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贰·梦魔  第十七章 烟硝鞭对玄冥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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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者正面交锋,打得是如火如荼,半空中只见双方武器碰撞开来的火树银花,金光闪闪。二人对上三十招,已略显乏意,却迟迟也未见分晓,让一向冷静的梦魔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梦魔收回长鞭,道:“你我已斗上半天,天庭的人恐怕早就知道了,你我既是平手,何不就此作罢呢?”
    秋夜道:“那可不行,让前辈逃脱了,秋夜难辞其咎!”
    梦魔见他一身正气凛然,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点首只道:“也罢,那老夫再陪你多玩一会儿!”言罢,长鞭犹如燃烧的火蛇般向秋夜直冲而去。
    秋夜将玄冥锋挥打出去,只见它唰唰几声回头,又立于自己身前。“前辈真够意思,不用藻苓刺么?”他看着梦魔收回手中的燃火鞭子,此刻已有不同之处,以它的形态与特征来看,这该便是梦魔的独门武器——烟硝鞭。
    梦魔听言大笑三声,道:“藻苓刺只用在宵小之徒上,你可不一般啊,秋源主!老夫岂敢怠慢了你?”言罢,鞭子往前方一抽,发出了噼啪声响,在半空炸出了几道火花。
    白烟散去,却见秋夜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只见他身旁蓝焰巨火狂燃不息,将此处照得一片青金石色,尤其那染上淡蓝光泽的半莲五瓣金花,此时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梦魔仔细打量他一番,道:“不愧是狐仙,能将狐火掌控得这般好,看来除了你父亲以外,世上已无多少对手!”
    秋夜怔然,道:“你知道我父亲?”
    “何止知道?我们可是老交情了!”抬首看日头过中甚远,怕是已过未时,梦魔轻叹一声,接着又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行告退,日后再与秋源主好好打一场吧!”言罢,脚下使力,凭空一跃,便要离开苳渟湖。
    秋夜喝道:“休想!”玄冥锋犹如铁轮般划向梦魔,眼看便要将其一分为二,何知白光一闪照住了眼睛,待秋夜回过神来,梦魔已不见了踪影。愣了半响,他呢喃道:“消失了?”
    转身回望,只见不远处躺着一片含有缺口的木片人形,想来是梦魔发现后点破的。秋夜原来想用幻化成梦琴的木人移开梦魔的注意力,不过以此看来,梦魔在使出烟硝鞭之前,便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
    “走了好啊,走了好。”俯身拾起木片人形,秋夜提步往水莲洞的方向走去。

    茶花源。
    炎彤的叫嚣声在屋内传开,犹如狮子发吼一般震耳欲聋。“你竟然让梦魔逃脱了?是技不如人,还是徇私枉法?”一激动,便甩着胳膊指向苳渟湖的方向,刚上好药的伤口又再度裂开。
    壁水将她身子按回原处,言道:“当我求你了炎彤,别乱动!”
    炎彤摆了摆手,示意让壁水停下。她道:“这点小伤算什么?目前最应该做的便是将那只锦鲤交付天庭问罪,只要她一天还在,便不怕梦魔不出现!”
    秋夜淡淡说道:“她没有罪,何须交付天庭?梦魔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主张。”
    炎彤冷哼一声,道:“她没有罪,难道是我有罪么?上一次那雪豹妖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了。若不是她,你为何会受伤?依我说,她便是梦魔派来的探子!”
    金璇听她字字锋芒相对,不由皱了眉头问道:“你以何伪证?”
