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变 第二十八章 青翼使者来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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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琴唇瓣微颤,原来这便是墨月的目的。从她被送上华山开始,或是更早以前,她就已经是墨月手中的一步棋而已,亏她还一直这么愚蠢地为她埋名受苦,为的不过是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毕竟他们是姐妹,是家人哪!
她记得小时候的墨月在家里常受欺负,连乾启魔君对她也有着少许陌生。也许是心里压抑了过多怨气,墨月基本上对魔城上下都淡然漠视,对她也是不加理睬,曾经她还隐约觉得墨月的眼里总是充斥着怨恨。
难道这是她对于不平等待遇的报复么?可是为什么要报复在她和爹爹的身上?她在华山的期间,魔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门扇咿呀一声敞开,一阵黑影从门前掠过,停在她跟前。梦琴吃痛地抬首望去,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没想过会在此处见到的脸孔。
冰翼。
在她的预料中,她一直以为秋夜会将他派往庐山办事,以使者和细作的身份留在天蝠洞附近,好让在昆仑的荆苏和苒墨对那里的状况都有个底,所以他这一次的出现,梦琴始料未及。她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冰翼摆了个手势,示意让她不要出声。
冰翼蹲下言道:“梦琴,你可知道炼丹房在何处?”
梦琴听言微愣,这是冰翼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她回神望向门外,虚弱地道:“在北面的葫芦形楼里,你问这个做什么?”
冰翼道:“救你。”他将梦琴的伤口和梵藤锁的构造仔细看了一眼,摇首又道:“好歹毒的刑器。”他见过秋夜的锁骨链,虽是用于锁住刑犯,却没有像这般布满细小的铁片。像梵藤锁这种刑器不管是穿过肉身,还是拔出体外,都会给受刑者带来无可形容的剧痛和伤害。
梦琴的意识已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勉强地摇了摇头:“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可是你别管我,如今最重要的是通知秋夜这里的状况。我如今已是半个废人,就算治好了也不能替你们做些什么,反而会添乱。”
冰翼道:“救你出去是必然的,我答应了仙君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梦琴沉默片刻,心想她早就该想到冰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惜自己做事过于莽撞,误信人言,这才着了对方的道。她只道:“你如果要除去你家仙君的绊脚石,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就是杀了我,梦琴便再不会是任何人的包袱,也不会是任何人的工具。”
冰翼蹙眉道:“那第二条路呢?”
梦琴道:“第二条路就是先将我救到一处养伤,事后我自会想办法。”
冰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没说话。梦琴看他半响,看来自己真的提出了一个很蠢的建议,要不然怎能让这个冰块脸也忍不住笑意?她无奈道:“让你笑话了,可是第二条路你行不得。”
“这你不必担心,我是心甘情愿来救你的。”冰翼淡然地回了一句,下一刻只将视线投注于钩在她右肩琵琶骨的铁弯钩上。“我去去就来,你先别倒下。”
梦琴点首道:“我尽量。”话虽如此,她却是用了最后一点余力来回应冰翼。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加上今日便是十五,若真要逃出去,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她原来是想,自己的死微不足道,冰翼却不同,若将他也害了,自己必成千古罪人,那时黄泉下也恐难心安。可是这些都成了过去,她能容忍自己的姐姐对自己冷漠无视,却不能容忍别人对她亲人下手。如今她只想阻止墨月,找回自己该有的身份立场,还死去的梦魔和乾启魔君一个公道。
她应该怎么做呢?或许她应该从内丹下手,毕竟自己曾经是魔族公主,也曾经是白虎监兵神君的入门弟子,要论法力修行,定不逊于老法师的徒弟。
想到此处,眼皮已越垂越下。都说魔族世家子弟身份高贵,享尽人间富贵荣华,就连高高在上的仙家众寮也要忌惮三分,乍听之下要多威风便有多威风,可是到了自己这一代,此话便已不如所述。她曾想过,这也许是因为父亲从来就没怀有作为魔王该有的野心,他心中所念之毒不过是以清静为本,只是用错了方法,也对错了人。
维护和平与公正匹夫有责,要论对错,三十六重天执法官卿各个难逃干系。道家清规没有条条照旧,不过是用于管制修行较低的仙家,然而在凌霄宝殿上,法制的踪迹并不多存。与其说是道家制法,倒不如说是人治?玉帝,王母与三清尊神坐守大罗天,谁敢对他们的意见说个不字?又有谁敢公然反对他们的意见?仙寮官卿上千上百,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她的父亲被强加罪名,沦为魔王。
“梦琴!”
