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战篇 第三十章 年初大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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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怕拾年见到,转身对拾年说:“你再去趟主屋,方才吃的素锦团子我还没吃够,你再去要回来点,晚上我饿了再吃。”
拾年点点头,说:“只要素锦团子?我刚才看小姐吃芙蓉糕吃的也好多,要不要芙蓉糕?”
以沫胡乱的点头,说:“要,有多少拿多少回来。”
拾年转身离开,以沫连忙把院门关上,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她闭着眼睛把头靠在门上,想缓下自己的情绪,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揣测他会对她说什么。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以沫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就感觉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她气的抬起腿牟足了劲儿的一脚踢去,赵沐桓用手轻轻挡下,以沫又迅速抬起右肘向他胸口狠狠的袭去,他又用手挡开,然后直接一手横在她胸前,一手搂在她腰间,将以沫紧紧的扣在了身前,以沫气极,只觉得自己这委屈受到了极点,怒喝道:“赵沐桓!你放开我!”
他把头搁在她的颈窝,暖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以沫身子都在抖,气的直接把眼睛闭上,说:“三皇子是有婚约的人,半夜又来闯我绣楼作甚?当真把我相府当成了无人之境么?”
身后没有半点声音,他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肩上,呼吸有些粗重,以沫忽然害怕他的沉默,于是又使劲要挣脱开,他却搂的更近,声音有些哑,近乎哀求的说:“沫儿,再让我抱抱,就抱一会儿。”
他声音脆弱,以沫只感觉眼睛微微的发酸,她怕惊倒护院的人,只能低声嚷:“我疼!你放开!”说完就用手去掰他的手臂。
赵沐桓身子一僵,轻轻放松了力道,却还是牢牢地抱着,不让她逃脱,嘴里喃喃的说:“沫儿,我舍不得你疼,我舍不得……”
以沫的心猛的一抽,尖锐的痛毫无征兆的泛了开来,一时像是被铺天盖地的细针密密麻麻的扎下又决绝的拔出。
舍不得?以沫泪眼迷离,想忍着不落泪,可泪水一滴滴的往下落,她心中悲切,并非只因他此时的话语,更多的是因为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赵沐桓感觉到有泪滴滴落在手面上,他连忙放开她,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伸手抚上她的脸,“沫儿别哭,别哭,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弄疼你……”
她扬手挥落他的手,撇过头,什么也不说,使劲的抹了脸。赵沐桓脸上的那丝急切如同定格,眼睛里渐渐布满了伤痛,他讷讷的说:“我早就知道,你终究是恨我的。”
以沫扭头看向他,他目光中痛得那么深,连眼神都像是在发抖,她却贪图这种自己痛,让他更痛的感觉,她语气刻薄,微微透着讽刺,“我为何恨你?我会恨你放弃不了娶李景瑶带来的好处?恨你放弃不了你自小的雄心壮志?还是恨你抓住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恨你开始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她勾起一丝浅笑,“我凭什么恨?而且……我该恨么?”
“沫儿……”赵沐桓抓住她的肩,压抑着吼着,“可我宁愿你恨我!”
她截断他的话,声音越发的冷,冷的一颗心都像要被冻住了一样,她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说:“是啊!我确实是恨!我恨我是这相府的千金!恨我自己没有出息,没有那争权夺势的心!恨我是个能自己主宰命运,不会被任意利用的人!”
黑暗的暗流在他双眸里翻涌,以沫身上绷得紧紧的,再也喊不出什么,声音像停在喉舌上轻颤,只是不言语的瞪着他,他亦不语,两个人一时竟安静下来,对立着看着对方,她眼中多是愤怒,他眼中渐退了情深。
直到以沫稍微平静下了情绪,赵沐桓才幽幽的叹息道:“你到底还是看清了一切……”
她低下头闭着眼睛不再看他,赵沐桓此时再没了方才流露出的脆弱不堪,那种失态不过瞬间,他又把自己武装起来,他不在去碰触以沫,声音也渐渐恢复了丝清明,说:“沫儿,是我对不起的你,若是恨我,我也只能挺着,你说的都对,是我没法抛下夺位之心,拒绝不了娶李景瑶的好处,婚事也是我前两天才同意下的,只是没想到会进展这么快。”
他见以沫浑身散发着排拒的气息,苦笑道:“你别怕我,我来只是想再看看你,赐婚之事是我一手策划,我定会娶李景瑶,我知道自己的心还全在你的身上,可是大婚过后,我会尽力对她好的,从前你便对我说过她身世凄苦,没有我,你还有蔺相大人、蔺夫人和廉氏一门的庇佑,她却只会有我。”
他出神地看了会儿以沫,终于敛下了最后的一丝眷恋,说:“自古成王败寇,万一哪一天我输了,可能我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我知你心中有我,……廉大人爱你之心天地可鉴,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怕你哪日软了心,从我身边逃开,如今我没了守在你一旁的资格,你当做我嫉妒心作怪也好,当我为人不够光明磊落也罢,我只求你一次,寻个能给你一世安稳的人,过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不要去选廉大人,你不知道的太多,廉大人未必就是良人。”
“再非良人也好过与你。”她反唇相讥,“沐王只管放心迎娶沐王妃,不必顾虑其他,再多顾虑也是急他人之所不急,更何况,沐王妃可知您夜半闯我绣阁?还请沐王殿下念在臣女尚且待字闺中,谨守男女之礼为好。”
赵沐桓慢慢退后,忽然一阵低笑从喉咙里轻轻溢出:“自打认识你起,你生气了便是现在这个模样,不过,好在你还会对我生气,若是连气都不气……”他也没说下去,深深的望着以沫,“沫儿,我还会找你,只要我心里还有你一天,不管你嫁不嫁人,不管你嫁给谁,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即使我嫁给廉相濡?这相府隔不住你,我不信他护国公府的院子挡不住你!”
