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蛟龙出海 第九十二章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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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龙自己先跳下马,然后又搀着吴曦下了马,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停下,吴曦便感到有微微凉风吹过来。
田小龙说:“我数一二三就给你解开布巾了!”
吴曦点头。
“一,二,三!”吴曦眼前的束缚一下消失了。眨眨眼适应了外界的光线,突然一片金色铺天盖地朝吴曦涌来,吴曦的心猛地“咯噔”一跳。
眼前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湖岸边有两三户人家,吴曦他们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旁。此时正是夕阳落山的时候,霞光斜斜地铺在水面上,满湖都泛着金波。
金色的湖水,青青的杨柳,还有岸边的人家,与那幅画虽说没有十分相同,却也具备了七八分韵味。
“这……你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吴曦颤抖着问。
“这个啊……”田小龙故意摆出一副心疼肉疼的表情答道:“可花费了我不少时间和银子!看见那湖没有?”田小龙手朝前面满目金光处一指,说道:“这么大的湖可是我雇人挖的!”
吴曦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诧,随后脸又有些泛红。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田小龙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一瞬间他觉得把一个神仙样的人物逗弄成这个样子似乎不很妥当,就像用叫花鸡的的吃法吃了皇宫里一道名叫百鸟朝凤的御菜一样。
田小龙收起了笑脸,正色道:“开玩笑呢!这么大的湖我得花多少银子雇多少人用多长时间才挖地出来?其实我不过花了一天时间稍稍打听了一下就把这个地方找到了!这本来是两个大堰塘,中间有一条路隔着,我雇人把这中间的路挖开就可以了!其实挺简单的,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吴曦脸上的神情这才稍有平静。“可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他问道。
“人家死刑犯砍头前还有一碗断头饭吃呢,你好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能一点好的念想都不留下不是?再补充一句,我这人说话没什么水平,说出来不好听,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可千万没有说你去那边就是去死,你别误会了!我只是想说,你去了周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一趟,我做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现在能做那就做了,免得留在心里老是有个疙瘩,反正我也闲得无聊!”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披风给吴曦披上,说道:“傍晚湖边风大,有点凉,你身子弱,还是披着披风好!”
吴曦似是有所悟地望了田小龙一眼,喃喃地说:“原来如此……”转头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远处的湖面,轻声念道:“暮从碧山下,月随佳人归;相携及田家,醉卧倚柴扉……”正是那画上的四句诗。念完了诗吴曦便不再做声了,只呆呆地盯着湖面。
吴曦的反应与田小龙几次在脑中勾勒出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田小龙本以为自己干的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现下看来在吴曦眼中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大炮仗放成了闷屁,田小龙心中有些失望。
吴曦看湖,田小龙在一旁陪着他,两人便静静地呆到太阳落了山才上马往回走。一路上吴曦也没说话,田小龙以为他圆了吴曦一个心愿吴曦不说感谢他,至少会很高兴的,可是事情结果不仅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反而还有反效果。
吴曦严重的愁绪似乎是更浓重了。而且坐在马上的时候还故意和田小龙拉开了距离。
这让田小龙很不解,忍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去。他开口问道:“王爷,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今天这件事我做错了?要是我做错了,你可千万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了!”
“不,龙大人你并没有做错,我的确很想来这里,我今天很感谢你!只是我这个人一向就是这样,还请你见谅!改天一定请你吃酒,好好答谢你!”语气疏离得让人感觉到有丝丝凉意。
答案让田小龙并不满意,他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确是没错的,于是他说:“王爷,你老是这样把不高兴挂在脸上,放在心里可不行,到时候活活让自己给气死了!你看我们家苏煜多自在,多开心!人活着就图个舒心嘛,何必自己让自己闹心呢?”可能是有点急,话说出来就有点口不择言了。
吴曦轻轻一笑,说道:“是啊,大人家的苏公子好福气,我是赶不上了!不过我本就是毒病缠身的人,算起来倒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阴曹地府的门的,迟早是一死,什么死法有什么关系呢?”
田小龙听不出吴曦拿一声笑里包含的究竟是自嘲还是嘲人的意味,不过让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倒是真的。无意之中戳了人的伤口,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辩解:“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马偏偏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吴曦的府门口。
田小龙让吴曦下了马。吴曦道:“龙大人这就回去吧,今天也劳累了!我知道大人是好意,大人无需辩解!不过大人以后千万不要擅自做决定用假传圣旨这么危险的方法带我出去了,大人要是真想替我解解闷的话就让苏公子每天过来陪陪我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田小龙牵着马站在府门外,一直等到吴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上马离开,心里仍是不大舒服。
田小龙最后还是遵从了吴曦的意见,让苏煜每天去陪他。说也奇怪,吴曦和苏煜两个人明明是如此不同,一个仙一个妖,本应该是相生相克的,却能相处地十分融洽,中间田小龙去看过吴曦一次,脸上的忧愁竟然淡了许多,这不能不让田小龙感到奇怪。田小龙也问过苏煜他是用什么法子办到的,苏煜却丝毫也不肯透露,田小龙也奈何不得。
和亲的使臣很快就来了,最后果然如田小龙所预计的,接亲的排场不大,送亲的排场也不大,两方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就这么悄悄地把吴曦带离了京城。
不过既然是悄悄地送,路途的住行自然要十分隐蔽,原来不过将近半个月的路程预计要一个月才能走完,田小龙受不住无聊便带上了苏煜,走得时候想想又带上了几十万两银票,一些珠宝首饰,顺便把藏在床底下的那个隐秘的小匣子里的东西也带上了。
走的那天京城下起了绵绵的雨,天空灰蒙蒙的,雨丝浇得郊外的路泥泞不堪,大家行走艰难,没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更别提笑一笑了!而且直到吴曦坐上马车也没有一个亲人出来送他,更别说有人送上一两句恭喜祝福的话。想想竟比普通人家的嫁娶还不如,田小龙不禁觉得当天的境况实在是凄惨,不像办喜事,倒有几分送丧的味道。
田小龙骑在马上,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可怜人到了周国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而在那个未知的国度里又有什么会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