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有我的取舍
    周一早晨依旧踩着差点快迟到的脚步站进了升旗仪式的班级队伍里，这个周末对于我来说过的又跟没过一样。
    周六周日，爸妈不在家，这个礼拜小智不会回来，理所当然的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随便煮点东西吃，然后打扫下卫生，写写作业看看电视就又是一天的终结，倒床上就睡。如此循环两天就是我一个很“正常”的周末。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勤快，反倒深知自己的懒惰到了自我厌恶的地步。
    父母没时间也从不管我，我也知道自己自觉性差，虽然有很高的觉悟，在昨天晚上就会想今天必须要做什么事，但是，第二天如果不用上学又会雷打不动的赖床赖到自己饿的不行了逼不得已才起来。
    所以每个周一都在自我怨恨中急急忙忙的赶往学校。一边在抱怨自己这个礼拜又是什么都没有做成，一边又在计划着下个周末自己必须完成什么事情。结果可想而知，每个礼拜基本都在重复着上一个礼拜的懒惰，不到逼不得已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会动手去把一件N百年前计划好的事情做完。每周一的怨念都会尤为深重，好在对他人无害，只是自己怨念自己。可以在每周一看到我，带着早餐的或面包牛奶或油条包子豆浆之类的风风火火的瞪着自行车往学校去。
    这是别人不知道的我，至少在同学眼中的我是勤奋、好学、稳重、得体的。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走进过这样的我，或许以前有，但是却也随着时间只是一个擦肩而过了。至少在我这十六年的记忆里没有人真正的走进过我的圈子，甚至连这个我为自己建筑的圈子不高的栅栏都没碰到过。有时候我心里的小恶魔会得意而邪恶的吐槽‘别妄想挑战我的底线’，其实心里却又很想有人来摸摸这个底线，只要他（她）敢，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伤害他（她）。
    吃早餐可能是我养成的唯一一个好习惯。也可能是被逼不得已的吧，即使一个人早晨起晚了没做饭我也会去坚持吃早餐。因为我自己无比清楚的了解自己的身体，不吃早餐简直要了我的命，那后果不止是一上午听不进去课，还连着轻微的头晕恶心肚子不舒服，所以我宁愿没时间了少吃一点也懒得不吃早餐折腾自己。
    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我有自己的取舍，其中存在有狡猾、侥幸、连带着一点自己的骄傲。那名词叫做“小聪明”也好“智慧”也好，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安于现在的生活，却也在现在的生活中蛰伏着等待改变到来的那一天。
    就像我懒惰不讲卫生，但是我在某些方面却有着轻微的洁癖，这些连我父母都不知道。不过我叫着“爸妈”的人我能指望他们又了解我什么呢，我不禁苦笑。子不教父之过，他们的放任自由，可能只会让我与他们渐行渐远吧。
    今天早晨的升旗仪式没什么特别，上午的课少了吴磊在旁边唠唠叨叨清净却也有点冷清了。对，有点冷清。
    人是一种很贱的生物，身处在某种环境中时会觉得厌恶想改变，但是一旦真的改变了又会有少许不习惯，总之就是没完没了的喜欢穷折腾。不得不承认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就像我现在突然不太习惯这种宁静，有点点怀念吴磊坐在旁边时候的聒噪。但也只是有“一点点”，怀念。
    路子越是个话不多的人，钱萱我不太了解，陈辰今天早晨也没怎么闹腾。可能周一都是一个礼拜最惨淡的日子吧，无论学生还是上班族。
    空气中随着时间渐渐升温的烦闷燥热，没有鸟叫虫鸣，没有风吹树叶打在一起的声音，一种苍白惨淡的沉寂，终于在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中得以缓解。
    “文佳，一起去吃饭吧，我中午也不回家。”刚下课钱萱就转过头来跟我说。
    疑问句还是肯定的陈述口气我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
    “嗯，好啊。”我马上回她，语气轻快。
    我喜欢“一起”两个字，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我骄傲的小心翼翼，没有人知道那骨子里的不堪一击。好在没有事情或者人撕开我现在这让他人觉得骄傲温暖的面皮，我也害怕着别人走进我看到这面皮后的真实。
    “一起”，是有一点点被需要，有一点点依赖，还有一点点我还没有忘记还有你。
    一起一起，这里那里。不管别人是怎样或者怎么想，“一起”，对我有一种魔力，我很难铁下心来拒绝这种虽然是小事情却也透着点点温度的温暖。我可以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一下，看，还有人记得叫上我，没有忘了还有我；还有人需要我跟她一起去，她也不想一个人；我还可以跟她一起去，不会有人觉得自己麻烦。
    我不去深究下面一层掩盖着的是什么，但是我喜欢这样自欺欺人的把一件小事情放大化，从中找到哪怕丁点的连接着两个人的东西，有点儿人情味的柔软，干净纯粹的羁绊。我置若珍宝，想让自己在里面感受到一点温暖。至于那些负面的东西，自动的被我排除在外或者忽视掉。我想我可能不想被一些现实的东西冷冻到，所以才会像抓紧救命稻草般紧紧的留恋着与他人之间丁点的温暖。哪怕，这只是一种拒绝所表现出的假意的礼貌，只要不被戳穿，那么就先这样着吧。
