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 22、眉间隐忍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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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花歌城。
其实,杜羽宁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虽然染了一头红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也不是那种毫无节操底线为所欲为的小混混,像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说这里鱼龙混杂,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治安最令民众忧心,而且这里是整个城市黑势力渗透最严重的地区。传说这一片区域都是老牌黑帮四海帮的地盘。四海帮,取其四海兄弟之意,也有人说是扬名四海,但不管是什么,这都是一个令警察们头疼万分的社会毒瘤。
“羽宁哥,这边。”
自从进入紫荆花里面之后,杜羽宁就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搞得苏延熙万分无语,生怕他会误事,赶紧拉住他的手,带着他一步步往里走。
“小熙,这样行不行啊?”
“相信我,没问题的。”苏延熙笑得一派妖娆,带着杜羽宁从容不迫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往舞池中央而去。
杜羽宁紧张得手心都冒冷汗了,他跟苏延熙不一样,本就不擅长跟人接触交流,进入这样密集的人群当中自然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靠在一旁的吧台上,苏延熙眼睛一直盯着中央群魔乱舞的人潮。
“没有。”
“笨死了!跟我来。”对天翻了个白眼,苏延熙拉着杜羽宁就往正中央的圆形大舞台走去。
“小熙,我们去哪儿啊?”
“带你出出风头。”
杜羽宁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苏延熙所说的出风头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关键是他不愿意啊。在这种地方干这种引人注目的事情,不等于一出头就被人给盯上了。以他们的立场来说,不是更应该小心谨慎,隐蔽行事吗?
“小熙,这……”
杜羽宁话还没有说完,苏延熙突然转身扑进他的怀里,低头小声解说道:“先闭嘴!看看那边。”
“什么?”杜羽宁还是一头雾水。
苏延熙无语,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势侧转了身子,用眼光示意道:“那边的角落里,有熟人,看到没有?”
哪儿啊?还熟人呢,跟他杜羽宁相熟的朋友,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儿碰到?杜羽宁不是很相信,但保险起见,还是好奇地转头看了看。
这一看,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又是雷岩他们那群人!
其实,雷岩本人也没有料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看到杜羽宁,刚才他私底下还在跟路银焕抱怨,说杜羽宁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理都不想理他。本以为这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还有更令人头痛的。那个不明身份的女人又是谁啊?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可为什么会跟杜羽宁这么暧昧呢?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雷岩很在意,这已经不单单是吃醋和嫉妒的问题了。
“呦,还是个大美人!身材一级棒呢!”忽略雷岩越来越黑的脸,路银焕还有胆子继续在老虎头上拍苍蝇,胆子可真不小。“你家宝贝眼光不错。”
雷岩咬牙,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杜羽宁。
隔着热闹沸腾的密集人群,苏延熙都能明显感觉到雷岩钉在他后背的阴冷视线。切,还真是杀气腾腾啊。
“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没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看到雷岩他们几个都在这儿蹲点吗?肯定错不了的。”
“那我们走吧。有他们在这里,也轮不到我们出手吧?”
“谁说的!线索就那么多,各凭本事咯。”苏延熙灿然一笑,嘴角是极度妖娆的弧度,典型的狐狸精啊!要不是知道眼前的小熙就是苏延熙伪装的话,指不定杜羽宁就沦陷了。
既然苏延熙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查出事情的真相,于情于理,杜羽宁都不能拖他的后腿。再不理会角落里的雷岩一伙,杜羽宁继续无所事事地陪着怀里的小熙插科打诨。
难得杜羽宁这么乖巧,苏延熙更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捉弄杜羽宁也好,打击雷岩也罢,对苏延熙来讲,都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继续往杜羽宁怀里拱了拱,苏延熙温顺地埋首在他胸前,随着音乐节奏缓慢移动舞步,完全就是一副勾人的撒娇小媳妇姿态。
杜羽宁被他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但仔细想想,苏延熙觉得辛苦也是正常,毕竟他脚上那双高跟鞋也够难受的。念及此,杜羽宁更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顺手抱紧了怀里人儿的腰肢,将他的身体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以减轻对方的负担。
奸计得逞后,苏延熙更是在心里偷笑不已。趁这功夫,他还不忘挑衅一下雷岩,故意抬手勾到杜羽宁的勃颈上,转头向雷岩扔了个飞吻,眉眼间全是得意的神色。
雷岩气得手里的酒杯都握不稳了,要不是现在他不方便露脸,他肯定得教训一下那个嚣张的女人。
见雷岩那副一肚子火气不得发泄的隐忍模样,苏延熙更是乐不可支,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感受到怀里人儿异样的举动,杜羽宁心有疑惑,忍不住低头询问道:“小熙,怎么了吗?”
“没事,刚刚发现了一点儿乐子。”
“我们还要呆多久啊?”杜羽宁感到有些无聊。进来这么久,他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搞得他头晕脑胀的,也亏得苏延熙还这么有精神。
“觉得无聊了吗?”
