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两极·淡忘
    周五的半夜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扫几天来的燥热和烦闷。人的心情也跟着有点清爽起来。
    路子越一个懒觉睡到上午快十二点，爬起来洗漱收拾了就准备出门了。
    “子越啊，厨房冰箱里你妈做的饭你不吃点儿再出去？”爷爷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问。
    “不了，我赶着去上课呢，再不走要迟了。”路子越在门口穿鞋，头也没抬回了句。
    “这死孩子，要上课咋不早点儿起？外头下雨了你不多穿点，伞带上……”
    “不了，爷爷我出门了。”路子越对爷爷嬉笑了一下打断爷爷的话，打开门就冲出去了。
    院子里夹杂着泥土花草味儿被雨水氤氲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路子越深深吸了口气，因为晚起而有点急躁的心情瞬间转晴，神清气爽。
    雨还在下并不是很大了，一丝一丝的，并不影响不行去教室。路旁的房檐上雨水顺着滴下来，在地上平静的一滩水上画出一圈圈的涟漪。
    培训班的地方就在路子越家隔着一条马路小区对面的成职教中心，也就是职高里。至于为什么在职高里开培训班而不是在自己的学校里就不得而知了，学校做出的决定是学生虽然好奇但是却没办法询问的，就像大人经常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一样。从初一开始培训班就周六在这里开课，三年了，也没什么人再会去好奇为什么在这里上课。
    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包括最初的好奇和初衷。
    离上课时间还差两分钟路子越就到上课的教室里了。
    “路子越，来了啊。过来签个字。”刚到教室就被文佳叫住了。
    “嗯。”路子越淡淡回了一句，走过去接过来一张纸。出勤表。
    签了个名字，随便找了个地方刚坐下上课铃就响了。
    走进来的老师是一班的数学老师。一班数学老师是年级教师数学组组长，一个不到三十岁年龄不明的男老师，冷静话不多的一张冰山脸，但是还是有不少女老师以及女学生暗恋他。很少见他当着学生面笑，确切说一班三班的学生也没见过，只偶尔出入办公室可能会见他笑。很多女生背后说他酷，但是经常一班三班一起打篮球的男生说他是闷骚。
    二中初三年级总共十个班，所有语、数、英、物理、生物、历史、政治老师都是一个人带两个班的课。所以就比如一班和三班的所有老师是一样的，以此类推。其他科目都没多少课，一个老师带五个班的课。
    至于培训班，都是那一科的年级组组长来上。曾经有人扬言说要告学校以及这些培训班的老师。原因貌似是这些国家的教职工是不能额外收费开培训班的，具体的不明。至于有没有告到教育局，还是告了但是被学校通关系给解决了，就不清楚了。只是每年培训班开设课程就有这之类的留言，传一段时间就被淡忘了。
    路子越看着这个陌生的教室，职高的教室干净明亮，比二中的教室大而且设备齐全，这两年才建起来的，教室里差不多坐满了同一个年级各个班级的学生。陌生的男老师在讲台上讲了下这学期的培训班的授课会有哪些计划后，就开始上课。
    不痛不痒，没什么感想。这个培训班是培优的，路子越对于培训班没什么兴趣，只是为成绩着想，培优班虽然会讲一些奥数的竞赛习题深奥难懂，但是也会讲一些跟课程有关的解题技巧捷径巧解方法，很受用；加上周末没什么事情，家里听说有老师的培优班后也要求去上，所以这个培优班就上了两年后这又开始上这第三年。
    今年培优班总共设了英语、数学、物理三科的课。每科目一周两小时课，但是上五十分钟会休息十分钟，也就比平常上课多了十分钟。上午十点开始英语接着数学，下午三点开始物理。总共一学期十五节课，一科一百五的辅导费。
    路子越只报了数学和物理。英语上课的是自己班五班的英语老师，路子越不想上。哪个学生愿意见了五天的一个老师后周末还要再见到，至少路子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初一时就跟家里冷战了一个礼拜才到现在家里都不勉强他去上。更何况路子越喜欢理科，最讨厌这些英语语文历史政治之类需要背诵来背诵去的课程。
    每个班四十几人就按四十人来算，这样算一个年级也有四百人，但是来上培优班的也就六七十个人，一个教室就够了。
    小县城终究是一个小县城，即使这培优课的老师有多骨干优秀，培优的内容有多经典实用，但是这些优点影响的不过也就只有百分之一二的人。即使学生有想去上培优辅差班的意向，即使一堂课已经低到平均下来十块钱一节的价格，但是多数家长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子女去上。在这才慢慢发展起来的小县城，即使父辈已经认识到学习上学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也不会认为一堂课能带给孩子多少的益处，不会花费这麻将桌上棋牌室里随便就可能输赢掉的百十来块钱去送孩子上个培训班。对于辅导特长之类的课程，更是少之又少的家长会重视。