    秋夜轻笑,这也是他要问的问题。
    炎彤转首怒瞪了金璇一眼,喝道:“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
    金璇有些不屑地拱手道:“一只藏羚羊妖,住在草原上,吃草的,喝水的,说话的。”言毕,壁水与西彦都憋住了气,深怕笑出声来,惹恼了姑奶奶。两人瞥向一旁的秋夜,只见他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酒满上,嘴角也弯起了较大的弧度。
    “你!”炎彤拍案吆喝,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只气得咬牙切齿,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金璇不以为意,执盏灌饮,却见秋夜拦住了炎彤的去路,将一个瓷瓶交到了她的手上,言道:“日服三次,每次两颗,两日内伤口便复合了。这几日别随便动气,免得毒素攻心,容颜俱毁。”言罢,便入室内。
    炎彤接过瓷瓶,转首惊道:“什么?容颜俱毁?”双手往脸上摸了摸,神情慌乱。
    秋夜道:“怕毁容,就别动气!”
    炎彤道:“那要多久?”
    秋夜冷然抛下三个字,“九十日。”
    炎彤惊呼一声,看看瓷瓶,又摸了摸脸颊,不知如何是好。
    壁水上前安慰道:“没事的,炎彤,好好休息便可。”
    炎彤神情稍缓,双眼看向室内流连许久,才收回目光。她道:“我记着就是了。壁水姐姐,劳烦你好好照顾他!”说完,拿起长枪回天庭去了。
    金璇见她已走,说话比适才更不留情。“他不过是个法力浅薄的姑娘,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壁水浅笑,道:“或许是朱雀陵光神君太过于宠溺的关系吧?”说着,坐回了案前,让西彦也一并入座。她也从来看不惯炎彤的作风,那是一贯不可小觑的霸气,若用在阵前或许能鼓舞士气,可对于人和方面,却是全然不妥的。
    西彦笑道:“那有什么,不是一样让金璇公子说得无话可说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便又笑出声来。

    茶花源后院。亥时。
    夜空依旧棋布星罗,圆月高挂,今日已是十五。
    月下站着那的抹身影娇小无依,原来就苍白的脸上白得近乎与月色相容。
    秋夜从她身后缓缓走来,深怕一点声响便会惊动了她。
    “阿公,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找梦琴啊?”梦琴对着圆月发呆,不禁道出了心底的话来。她手里依然拿着梦魔留下的那把匕首,只见鞘上犹如裹上了千条细根。
    小时候,她曾听老胡扬说过,这把匕首是一个落寞老人所有。他亲友被道人杀害,他便逃到异地,效忠他人。老人希望他的族类能永生不灭,便自打一把匕首,取名‘长流’,意为永久流传不灭,如细水长流,想必这便是他自己的心声。
    想到此处,也许触及心伤,她忽觉身上凉意加重,全身随即发出了淡淡银光。她深呼了一口气,寒气便在半空中散化开来,犹如被人吹散的棉花。
    “寒气发作了,先进屋里去吧!”秋夜伸手想将她扶回屋中,却见她蓦然退了数步,警惕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微带些许恐惧,似乎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狐仙,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秋夜看着她道:“你怕我?”
    梦琴嗫嚅道:“没……没有,只是身份悬殊,不敢造次。”绕过秋夜,径直走进了屋内。她心里正寻思着该如何摆脱秋夜,刚想拐弯回房,却被抢先一步拉住了手腕。“你放手!”
    秋夜冷声道:“那今晚你是打算疼死吗?”
    无奈全身寒意渐大,加上心口作疼,梦琴早没了反抗的力气,尽管她极力想抽回手腕,却不得以如愿。她咬牙道:“疼不疼死,是我的事,你管得了?”
    秋夜眼帘微垂,深邃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沉痛,他缓缓开口,道:“我是管不了,可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寒毒发作,你活不过两个时辰。”沉默半响,又接着说道:“绞心的疼是个怎么样的感觉我不懂,可这必然不好受。你大仇未报,故人方在,寻死可有意义?可是明智?”