杜羽宁忙不迭地点头,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鬼地方,他真的是受够了。空气污浊,烟雾弥漫,再加上闹腾的气氛,他一样都不喜欢。
“带你玩点儿有意思的。”
“啊?”
杜羽宁的疑惑还没有喊出来,就被苏延熙直接拉到了前面正中央的圆形大舞台上,站在那儿,灯光打下来,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好奇打量的目光全部盯在他身上,让杜羽宁浑身都不自在。
“小熙……”
“先等一下!”将杜羽宁一个人扔在台上,苏延熙就直接跑到一旁找打碟师商谈舞曲去了。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马上就被钓起来,苏延熙拉着杜羽宁站在舞台中央,笑得一脸邪魅。
“小熙,做什么?”杜羽宁皱眉,满脸的不乐意。
“赏脸跳个舞嘛!帅哥。”苏延熙笑得轻佻,还故意嘟嘟嘴,装可爱地问:“怎么,不愿意啊?”
“这不好玩。”底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杜羽宁很不满意自己被当做观赏品,感觉很不好。
拉起杜羽宁的手臂转了个圈摆出起始动作,苏延熙突然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表态道:“先跳舞,将现场的气氛炒热再说。等会儿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都已经上了舞台了,无可奈何之下,杜羽宁也只得照办。快节奏的劲爆舞曲,再加上苏延熙性感火热的舞蹈动作,现场的气氛立时就被引入了高潮。
苏延熙似乎是很享受这种氛围,越跳越是起劲儿,后来更是拉着杜羽宁跳起了火热的贴面舞,性感诱惑的眼神刺激得底下的观众惊叫连连。
“那女人是谁?”雷岩气得直瞪眼,牙都快给他咬出血了。
“不知道。”路银焕两眼放光,惊艳得啧啧称奇,根本舍不得移不开视线,听到雷岩的问话,也只是象征性地应了两句。
“岩哥,我帮你去问问吧。”知道指望不上路银焕,小个子男生任命地站了起来,往人群中央走去。不一会儿,他就打听好消息回来了。
“小宇,怎么样?”
“那女人好像叫小熙,是飞煌的台柱。”
“飞蝗?那个落魄的三流小酒吧?”路银焕也来了兴趣。那个叫小熙的,五官和身材都是他的菜,不钓还真是可惜了。
“恩。”那个叫小宇的男生点点头,补充解释道:“别看飞煌招牌不响,但听说一直是四海帮的少主亲自坐镇,所以附近的黑白两道都要给点儿面子,不敢去闹事。”
“四海帮的少主?”雷岩冷笑,板着脸打趣道:“不应该吧,席远那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好管这类闲事的人!”
“那就不清楚了。”小宇摇头。雷岩跟四海帮的小少爷曾经有过交情,所以才敢这么确定,他连席远小少爷的面都没见过呢,又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飞煌的台柱,怎么会跑到紫荆花来了?”难得路银焕看得上眼,肯定得好好调查清楚。
“不稀奇,紫荆花再怎么说也算是四海帮的地盘,她来这里见见幕后老板也很正常。”
“那干嘛带上羽宁?”雷岩还是想不通。盯着那双在杜羽宁身上不断游走的手,恨不得能马上给那娘们剁了。
“不知道。”小宇都快哭了,别都跑来问他好不好,他知道得也不多啊!早知道就不去搞这种打听情报的工作了,辛苦不说,还得遭人白眼,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一曲结束,苏延熙乖巧地靠在杜羽宁身旁,笑得一派从容。
“小熙,小熙……”
底下的人群异常亢奋,拼命挥手,大声呐喊着,还有男人夸张的口哨和女生兴奋的尖叫混杂其中,一时间将气氛渲染的热闹无比。
“你人气还真旺呢!”
“这算什么!下次你到飞煌来看看,那才是真的人气巨星。”苏延熙不屑地回嘴,眉眼间全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跟着下了舞台,杜羽宁边走边告诫苏延熙道:“别太自以为是了,名利这种东西又当不了饭吃的。”
“但钱可以啊!”
“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是吗?可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喜欢的东西了。”
说完,苏延熙率先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杜羽宁看着他眉间隐忍的哀伤,突然间觉得有些难过。
“小熙,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很累的。”
“我知道。”
“小熙……”
“先别说话,跟我来!”
“怎么了?”
“目标离开了。”
“什么?”杜羽宁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目标,什么时候又离开了,为什么他刚才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出了紫荆花,在浓重的黑夜之中小心前行,杜羽宁才发现前方那个隐约的身影,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
“你盯住他多久了?”
“从进去时就开始观察那小子了。”
“为什么?”
“总觉得那小子的举止很怪异。”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那小子一直在偷瞄雷岩他们的动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还时不时摸出手机发短信,一定是心里有鬼。”
“这不过是你的主观猜测,会不会太武断了?”
