。”老人说完,白桓便对煌曳勾了勾指头,煌曳立马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张纸笺恭敬的递送到老人面前。老人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看来,有些事要瞒不住了。”
白桓垂了垂眼帘,声音有些清冷,“要想瞒住,就得把那些人都料理了。虽然有些大动作,但总比现在就暴露的好。”
“嗯……那个鬼谷的女娃娃呢?”老人抬了抬脸,状似问得随意,但话里却有丝不明的意味。
白桓斜眼朝老头看去,眼神黑如墨檀,“动了她,帝都那位就会有所察觉,更何况,白晨和宋飞飞都来了。”
老人不再多言,将话题转了转,“后面去拜拜吧,一年了,你也难得来一趟。”
白桓缓缓站起身,朝里屋去了。
煌曳没有跟去,他知道,里面是那位安息之地,每年主上都会来拜祭,那是属于主上最私人的时间,不能有任何人跟去打搅。白桓离开后,老人家再度开口,对着煌曳说道:“他还是那么护着那个女娃娃么?”
煌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老人说的是谁,“平日并不交集,但是,主上也不愿意看到她受到伤害。”
老人点点头,“终归是尘世中人,难逃一个情字啊!”
这边,慕汐言刚离开湖边不久天便下起了大雨,路边是一处茶楼,她便正好进去避雨。只是这雨下得也未免太不是时候,空中的旖旎香此番必然被这场雨冲得一丝不剩。走进茶楼,慕汐言还没落座,便看见了另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人——白晨。显然,白晨还没有看见她,她便绕过大堂坐到了外檐的角落。要了一壶茶,慕汐言静静坐在那儿,脑子里却在思索,叶晓晓追着她来淮南尚可理解为贪玩儿,可白晨也来了,这就很奇怪了。转念一想玄七说那位也来了,慕汐言微微蹙了蹙眉。各种线头纷纷浮出水面,慕汐言凭着直觉能断定这其中有着必然的联系,只是表面上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而白晨,慕汐言不觉得白晨是个能与这些事搅和到一起的人,他一年前也只是个纨绔王爷,一年间除了北疆打仗便没有其他事迹,照理说是决计不可能同这江湖中的事儿扯上关系的。除非……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宋飞飞调查的那件事儿白晨也参与其中了,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过去了。她自己、宋飞飞、天渊阁、白晨还有朝堂……慕汐言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当下,也许比起找到叶晓晓,她更应该做的事儿怕是应该回沐风山庄好好追问一下噬魂蛊的事情才是。
就在其他人各自思量各自盘算的同时,叶晓晓这个变装公主却摇着扇子站在太水湖畔的一座小院子里听着淮南歌女婉转的嗓音轻唱着太水湖上流传已久的小调。叶晓晓嘴上咧着大大的笑意,一脸的得意盯着对面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宋飞飞。一口塞了一瓣苹果,口齿不清的说道:“来呀,姑娘们,把这位大爷的衣服给我扒了,让他见识见识我们淮南姑娘的柔情!”
话音一落,一群千娇百媚的女人便饿狼似的朝宋飞飞扑了过去,宽衣的宽衣,解带的解带。宋飞飞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是一脸痞子笑,“我说叶公子啊,你这是要惩罚我呢还是奖励我啊,一时间送我这么多美女,我还真有点儿难以消受呢!”
“废话少说,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你啊!居然还敢对我用旖旎香,哼!本公子自从上回着了你的道儿,早就不用那香了,今儿我也让你尝尝自食恶果的下场!”叶晓晓拍了拍手,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拿着纸笔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你,把他给我画下来,画成春宫图,明儿我要拿到街上卖的!画像些!银子不会少你的!”那中年书生顿时一脸猥琐的点头,立马趴桌上开始作画起来。
原来,宋飞飞从江北办完事连夜赶到淮南来找慕汐言和景瑶,却不料一进淮南就碰见了叶晓晓。叶晓晓借口一人独行不安全,让宋飞飞保护她。宋飞飞念及慕汐言的交待,便好心的答应了。谁知道这人啊,就是不能心软,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尤其是叶晓晓这样的女子兼者小人。她竟然偷了慕汐言的独门迷药睡莲来放到他的水里,还搜出了他身上的旖旎香一瓶子全摔碎了。可惜了那旖旎香可是用好多材料才能炼制出来的好东西啊!等宋飞飞从迷药的药效中醒来时,他已经被叶晓晓绑在了这里。
宋飞飞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叶公子,你确定你要以出卖我的肉体为乐?”
叶晓晓一愣,显然她虽然素日里调皮贪玩儿喜欢小恶作剧,但却很少被一个男子这么直白的问到这种有点儿不太矜持的问题,顿时有点儿结巴起来,“你……你!你少来!你的肉体也就只值被这些姑娘们随意玩玩儿,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是吗?我还以为叶公子对我的肉体感兴趣呢,非要让他们扒我衣服,还要人画下来留作纪念。”宋飞飞一见叶晓晓说话有些不顺畅,顿时又恢复了本性。
“呸!不要脸!”叶晓晓立马脸一红,没好气的啐了回去。
“那就不是了……那莫非是叶公子对房事很感兴趣,想要看我和诸位美女现场表演给你看?”宋飞飞笑得更灿烂了,仿佛真的很享受眼前这些千娇百媚的风尘女子。
“宋飞飞!你个下流坯子!你个流氓!你!你!”叶晓晓何曾听过这么赤裸裸的言语啊,唯一的一次青楼经验都只是上次跟苏无湄聊了一晚上天儿,偏偏苏无湄是个雏儿只是跟她聊了聊鉴图赏文的风雅事,哪里说起过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啊!叶晓晓的脸噌一下红到耳根子,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指着宋飞飞鼻子骂,可骂来骂去又找不到更有杀伤力的词汇,便更加着急恼羞成怒起来。看得宋飞飞哈哈大笑。叶晓晓气急了,一跺脚对着那些她叫来的姑娘们大声喊道:“你们把他给强暴了!本爷大大有赏!”说完便哗一声打开折扇气冲冲的冲出了房门。
有了金主这么一声令下,这些日日以伺候人为营生的姑娘们自然贴得宋飞飞更紧了,一双双柔荑都朝宋飞飞赤裸的胸膛上摸索过去。宋飞飞坏坏一笑,“姑娘们,太感谢你们的厚爱了,可我今天实在没有兴致,改天再来了!”话一说完,宋飞飞体内真气一鼓作势,缚住他全身的绳子立时被他震断开来,吓得身旁的诸位女子娇啸一阵。宋飞飞站起身来,将衣服一件件穿好,才走到桌边,看到那已经被吓得缩到一旁的书生画了一半的春宫图,笑得更开怀了。一把抓来撕了个粉碎,宋飞飞对那书生说道:“记着,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当成这张纸一样撕得粉碎!”说完,宋飞飞便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的从窗口一跃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