    梦琴被他的一番言辞说得有些心动,那原本就不堪一击的心墙犹然倒塌。原来也只是想尽量避开与他接触,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自己的命好歹是由他救回来的,虽然其中夹带了许多复杂的因素和事情,但这并没有影响她活下去的理由。
    无奈之下,她只得乖乖地点首应允,坐到案前待他传输真气。
    “身份悬殊这种话,你不适合,也不是你的作风。我认识的梦琴比谁都开朗大方,那是一股无人堪比的自信,你应该把它找回来!”言罢,运气至半身上环,双掌覆在她背上传输真气。只见他双掌发出了浅淡的金色光泽,恰与梦琴身上的银光形成对比。
    暖意流通入体,血脉已通,尤其心房上的凉意也渐渐消退了去。她抬眼莞尔一笑,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好久以前,她受了重伤,秋夜也是如此为她灌输真气,只是那时候的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记起了这些回忆?
    恐怕是银琉内丹反噬的那一刻吧?
    一切封闭的回忆忽然苏醒,犹如那沉睡的内丹一般,也恢复如初了。
    当年,玄武执明神君,也就是她的师伯在封印她内丹之前说过了一句话:“因何择处,为何择处,全凭一心所向。切莫迷失前方,又忘了来去种种。”
    是投胎,还是寄放?她选择了寄放。
    玄武在一条莲花花瓣叠成的锦鲤内放了内丹,将她的魂魄都寄放在里面。后来的日子里,她以吸取日月光辉为主,饮下至纯泉水为次,百日后的一夜间莲身锦鲤化为真身,便成了后来的墨月儿。
    那时的她,记忆已经封印,只不过是个空有躯壳的锦鲤而已。
    五百年后,内丹反噬,赤珠相克,触及了封印,唤醒了记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之前种种历历在目——火烧艺锦宫、宝卷丢失、她的身世等等,她应该从何说起,又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呢?
    她是该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吗?
    倘若他发现了,她是应该装糊涂吗?
    “好了,你先回房休息吧!明日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半响不见她回应,秋夜又唤了一声。
    这一次她是听见了,蓦然回过神来,却未从思绪里完全苏醒。视线在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时,不禁感到有些茫然,眼中霎时染上一层惆怅,尤其此刻的心情更是复杂得难以言喻,千言万语尽在心中翻腾不息。“我……不是我……”她嗫嚅着,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位玉崇真君是她最想避开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秋夜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尤其那副神情,更是教他终生难忘。难道是记起了什么吗?他故作镇定,言道:“什么不是你?”
    “不是我?我……”醒了,这一次她彻底醒了。别过脸去强压下适才的心情,她垂首又道:“雪莲妹妹不是我杀的。”
    秋夜注视她片刻,蹙起的眉头终于松开,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淡笑道:“你确定你要告诉我的是这件事吗?”低沉的嗓音,伴随着责问的语气,在半空中蔓延开来,将那一直冷清的中厅添了一份紧张。
    “仙君!”屋外传来了西彦的声音。
    梦琴倒吸一口凉气,心跳不由得漏拍半节,心想总算是熬过一节。抬首一看,只见西彦跑入屋内,道:“壁水姑娘说有消息了!大家找了好些时候,才发现他躲在……”视线以自己对上之际,他忽然又缄默了。
    秋夜会意,走到玄关,道:“你说。”西彦往梦琴瞧了一眼,这才放心,转身向他附耳继续刚才的话题。
    梦琴心里思量,西彦不敢当面说出来,那此人的关系定与她匪浅。她在昆仑山所认识的人不多,能符合这点猜测的便只有梦魔和苒墨。阿公本领大,自是不足为虑,倒是苒墨重伤未愈,如今又负罪在身,最为符合这个条件。
    思及此,心里豁然明朗,起身便想回房躲个清静。“二位先聊,梦琴先回房休息了。”还未踏出一步,只觉右臂被人轻轻抓住,力道不轻不重,想必是离自己最近的秋夜莫属。“有事吗?”明眸回望,波光流转,眼底却是说不出的恬静。
    秋夜微愣了一下,道:“方才……你想说的是什么?”
    梦琴道:“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秋夜瞅着她良久,见她一脸淡然的神态,想必已有准备,自知奈何她不得,方才松口道:“是我听错了,那你先去休息吧!”言罢,便与西彦一并离去。
    第二卷已完,欲知事后如何,且看第三卷《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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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此文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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