“羽宁,你不懂。”苏延熙叹了口气,小声跟杜羽宁解释道:“人都是为了猎奇才会去那种地方的,玩乐的时候,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那小子的表现,根本就不是心事重重,而是心虚。”
“怎么会?”
“刚才跳舞前,我有去问过阿耀。经证实,那小子是前段时间忽然冒出来的,但最近几天却是一直都泡在紫荆花,既不跳舞也不喝酒,只是每天都来报到,呆在角落里发发短信就走,不是别人安的眼线才怪!”
阿耀?杜羽宁认真想了想,似乎就是那个舞台的打碟师。不过杜羽宁还真是没有想到,苏延熙竟然会跟这里的人有交情。
“小熙,除了飞煌,你有在别的地方做兼职吗?”
“怎么可能?洪叔会杀了我的!”
“那就好。”杜羽宁点点头,总算放心了。在飞煌还好一点儿,至少还有洪叔看着护着,不至于出什么事,要是在外面可就难说了。苏延熙天生就长了一副风流相,那对丹凤眼看着就勾人,更别说还穿了女装跳热舞,更是显得别有一番风情,。
“别担心。我只是跟紫荆花的幕后老板有点儿小交情罢了,在他的手下问点情报并不是难事。”
继续走了一阵,似乎越走越偏僻,杜羽宁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小熙,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这小子!”苏延熙低声咒骂了一句,说道:“故意把我们往死胡同里面引,是想跟我们来个坦诚相见吗?有够精明的啊!”
“怎么办?”杜羽宁开始有点儿慌了。他并不是怕,只是该怎么做总得拿个说法?如果不撤,走上去被人质问为什么要尾随跟踪,这脸就丢大了。
“继续走啊,怕什么!”苏延熙继续邪魅的笑,但不知为什么,杜羽宁总觉得他笑得有些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那娇小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苏延熙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却在临转弯之前突然回身扑进杜羽宁的怀里,抱着他的后背就往墙上靠,形成了一副极度暧昧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杜羽宁将他压在墙上一样。
“小熙,你?”
“做做样子而已,不用那么害怕吧!”看杜羽宁一副吓得魂飞天外的样子,苏延熙就忍不住好笑。
“可是……”
“嘘!”苏延熙突然板正了脸色,一手扣着杜羽宁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脖子上压,杜羽宁吓了一跳,脑袋跟着就摔到了苏延熙的肩膀上。
谁知苏延熙更毒,直接扯开衣领露出了洁白的香肩,趁杜羽宁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还故意曲起一条腿去勾杜羽宁的腰。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副绝对香艳的画面。
杜羽宁紧张得掌心都开始冒汗了,亏得苏延熙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仰着头忘情地呻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雷岩顿时就傻了,气愤倒还是其次,心里涌上来更多的,反而是难过。
“羽宁……”
没有回答,杜羽宁皱眉放开了苏延熙,看到他眉眼带笑的神情,才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
没等到杜羽宁的回答,雷岩气得一拳擂在墙上,转身就走,沿路还踹翻了好几个垃圾桶出气。
“小美人,下次也跟哥哥我来一发嘛。”看向一旁正坦然整理衣服的苏延熙,路银焕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你也配吗?”
“哈哈,真有脾气,我喜欢。”
路银焕哈哈大笑着离开了,远处跟着传来了一声更大的碰撞声,似乎又有什么可怜的物品成了池鱼之殃。
“小熙,你……”闹成现在这样子,杜羽宁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想指责苏延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羽宁哥,刚刚被无关的人坏了兴致,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吧。”说着,还调皮地眨眨眼,暗地里给杜羽宁使了个眼色。
杜羽宁心领神会,跟着苏延熙离开了这里。
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身,杜羽宁才咬着牙齿向苏延熙兴师问罪:“苏延熙,你又算计我!”
“没有的事。”举起双手投降,苏延熙这才忍住笑意向杜羽宁解释道:“我只是看你好像很苦恼,才帮你想办法打发掉雷岩的。”
“别胡扯了你!”
“天地为证,我可是一片好心。”苏延熙撇撇嘴,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不过说真的,雷岩那么宝贝你,哪能让我就这么容易给拐带出来啊!”
“所以你早就知道雷岩在后面跟踪我们了?”
“恩,不过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苏延熙展演一笑,指着街头东张西望的那个小鬼,说道:“你看,这不就引出来了吗?”
“还要跟啊?”
“当然。”苏延熙坚定地点点头,语气不容人质疑。“刚才那小鬼八成是被雷岩他们几个给吓到了,所以才会慌里慌张地躲起来,现在跟着他,一定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可他不是对我们产生戒心了吗?”
“怎么会?经刚才那么一搅合,他肯定以为我们是在找地方偷情的小情侣,不会在意我们的。走吧!”
叹了口气,杜羽宁还是跟着苏延熙追了上去。放苏延熙一个人,他是决计不会放心的。更何况都已经查到这个份上了,就这么放手不管也有些可惜,还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