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妾知晓明日便是太后回宫之日，故而今天约着几位姐妹来看看杜昭仪学的怎么样了。哪知道昭仪生性刚烈，竟然……”我忙说。
    “是么？”他目光如炬。“你们没有逼迫她么？”
    “臣妾不敢。”我连忙跪下。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安婕妤你说。”他忽然转过头，问起了安婕妤。
    “回皇上，臣妾……臣妾……”安婕妤仿佛没有想到会问到她，慌乱之中竟然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齿，只是跪在那里，唯唯诺诺地什么也讲不出来。
    “哼。”他扫了安婕妤一眼，忽然脸色变的很难看。“若是昭仪有个三长两短，朕一定会好好问问你们。”
    “是……是……”安婕妤脑袋快要垂到地面上去了。
    我沉默不语。
    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我听的。只不过可能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借着安婕妤抒发这一口气。果然在他的心里，我们几个根本比不上姐姐，甚至比不上与姐姐有半分相像的杜昭仪。
    只是，皇上为何会来的这样及时？是谁去通风报信的？
    “皇上！皇上！”里面的御医忽而跑了出来，朝着他就跪下只顾叩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没头没脑的贺喜当真是弄的满屋子人都愣住了。
    “朕何喜之有？”皇上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恭喜皇上，昭仪娘娘有喜了！”御医说。
    “有喜？”他似乎是也没有想到，一下子站了起来。“多久了？”
    “已有一月了。”御医说。
    “那，她现在怎么样？”他似乎也有点兴奋了。
    “娘娘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皇上不必忧心。”御医说。
    “那就好，那就好。”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手也不住地搓着。“她醒过来了没有？”
    “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受太大的惊吓。”御医说。
    “皇上，那礼仪的事……”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陈婕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知死活地来了这么一句。
    “免了。”他的语气骤然变的冷冰冰的。“以后谁也不许提这件事，听到没有？”
    “是。”陈婕妤吃了个瘪，讪讪地退下了。
    “朕去看看她。”他站起来就要朝屋子里面走。
    “天色不早了，臣妾告退。”我站起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我便慢慢退出去了。
    **
    紫央宫。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满宫里都点起了烛火。
    “何必点那么多灯烛，亮的人眼晕。”我懒懒地卧在贵妃榻上。“熄了吧。就留这里一盏就好。”
    绿萝去熄了灯，殿里登时就暗了下来。我低低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夜里了。暗暗的灯光，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安全感啊。
    “娘娘心里不舒服，想怎样就怎样吧。”绿萝坐到我旁边，小声说。“宫人都被我遣走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我为什么不舒服？”我笑一笑，小声说。
    “娘娘快别这样了。想来……皇上是不太了解娘娘吧……”绿萝的意思我明白，她现在只是想方设法地开解我。
    “了解不了解的。若是不想了解，自然不会了解。”我缩缩身子。“三月的夜里，还是很凉。”
    “娘娘不要嫌奴婢烦。奴婢还是觉得，娘娘应该主动一点。”绿萝斟词琢句，终于说。“毕竟这后宫……”
    “绿萝，你当真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么？”我笑笑。“我不好说入宫不是我的本意。但是这后宫的争风吃醋却当真不是我的本意。皇上的心里已经有了姐姐，我贸然进宫不过是不自量力而已。不过却也不是毫无希望。但是，若他心里另住了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对昭仪娘娘……”绿萝掩住口。“娘娘多心了吧，昭仪娘娘，固然是荣宠一时，不过是仗着与先皇后几分相似而已，如何能成大气候？”
    “昨天之前我也是这样想。”我说。“但是架不住她已然怀有身孕。呵。若是诞下麟儿，那可是皇上的长子，身份地位自然大不一样。皇上会不会爱上她，也是未可知的。”
    **
    三月廿六，太后还朝。
    一大早的，百官乌泱泱地站了一地。我穿着朝服带着两位婕妤也站在丹樨上，等着太后的车辇。风有点冷。
    “太后还朝——”
    号子一层层传了回来，宫门大开，一队军士走进，两边分列。接着是一队宫人太监，缓缓地走进来，分列站好。
    “太后金安——”
    所有人都跪伏了下去。
    太后的车辇慢慢靠近。终于停了下来。一个打扮甜美的宫人施施然走上去，揭起轿帘，将太后搀扶了出来。
    “都起来吧。”太后笑着说。
    “谢太后。”一大群人都站了起来。
    太后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就是幼微吧，果然是个标致的丫头。”
    “谢太后娘娘夸奖。”我摆出一张笑脸欠了欠身子，看着面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嗯，这模样性格哀家都喜欢的很。皇帝啊，不怕你不高兴，哀家可是喜欢这丫头超过她姐姐呢。”太后笑着说。
    “母后说哪里话，”他在一旁陪着笑脸。却是从头到脚都没看过我一眼。估计还在为昭仪的事恼我呢吧。可惜他忘记了，这事，是他授意了我才去办的。可惜他不会错，所以错的只能是我。“只要母后高兴就好了。”
    “嗯。柔儿，快来见过皇后。”太后推推旁边那个漂亮的小宫人。
    那小丫头便红着脸走上来，拜了下去：“书柔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我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姑娘便是书柔郡主。连忙上前搀扶住：“郡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