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蛟龙出海 第二十二章 偷膳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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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田小龙就被告知他的职位安排好了,当天就在冯去疾的陪伴下到宫中去就职。晋宁亲自将他送出了冯府,他从晋宁手里接过包袱的时候看见晋宁的眼中很有一些不舍,因此内心大为感动。然而自从到了冯府之后就一直没见到晋安的身影,今天晋安也没有出来送他,想必还是在为了路上的那件事情生气。
起初听到“御前侍卫”这个称号的时候田小龙还相当高兴,心想:遇钱遇钱,那不就是说我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钱,大大的发财么?及至到兵部登记之后才发现此“御前”非彼“遇钱”也,这个御前跟钱扯不上半点关系,它指的是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的安全。听说还有一大堆的规矩要守,田小龙不禁在心里大呼上当。
才在宫里做了一天,田小龙便受不了了,心里如百爪搔挠一般,只希望快点到月末,好回到冯府去叫冯去疾把这个官位给他换了。想想也是,田小龙在青州的时候是野惯了的,哪受得了这样的约束!
宫中的御前侍卫都分小组,十二个人为一个小组,一个小组一个房间,睡大通铺。因为在宫中有很严格的规矩,所以每天履职完毕之后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大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只能聚在一起聊聊天而已。然而田小龙去得迟,在田小龙到达他所在的小组的时候,小组中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拉帮结派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所以谁也没有主动来理田小龙。田小龙人生地不熟的,更不可能主动去理别人了。
实在闲的无聊,田小龙只好拿出自己的骰子一个人掷着玩。起初大家看到田小龙掷骰子,都是面面相觑。一个年纪稍大的,国字方脸的男人甚至还劝告田小龙说在宫中赌博是违禁的。
可是田小龙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又没有人过来检查!只要把门一关,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大家听了这话都觉得有道理。本来大家看田小龙掷骰子的时候大多数人心里都很馋,然而迫于皇宫的规矩不敢下手,现在田小龙一句话仿佛是给他们服了一剂定心丸,大家慢慢地就加入到了田小龙的行列之中。一时间田小龙所在的房间内经常一到了晚上喊大喊小掷骰子的声音就响成一片,慢慢的,竟也有别的小组的人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
田小龙对赌场之事十分熟悉,自然有他的一套做法。出千之术,也分高低。千术高明,就算你出一万次千也没有人会发现,千术不高明,即使你出一次千别人也会把你抓住。田小龙没有高明的出千之术,但是他却深谙人心。一个人如果赌一万次就赢一万次,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出了千,但是如果输一次赢一次别人就不会怀疑。所以田小龙在这一点上尽量做到有输有赢,但是输的时候是十两十两地输,赢的时候却是二十两二十两地赢,如此一来没有一个人怀疑田小龙在骰子上做了手脚。而且凭借此法,田小龙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赢了几百两,而有的人早已将当月的饷银输得一干二净。不过田小龙从来不吝啬给别人借钱,而且借了钱从来不催别人归还,因此小组中甚至别的组中的许多人都认为田小龙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慷慨又讲义气的人,一来二往的大家都愿意和他交朋友,而这之中那个曾经提醒过他的国字方脸的男人曹信阳便是第一个与他结下缘分的。
又有朋友交,又有银子挣,田小龙乐得将换官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然而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田小龙的烦恼就来了。由于皇宫内晚上也要派人把守,因此一个小组中每晚派出两个人轮流值夜,这天便正轮到了田小龙。田小龙尽管内心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不得不在皇命的召唤下到了御膳房。
到了御膳房门口田小龙开始还本本分分地站了一会,到后来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完,他就歪歪扭扭站没站相起来了。不过幸好的是御膳房只分配了一个人值夜,所以虽然他歪歪扭扭的,倒也没人管。
田小龙歪歪扭扭地站了一会,到最后索性靠在了门廊上,一手撑着刀,一边欣赏起皇宫内外明明灭灭的灯火来。一个人无聊的时候脑中就会萌生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田小龙尤其不例外。这不,自从到了这皇宫内院还从来没有见过御膳是个什么样子,反正现在四下里也无人,要不……嘿嘿!当下主意打定,田小龙说干就干,四处环顾了一眼,见没有人,便推开门溜了进去。
一进到御膳房田小龙就被它震住了,还暂且不说里面的装饰怎样豪华,器具怎样齐全,光是规模就足以让人望而生叹了。房内横竖摆着八张长桌八张方桌,六个炉灶,还有两个两人多高的大柜,就这些足以抵得上七八个丽秋院的厨房。田小龙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皇帝老儿真他妈的会享受!
