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这疯狂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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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已经当空,从天色来看,离午时已经不远。
幽暗的监狱中,潮湿和稻草散发着腐臭味,乌痕斑斓的砖墙和木栏,还有监狱中特有的,那股腐朽和死亡的气息,都让人感到压抑。
铁链,枷锁,镣铐,忘忧任这些沉重的东西附加在自己身上,他静静地坐在牢房里,表情犹如死水般毫无波澜。被锁在一墙之隔的如歌也异常安静,好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忘忧已经被下令三日后处以火刑,炎国和沙国一样,风俗都是人死后便要入土为安。而被烈火活生生的烧成灰烬者,传说人的魂魄会被诅咒,将永世不得轮回,会一直在地狱承受焚烧之苦。
一般人都是被判以绞刑或者斩刑,通常只有十恶不赦,丧尽天良之人,才会被判以火刑处决。
“王妃,对不起。”如歌还是忍不住说。
没听到回应,如歌暗暗叹了口气,想了许久才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王的妃子,如歌愿意在永世留地狱侍奉王妃。”
砖墙那旁,还是不见一丝声响,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飘在空气中。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景瑜一身华衣犹如天神般出现在简陋的牢房。其实,他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身材高挑匀称,眼睛细长而锐利,薄薄的嘴唇抿成优雅地线条。
一点霸气,再加一点邪气,足以让一般人移不开目光。
但,这一般人里,并不包括忘忧。他只是依旧垂着头坐在稻草上,由始至终连一眼也没看过景瑜,仿佛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开锁。”景瑜看都没看如歌一眼,只是吩咐道,然后又说:“把枷锁和脚镣也除下。”
牢头依照他的吩咐,把忘忧身上沉重的东西卸了下来,只剩下手腕上的镣铐。景瑜挥了下手,让那些多余的人退了下去,然后跨进了牢房里。他定定地看着忘忧,突然蹲下身,用手扯住了他头发,然后逼他仰起脸来。
“你又一次背叛了我呢。”景瑜看着他落魄的样子说。
忘忧只是闭起眼,没有反抗,或许他根本懒得反抗。
微微凌乱的青丝,垂在他苍白而无瑕的脸侧,尖翘的鼻尖下,是那形状饱满的唇,上面那抹淡淡的颜色,让人想起了四月的桃花。景瑜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的唇上来回摩擦,感受那娇嫩又柔软的感觉从指腹传来。像着了魔一般,竟把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碰到了坚硬的贝齿和些许湿意。
忘忧突然睁开眼,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指尖,眼里是浓浓的警告,别以为他不反抗就可以得寸进尺。
景瑜痛得蹙了下眉头,手指已经被他咬住不放,连指尖都被咬破。殷红的血缓缓渗出,忘忧原本就秀俊的脸蛋,唇瓣再被血染上一抹鲜艳的红,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瞳孔忽然收缩了下,景瑜用手掐住他的下颚,逼忘忧松开了牙齿,然后抽回自己的手指。一下刻,他伸出舌尖,舔去忘忧唇上诱人的血迹,然后肆意地吮吸品尝起来。
现在想反抗已经晚了,忘忧被掐住的下颚根本无法合上,只能任景瑜的舌头伸进口腔里,然后放肆地游走着。
“呜!唔…唔……”被镣铐禁锢的双手根本无法推开他,忘忧只能发不满地抗议,可是被堵住嘴的关系,那些抗议却便成更暧昧的呻吟声。
忘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景瑜,炎国的太子,他的亲生哥哥,竟然在吻他。
太……离经叛道了。
那诡异又暧昧的传如一墙之隔的如歌耳里,他带着枷锁,只能用身子撞着墙大吼:“无耻之徒!你在对王妃干什么!快放开他!”
如歌的声音打破了原本暧昧的气息,景瑜放开了忘忧,然后站起身来欣赏着他微微红肿的翘唇。
“王妃?这个称呼真刺耳。”景瑜眯起眼,眸里的寒光一闪,大喊道:“来人!把那沙贼的舌头给本太子割下来!”