听到冰翼的呼唤声,梦琴顿时惊醒过来,却因用力过度动了筋骨,痛得她不禁流下两行泪来。脸上还挂着晶莹,她苦笑道:“好在你来得及时,我差些便要失去知觉了。”
冰翼浅笑,凝视着弯钩道:“现在就拔出来吧!待月亮升起,你的手恐怕就此废了。”
沉重的两个字砸进梦琴的心里,呼吸一滞,脑中闪过的尽是恐惧与紧张。想起之前穿骨的万般剧痛,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转向右侧,咬牙道:“动手吧!”比起现在的疼痛,就此废了手臂的代价会更重。
冰翼凑过身去,将她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肩上。梦琴不明所以,水眸寻找正寻觅着对方的视线,冰翼只道:“不可惊动人,所以你要是疼了,就咬着我肩膀……我不介意。”话音刚落,便听见两声撕破血肉的声音。
梦琴咬牙呻吟,袭来的疼痛让她忘记了思考,晕眩下只得将头靠在冰翼怀里,凭借着最后剩余的一点力气喘着气。吐出的馨芳化作白白的雾气散发在空中,她全身微微战栗,脸色因过于疼痛而变得苍白。
冰翼让她将身子靠在屏风上,取出了适才从炼丹房里偷来的一些药瓶。洒了两层药粉,他又给梦琴喂下了一颗九乾金丹。“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他淡然地问了一声,眼底却闪过难掩的关切。
“好多了……谢谢你。”梦琴缓缓说道。胸膛起伏不定,冷气从她口中吐出,宛若昆仑山顶团团雾气,冰冷却不失柔和。“冰翼,麻烦你……从我右边……袖子里取出……一个竹节子。”
“这个?”冰翼依言替她取出竹节,一边将它摆在她眼前不停晃动着,见她答应,便取出一颗让她服下。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梦琴的脸色稍有好转,臂膀上的伤口也都结了疤。可惜,眼下伤口恢复得缓慢,并不如他预期所料,心里难免有些着急。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他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好意外的……适才你到炼丹房去,是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梦琴看向冰翼莞尔问道。炼丹房内外都设有结界,外人进出加上偷药最少也需要一柱香的时间,冰翼能在半柱香内归来,定有问题。
“你知道?”冰翼愕然,这么严重的事情她竟然没有告诉他。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很小心,可是以姐姐的性格,你不中她的圈套,反而必死无疑,中了反倒还有一线生机。”梦琴转首看向墙上的那副画,言道:“能把我扶到那幅画前吗?”
冰翼望着她沉默片刻,随即问道:“现在不走,逃得掉吗?”
“如果你扶我去赏画,我们两个可能都逃得掉,可是你若现在带我离开,那便两个都离不开。你敢与我赌一局么?”梦琴弯着苍白的唇瓣笑问,眼里却蓄积了晶莹,证实着那挥之不散的剧痛。
冰翼不明白眼前的小妮子还有什么心思来和他开玩笑,这个节骨眼上不舍丢下母亲的画像,难道就舍得自己的性命吗?那时候他躲在屋梁上听得一怔一乍的,不想这魔城里还藏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微微叹道:“不答应你,还真是罪过了。”
梦琴浅笑道:“哪会呢?谁敢得罪你,我跟谁急。”
砰!
门扇被猛力踢开,一群马面妖精持着火把入内,在两首排开道来。最后进来的是墨月和那个鬼面男人。墨月垂首看着两人娇笑道:“妹妹真有闲情逸致,都这样了还能勾搭上别的男人!”
鬼面男人道:“怎么样,小公主?你要怎么逃出去?”
冰翼漠视众人,正准备寻找出路,这时耳边响起了梦琴的冷笑。只听见她道:“反正横竖都得落入你们手中,我又何必花费心思去想那么多?”瞥了一眼墨月,她又接着道:“只是梦琴想看母亲最后一眼,也让我的朋友见识一下魔族王妃的风范。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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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