田小龙走到立柜前面去拉了拉柜门,发现柜门上了锁。长桌上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方桌上蒙着淡青色的布,上面像是放着什么东西。田小龙走到那张方桌前面掀开桌布一看,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六碟点心,每碟的花样都不同,制作精细,而且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惹得田小龙的口水一阵一阵往上冒。田小龙知道偷吃御膳房的东西是违反宫内条例的,可是面对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御膳房虽然干净,也未必不出老鼠。如果万一是他们发现点心少了肯定首先会怀疑到老鼠的头上,那么我吃一个也就无所谓了。
想着田小龙便伸手拿了一个点心放到嘴里。田小龙一直以为丽秋院的点心就算得上是上上品了,没想到御膳房的点心比起丽秋院的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光是香味就将丽秋院比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吃了一个,田小龙就忍不住拿起了第二个,不多时五六块点心已经下了肚。
田小龙正吃得高兴,突然御膳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田小龙心里一惊,忙盖上桌布,提起刀钻到了桌子底下。他刚刚钻到桌子底下就听到御膳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而那个脚步声直接朝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田小龙紧张得紧紧握住了刀。不过出乎田小龙意料的事是那双脚在田小龙藏身的桌子前停了下来之后并没有掀开桌幔,而是和田小龙一样偷吃起那些点心来。那一双脚与田小龙自己的差不多大,想来年纪应该也还不大,田小龙心里顿时放松了很多。
田小龙看见不断往下掉落的点心末想到:原来又是一个偷吃的,看我来吓你一吓!想着便一手握刀找准时机一骨碌从桌子底下滚了出来,举起刀指着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御膳房偷吃?”
那人看见田小龙之后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在田小龙的肚子上,然后转身就跑。田小龙被踢得扑倒在地上,却双手抱住了那人的双腿用力向后一拖,那人便直直地向前摔去。可是他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以双手撑地,双腿一绞挣脱了田小龙的束缚。田小龙眼看他就要逃走,一个纵身扑上去压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被田小龙缠得死死的,双手不好施力,只好在地上和田小龙撕扭起来。田小龙一边试图制住他的双手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跑到御膳房偷吃?”
那人也一边试着挣脱田小龙的束缚一边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躲在御膳房做什么?”
“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御前侍卫龙啸天是也!”
“朕……大爷我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皇上的贴身太监小福子是也!”
“哈,原来是个小太监!还敢说自己是真大爷!你应该叫自己小乌龟,没有鸟的小乌龟!”
那人听了田小龙的讥笑之后突然好似全身力量爆发,一个翻身就将田小龙压在了身下,扭住了他的左臂。
“哎哎哎!疼!疼!”田小龙直叫。
“你刚才说谁是没鸟的小乌龟!”那人示威似地问道。
“我!我!我是没鸟的小乌龟!”田小龙连连投降。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我是真有鸟,说说也不会少几块肉!田小龙心想道。
那人见田小龙投了降才松开田小龙的手臂,爬起来走到了一边。
田小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手臂道:“这么用力干什么?差点把小爷的手臂给扭下来了!”
那人没说话白了他一眼。
田小龙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慢慢向自己的佩刀挪过去,心想:你才是个没鸟的小乌龟!敢让小爷我说自己是没鸟的小乌龟,小爷才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挪到了佩刀旁边,田小龙猛然一弯腰想把它从地上捡起来出其不意地给那人一下,没想到那人早已看穿了田小龙的心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田小龙的手踩在了地下,笑道:“输了还输得这么不光彩,想玩阴的?”
田小龙疼得哎哟直叫,连声说道:“我投降!我投降!”
那人这才又放开了他的脚。
田小龙一边沮丧地揉着手一边说道:“不过是个小太监,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那人“切”了一声,没回答田小龙的话,径直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田小龙看着那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问道。
“你抓得住吗?”
“我抓不住别人抓得住啊!这宫里还有这么多御前侍卫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了么?”
“哼!”那人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声音道:“你要是想然别人把我抓住的话你早就叫了!再说他们即使来了也不见得能奈我何!”
呵!田小龙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人口气好狂妄。他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只见他与自己相当身高,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虽然是个太监倒也是一身豪爽之气,还算得上是条汉子。田小龙不禁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小福子!你呢?”那人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地回道。
“龙啸天!”
“你一个少年人怎么取这么老气的名字?”
“老才有气势!”田小龙看那人不住地将手伸向一个盘子,忙阻止他道:“你别老拿一个盘子里的啊!会被人发现的!”
“不会的!这些都是他们吃剩下的,他们反正也不会要了!我在这宫里至少说也吃了五六年了,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真的?”
“那是自然的了!”
“那可好!”田小龙也毫无顾忌地拿了几块,朝那人笑笑。那人也朝田小龙笑笑,两人刚才的不快霎时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两人几乎把盘子里的点心吃去了一半,那人抹抹嘴,对田小龙说道:“咱们今天就在此别过了!以后有缘分再见!”说着就要走。
田小龙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道:“等等!今天我可是穿了这笨重的衣服才输给你的!要不咱们明天还在这个地方,我脱了盔甲咱们再比一场如何?”
那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就在此时此地!咱们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田小龙一抹嘴,拿起那人的手朝自己的手上一击。那人笑了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