    学校正大门对面一条街连着后面的几个胡同都是小餐馆，专门为这几所学校的学生服务，价格也是学生可以接受的便宜实惠。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学校里面并没有食堂，至少我们二中没有。
    我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回家省的那几块钱自己做饭跟在外面吃其实并没有省多少，况且午休时间并不是很长回去也不能午觉，取舍一下我当然懒得回家。况且学校对面那一条街的小餐馆东西并不差，家常小菜米饭面食小吃都有，换着口味也每天都可以尝到鲜。只是我只在固定几家换着吃，一方面这几家服务态度好，另一方面至少看着是相对更干净的。
    进了一家面馆，钱萱和我一样点了一份素炒面。
    钱萱吃面的样子也让人感觉到乖巧，小口小口的慢慢咀嚼吞咽，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只是黑色的眼睛珠儿滴溜溜的不时左右观察着零座的人。样子像极了搬东西回窝的小老鼠，可能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那模样很可爱。
    吃完饭，钱萱又说一起去逛文具店，我们又一起去了。
    我想，“一起”是为我定制的咒语，我永远被诅咒，无法打心里拒绝源自“一起”这样的邀约。
    进一家文具店就看见吴磊了。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猿粪。
    他对我咧开嘴笑的灿烂的打招呼，“哟，文佳，买东西啊？。”
    “嗯。你买什么？”我扫了他一眼，今天不想跟他贫嘴。
    “不买，来看看篮球。”
    “嗯，去乔丹专卖店买吧，文具店里的篮球能有多好。自己用的还是用好一点的吧。”我说。不知道抽什么风，小县城开了一个乔丹专卖店，不过也好，国际品牌信得过。
    “嗯，知道。不是给我自己买。嘿嘿，我走了，拜。”他笑着准备出去。
    “嗯，拜。”
    吴磊转身出去的瞬间，我觉得他背影孤零零的有点落寞，青天白云像染了一层灰色似的有点压抑的难过。
    吴磊喜欢我，我隐隐约约早就有所察觉。
    我不傻。原谅我不能给吴磊什么回应，他很好，但是我很差劲。我只把他当朋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以后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变化，如果有出现意外我会把它变成必然的不可能事件。
    我喜欢他有时候讲些笑话来课间娱乐，喜欢他对学习渐渐的认真的态度，喜欢他有不懂的问题请教我，喜欢他大大咧咧很阳光的样子，喜欢他性格的直率豪爽北方人的热情，喜欢他的青春朝气蓬勃……。但是，这么多喜欢却只限于朋友、同学，对别人的欣赏、赞扬，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很多人都喜欢玩暧昧，和一个两个或者多个人暧昧不清，这样看起来很吸引人，但是我除外。就像解题一样刻板的写出每个必要步骤，我会清清楚楚的划分与每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拖泥带水。
    恋爱、早恋，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像八卦一样的正常。我却故意把它舍弃到角落里，让它在黑暗里埋没身形。不触碰、不好奇，不给自己制造多余的事情，这样我心安理得的安于现在的生活，不让生活出现太多的变数。
    我太懒，必然的不喜欢太麻烦。
    当有玩的还不错的女生悄悄问我“吴磊是不是喜欢你啊？”。我惶恐不安。
    独自一人，独来独往，有很多朋友，却又似乎没有深交的朋友，我享受现在的安稳，不想有太大的变化，像一只狐狸，孤独却也简单的快乐。
    我在人前看似热心喜欢助人为乐，但是自己始终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是冷血而薄情的。我对所有人温柔，但是对自己狠心。我常常在想我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但是我心里却是有点点是几乎变态的兴奋着地，我有点期待这代价是怎样一种毁灭。
    吴磊，就现在这样就好，我喜欢他，但是只限于朋友的喜欢、尊重、友好。
    看着吴磊的背影出了文具店的门，在转头来看正在选中性笔的钱萱，不禁笑了笑，感觉到一种释然。
    这样就好，人与人之间不必走的太近，谁也不是谁的谁，就连爸妈都对我基本上不管不问甚至也不了解吧，更何况一个出现在身边一个同学呢？一个人对另一个未知的除自己之外的人，能了解多少、又能理解多深刻呢？至少我觉得，一个对自己都不甚了解的人，别人又怎么可能了解到你。对于有些未知没有尝试过的，我不会去好奇，而且会出于本能的保持戒备。
    习惯于一种安然，不想打破，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这就是我的取舍，至少现在我是这样想的。
    放手，亦是一种成全。或许彼时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却在无意之间做到了。束缚，束缚的不仅是对方，也束缚了自己；两人之间束缚的解除，无论对自己亦或是对方都是一种交代，就算狠心就算残忍，但是短痛也好过长痛。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情感，从来就出现的无理由，泯灭的也无理由。
    一个人想一直保持一个人，一直想保持一种状态，但是又怎么可能不受到外界的影响。无形之间，一事物已经对另一事物够成了或大或小的影响。人也一样，不经意间便被另一个人影响了，这是一种无法阻止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