    这样想，路子越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自己的家庭比较富裕，至少自己的父母比较开明，对于自己想要的或者说哪怕有一点益处的东西都从不吝啬花那些钱，甚至自己还可以挑剔拒绝。而这课上坐的有些同学可能父母最多只同意了去上一门课程，这不在课堂上的一些可能比自己更优秀的同学在父母不同意或者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没来。
    路子越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跟吴磊比起来是幸运的。至少自己跟他比起来就像两个极点，虽然谁也没说。
    吴磊家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差，但是很所方面就更自己是反着的。
    比如吴磊周末宁愿出来呆一天的网吧打一天的游戏都不愿意呆在家里，而自己没认识他之前周末没什么事就想宅在家里睡觉玩学习。比如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般不会带外人到家里做客家里一般就一家人和和睦睦，但是吴磊家整天都有吴磊的妈妈认识的很多人在家打麻将扑克牌。比如自己说要报什么培训班家里会很高兴的鼓励，而吴磊的妈妈会说“周末了还上什么上，没事儿干去照顾你那个老不死的奶奶。”即使吴磊现在成绩在班里算不错的了。比如自己的爸爸是个生意人，虽然管理这几个门面每天会很忙，但是每天都会回家来吃饭睡觉；吴磊的爸爸在政府里面当个小官每天很忙，但是晚上也忙着在别的女人家别的女人床上过夜。甚至比如自己回家就有饭吃，吴磊回家还要自己做饭。
    吴磊家，路子越去过几次之后，除非真有事找不到他绝对不想进他家的门。吴磊家，与其说是个家不如说是个房子，一个吴磊睡觉的地方。好在吴磊的爸爸每次回家还会给吴磊大把的零花钱这点还让路子越觉得好受一些。
    路子越有时候挺想不通吴磊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样的家庭长这么大依旧直率、大方、阳光、够义气够朋友，而没有变的消极、颓废、自暴自弃变的邪恶阴险。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噗哈哈——”，路子越被自己这个把吴磊想成荷花的想法恶寒到了，忍不住低声笑了。
    看到旁边的女生看过来盯着自己看，路子越厌恶的撇撇嘴，马上像没看见一样，脸上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埋头解题。啧啧，花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路子越忘了自己跟吴磊这么多年朋友是怎么做到的。好像从吴磊大大咧咧说的那句“哥们，篮球打得还不错，找机会切磋下呗。”开始，或者是从“哥们”那两个字开始，就经常在一起篮球上课游戏了。一直一直，自然而然，没什么吵闹打架平静无波的就朋友了这么几年。不是同情，没有怜悯，只是对吴磊的欣赏赞美，对吴磊这个人的认可。就这样做了已经有几年的朋友了，唯一一个这么长久的朋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年的时间回想起来竟找不到一丁点与吴磊之间的矛盾争执不和。
    培训班吴磊是不可能会来。吴磊对学习不感兴趣，这两个学期成绩上来还是因为是文佳的同桌的关系。可能也就文佳对他有这种魅力吧，可以让他去做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
    想想自己跟吴磊还真是两个相反的样子。自己谈的女朋友自己都记不清了，吴磊居然还是初恋还是个暗恋。想想经常出去玩，一起玩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的很近，没把哪个女生放心上过，文佳这是他第一个。
    路子越从习题中抬头看了看坐在前方不远处的文佳，同桌坐的是钱萱。
    路子越想想这段时间的事，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吴磊上课的时候课间有时候还会故意跑过来跟自己说话，或者来问文佳习题，就为跟文佳说说话。虽然没戳穿他，但是想想也觉得好玩。吴磊什么时候对别的女生这么用心过，但是想想问文佳喜不喜欢吴磊的时候文佳的回答…。看来吴磊这是要打长久仗了。不过，不是说就想做朋友就好吗？这不是做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跟哥们说要怎么帮他。
    路子越叹了口气，盯着文佳。钱萱不知跟文佳讲什么，文佳笑了。
    什么时候钱萱跟文佳走的这么近了？
    哎。女生的世界——不是男生琢磨的透的。
    还是做习题吧。至少这培优的习题虽然有难度，但是还是有能解出个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