他说罢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片刻,隔壁牢房传来了挣扎声,铁链碰撞时,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撞击声。忘忧咬破了唇,死死地捂住耳朵,不愿去听那敲在心上的声响。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过后,只剩犹如死水般的寂静。
那声惨叫,是如歌这辈子最后一次发出的声音。
“主帅,果然如你所料,沙贼上午就突袭了我军的据点,而且手段极为凶残,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尽天良!”一位将士愤怒地向景瑜报告着军情。
景瑜漫不经心的听着,手执一颗黑棋轻轻的放下,然后才勾起了嘴角:“不错,据说还是沙王亲自带兵上阵。”
将士既惊讶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景瑜看起来竟然有些高兴。
“行了,你下去吧,记得把今天发生的事大肆渲染,特别是沙国屠杀我军的暴行。”景瑜又拿起一颗白子。
“是。”那人点点头。
自己和自己下棋,最大乐趣是一进,一退,都尽在自己掌控中,一赢,一败,只在一念之间。景瑜端起酒泯了口酒,又捻起一颗棋子,仿佛就把敌人捏在了手中。
一子落下,景瑜优雅地起身而去。棋盘之上,刚好是一盘和局。
再度来到监牢,景瑜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他双手叠交在胸前,带着些许促狭的打量着忘忧。
“你要见本太子?”景瑜许久才问。
忘忧点点头,刚才的软弱已经不见踪影,换上是一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我有方法让沙国退兵。”
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景瑜总感觉不妥,按理说忘忧身份被揭穿,应该是心虚或者恐惧的,再不然也该是视死如归。可他不,明明已经是卑贱的囚犯,可是一眼看上去,却有种不可亵渎和冒犯的威严,那过分清澈得犹如泉水的眼神,再此时反而给人诡异得无法形容的感觉。
偏偏越是这样,越吊起了景瑜的胃口,牢房外簇簇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仿佛是那双深邃而细长的眼眸在燃烧。
“凭什么要本太子相信你?”景瑜轻声说,伸出手掌在他脸上摩擦。
忘忧站了起来,忽然绽放出一个笑靥,幽幽地道:“凭你想怎么样都行。”
他心甘情愿的臣服,这对景瑜来说是个难以抵挡的诱惑,仿佛是一直梦想的事就这样突然变成现实,倒让他有点觉得不可置信,可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那首先……叫声太子哥。”景瑜看着他有点惊讶的表情,原本正在摩擦他脸上的手顿了顿,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不记得了吗?小时候你总是这样边叫边钻进我的怀里撒娇,只要一不高兴就扁着嘴,现在想起来还令人心疼呢。”
惊讶和困惑只是一瞬间的事,立刻,忘忧便柔柔地叫:“太子哥。”
这三个字像是一声惊雷,引来了一场淋漓的春雨,滋润了景瑜早已干旱多年的心,但同时,也掀开那些他一直努力掩盖的怨恨。
“你怎么就忘了呢?明明说好这辈子都会在一起,你怎么可以三番两次的背叛我?”景瑜恨恨地说完,闭起了眼,过一会儿再睁开时已经平静得多:“为什么你总是要离开我,去那些我无法找到的地方,皇宫禁地是如此,沙国也是如此。”
在他的面前,忘忧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一个负心的情人。面对景瑜的责问,忘忧除了沉默别无他法,其实,脑子里除了一件事以外,其他的再也容不下了。
景瑜也感觉自己泄露了太多情绪,他沉下脸来,又恢复了成那个高傲而冰冷的太子:“妄想,你哪也不能去。”
“你留不住我。”忘忧淡淡地道,晶亮的眼哞再次染上笑意,那种太过纯粹的笑,一心一意的笑,反而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景瑜也没想到真如他所说,当天夜里刚躺上床,便传来消息牢狱里出事了,当下,连外衣都没穿,他便匆忙又往牢里赶去。
原来如歌受刑前和狱卒纠缠的时候,把牢房门锁钥匙偷到了手,可是后来却因为被割去了舌头而昏过去。醒来后想起景瑜对忘忧做的事,顿时心寒不已,在他心里已经承认忘忧是王妃,虽然说为了国家不得不陷害他,却绝不能让人羞辱他。
如歌口不能语,打开忘忧的牢门时,只在他手心写下四个字。
去找大王。
忘忧缩回了手,若有似无的笑了下。
他当然会去找莫一宁,然后把这个人欠他的,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追着那一闪而过红色的衣角,景瑜来到了城楼下,看着晚风吹起发丝飞舞,背向着月色犹如一团火焰。
“别放箭!”景瑜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
刚举起的弓又齐刷刷的放了下来,看不清那人的脸,景瑜尝试向通上城墙的台阶迈了几步,见到他后退,他也连忙停住了脚。
“虹儿,你逃不掉的,下来。”景瑜伸出手说,见那道身影仍一动不动,他声音又柔和了点:“下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千万别想着做傻事。”
城墙下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竟也有低声细语求人的时候。
见人还是不动,景瑜也有点急了:“虹儿,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杀你,只想借火刑的事引莫一宁现身,你相信我好不好?”
如果此刻能出声,穿着红衣服的如歌多想放声大笑,看吧,堂堂的炎国太子,不过是一个对亲生弟弟有肮脏念头的无耻之人。他转过身去,顿时让景瑜大惊失色,然后露出一个狰狞而得意的笑脸后,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搜!即使把整个金川关翻过来,也要找出那叛徒!只要活捉到他,是伤是残都没有关系!”景瑜红着眼喊。
白色的靴子还溅着一点点如歌的血,景瑜站在血泊旁,一脸丧心病狂的表情让所有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