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还在医院里躺着，大爷的女儿在武汉。东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想他应该也如我一样在思念。酒吧小哥，现在或许在一边擦杯子一边和客人讲曾经的那些故事。我的母亲，弟弟，三姐，还有生父不知在何处的坟墓，一道都在北方的风雪里，被吹得呜呜响吧？然而此刻，秦昊和我心里都明白，他可以继续，我也不会反抗，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总觉得自己伤害了秦昊，或许我该推开他才是，只不过做不出来。在这只有我们两人的房间里，安静的空气都毫无波动，一股葡萄酒的味道在鼻尖驱之不散，还有秦昊在我胸口的鼻息，温热落寞。
    秋白。
    嗯。
    真的，没有爱上我的机会吗？
    ……我说没有，你会打我么？
    呵……不会。
    最后我还是嗫嚅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啊……
    秦昊重复了我的话，其中的语气耐人寻味。他一翻身，又起来了，坐在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胸前的扣子一颗一颗的，又给系好了。我想说对不起，可是看着他的脸，又没有说出口。忽然，我笑了一下，说，秦昊，你嘴唇的碰到我的时候，感觉挺不错的。
    秦昊也笑着说，什么感觉？
    就是，挺舒服的。
    要再来一次么？
    呵呵……好啊。
    不过我们都没有动。秦昊的表情，越来越落寞了。他看了看时间，说，我该回去了。说着就起身了。我从沙发上起来，秦昊说，没事，不用送的。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却开口问道，秦昊，过年的时候，还和我一起去么？
    去见岳母么？秦昊开玩笑地笑着，说，秋白，嗯，我会的。
    秦昊走了之后，我顿时觉得一阵无力的虚脱，望着那门口瘫坐在沙发上。那瓶没开封的红酒还放在桌子上，我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跑到了浴室里冲了一把澡。浴室也就三平方不到，墙上有一小张透气的窗口，透过那个窗口，街对面的马路上，闪闪的霓虹灯光会隐约地透进来，照在瓷砖墙上，花花绿绿的，还能听见碟片店在放音乐，放的是杨坤的《牧马人》，鼓点声很有节奏地响着，伴着沙哑的声音一浪接一浪，夹杂着车子开过的声音，卷进了我这个小小的浴室。
    我能想象到，秦昊现在正在那条街上慢悠悠地走着，身边不时路过买着榴莲糕的女子，在推着自己的小车。还有烟酒的味道，从路边油腻的烧烤店里传来，维族小伙子高声叫着，哟，羊肉串咧——秦昊高高的个子在人群里越走越远了。
    我个子不高，没办法透过那扇高高的透气窗看到外面，那窗户几乎就是贴着天花板的。被水一冲，脑子里空荡荡的，浑身湿漉漉的就往房间里跑，拖进了狭窄的浴室里，光着身子就踩了上去，踮起脚尖往外面看，那一窄小小的窗口，透露着我的一双眼睛，在一栋栋老旧的居民楼和大小街道中间，望着。
    不过没有秦昊的身影，一点也没有。眼前是来来往往的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窄小的人行道被小摊贩占去了一半，那家烧烤店门口，维族小伙子低头对着烤架上的羊肉串扇着扇子，并没有听见他扯着嗓子叫卖着。
    头发一缕一缕的被水纠结在了一起，在不断地滴水，流进了眼睛，刺起了一阵微疼。我手扶着窗沿，对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下来了。那张椅子被我踩得湿漉漉的，可我没有管它。把椅子弄出了浴室，我重新冲了一个澡，浑身无力得很，了了擦了一下身子，就奔着卧室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很累，倒头便睡了，记得是一个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