“你又说气话,我了解你。”然后又微不可闻的低声说:“沫儿,你小瞧了我,这天仪又能有哪家挡得住我……我若是当真得了这天下,必将你迎回,不论你与谁婚嫁,即便是他廉相濡也是挡不住我的。”
说完,他再不给以沫反击的机会,身形一展消失在夜色之中。
拾年回来的时候,以沫正坐在院子上的石墩上,耳朵冻得通红,拾年吓得连忙跑上前,将糕点往地上一放,伸手去捂她的耳朵,“小姐你怎么不进去?在这儿坐着干嘛啊?”
以沫惶惶然地道:“拾年,你怎么去这么久,我在等你。”
“我去要糕点,结果茯苓糕和蟹黄酥都没了,夫人又现做的。小姐你就一直坐这儿等我?”拾年问。
以沫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然后又是摇头,拾年看她脸色不对,说:“小姐先进屋,进屋再说,晚上的药也熬好了,咱们进屋喝药。”
她搀着以沫回到房中,以沫一直没有再说什么,好像陷入了很久的沉思中,拾年让她做什么她就听话的做,反而像没了生气,拾年也不知道以沫在想什么,直到看着她把药喝完,给她掩严了被子,打算去吹灯的时候,以沫忽然低声问:“拾年,你说,心死了是什么感觉?”
拾年顿住了动作,以沫没发现她的异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喃喃自语:“我觉得,看不到希望还不算是心死,只有在你发现,自己爱过、恨过之后,再想起来前事,发觉没什么可值得回忆、值得思念,连以后,都不愿意再去爱和恨,那才叫做心死了。”
她幽幽的说:“我爱过他,也短暂的恨过,可昨天我都没有现在这般的感觉,我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可是这整整一天,爹对我说的,他对我说的,我听得脑子很乱,一面觉得他早就设计了我,我恨他是应该,我忘掉他也是应该,可是见到他了,我居然会有舍不得,偏偏他又承认了好多,……只要他爱,他就来找,那么我的意愿又算做什么?”
以沫闭上眼,窝在被窝里,轻声的叹,声音很低,甚至模模糊糊,拾年只隐约听见她说的是:“或许再过几日我会想明白吧,可能我努力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也可能,我努力想放弃的,不一定是我应该放弃的。拾年,我好累……真的太累了……”
拾年看向她,连日来的折腾,休息不好又吃不好饭,连药都没曾断过,她缩在床的正中,显得瘦弱极了,初见时的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下巴像是被削尖了一样。
拾年忽然想起今晚她取素锦团子和芙蓉糕回来的时候,在快要到院门的花池边碰到了少主,她去取点心时就听说廉少主入府与蔺相有事相商,此时在花池边遇上倒是奇怪的很,没想更奇怪的是,少主竟跟她说,小姐最喜欢吃的还有茯苓糕和蟹黄酥,让她再去夫人那里取。
拾年现在想来,奇怪的不止这些,想想那时候少主周身的落寞,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花池边,偶尔一阵风吹来,耳边几络发丝随风飘了起来,她竟看的出了神,还是东海上前叱喝她:“没见过主人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而少主却只是笑笑,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点不像她小时候看着他发呆,少主总会逗她两句。
如今想来,那笑意沾染了太多的寂寥,拾年心中虽然疑惑,却能肯定,这必定是与以沫脱不开干系,她上前想把晚上看到的事情跟以沫说,连唤了几声“小姐……”,以沫都没答应,拾年上前去抹了抹她的脉,这么快竟然睡着了。
她不禁失笑,转身去把蜡烛吹灭,拿了小毯子往身上一披,趴在桌上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