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贰·梦魔 第七章 梦魔重现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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苳渟湖。
金璇出发西行,当日午时行至水莲洞下方,缓步朝湖边走去,但见几只雪豹妖拿了大斧便要往老胡扬头上砍下。他伸掌射出一把金角锥,但见它似有灵性般刺向了每一只雪豹妖,在他们身上都捅了个窟窿。
金璇冷声斥道:“还不快滚?”
雪豹妖听言,各个拾了兵器,落荒而逃。
金璇见老胡杨,和声问道:“您就是梦琴口中的阿公?”
老胡杨缓缓睁开双眼,原本就皱得难看的树皮加上困乏的眼皮,显得更加老迈横秋。“你是谁?”老胡扬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我是梦琴的朋友。”
“那她在哪里?”
“在我家里,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老胡杨看着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眼中更充满质疑,“除了这里,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包括你,小伙子。”他的树枝延伸过去,像是要刺向金璇,可却停在了他的额前,再没继续。
老胡扬又道:“小伙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被晓松发现了,你可就倒霉了!”晓松是这个山头的藏羚羊少主,别的羊群入来,便被视为敌人无疑。
金璇似笑非笑,只道:“我只是替梦琴来看看你,不是要攻城掠地,没事的。既然见你无恙,我便告辞了。”拱手作揖,转身要走。
这时又听见老胡杨问道:“小伙子,梦琴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草原上?”语气透露着种种不满,似乎对金璇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戒备。
老胡杨的态度,他并不是没察觉出来,可是他更好奇的是老胡杨侧身那两道深深的伤口,和树枝上留下的几道抓痕。看来在他来之前,已经有一场恶抖了?只可惜老胡杨始终是老胡杨,还是不敌雪豹的豹爪凶狠,也难怪对自己那么不友善。
金璇只淡淡回道:“那你得问问花草山的狼群。”只抛下一句,他便离去。
达澜山谷。
苒墨看着内阁里的竹简,再不是堆满了案几那么简单。地上满是简牍,开着的、卷着的、重叠着的。以前总有梦琴来打理,只要吩咐不可翻看,她便会听话地只收拾,不翻看。
“怪哉怪哉,是竹子想你,还是你想竹子了?”自我矛盾地斜倚在墙边呢喃着,不时又瞥了一眼散乱的房子。曾几何时,他竟然适应了她的存在,连打理的本事都给丢了。
这时,外边传来‘咿呀’一声响。苒墨欣慰地弯起了嘴角,道:“你来了?”转首只见中厅内的梦琴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坛,笑意盈盈地朝他看来。
“你看我带了什么?”梦琴摇晃着酒坛子,像个炫耀着宝贝的孩子。昨日金璇离开以后,她自觉不好多留,当夜向贾叔告辞返山,偷夜去了趟纳赤台。酒是从西彦身旁的木盒子里偷走的,可是她万分惊讶的是好好的一个茶花源竟然不见了踪影,那看似处处石屏的风水宝地,如今就只剩下一片空地。
苒墨尴尬地笑道:“先不说酒的事,你倒是来帮帮我,看要怎么收拾一下。”
梦琴入内,往那一片狼藉的内阁里一瞧,果真乱的一塌糊涂。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自问他是有什么本事,能把一个书阁用成这个样子?“苒墨哥哥的病不是好了吗?还看它们?”
苒墨淡笑道:“我的病也算得上是陈年旧疾了,纵然是仙丹妙药,那也是需要时间的。”说着,步入厅中。他如往常一般倚在木梁边赏景,目光游离于上空的蓝天白云间,最终又落在了外边的菜圃上。“这里旭日的景色很美,你应该多来看看。”他不忙迭地补充了一句。
“嗯。”梦琴朝苒墨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什么。她在昆仑山上那么多年,知道山谷里的晨景并无多大看头,可是从苒墨的语气里,她听出了一丝寂寞。况且,这种时候,真相比什么都伤人。
二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屋外的火塘上还不时传来清脆的劈啪声响。苒墨转首朝梦琴看去,示意让她坐到自己对面来,这时却听见木门‘砰’一声响,将二人原地吓了一着。
苒墨寻声看去,见秋夜入来坐在了他身前。“今儿个脾气挺大呀!”他摆手示意梦琴不要过去,从木柜中取出了四个酒盏。
梦琴不满道:“秋源主,敲个门死不了吧?”
秋夜道:“敲坏了也不是阁下的。”
“诶,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呀?”梦琴插腰骂完,却见秋夜冷瞥了她一眼,不禁咬牙。“怎么,想拿你那把弯刀对付我吗?金璇不怕你的弯刀,我也不怕!”
“噢?你舍得把玄冥锋拿出来用?”酒水倒了半盏,苒墨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他所认识的秋夜是个心思紧密的角色,做事不到非常时候,绝不将玄冥锋示人。这么一说,他最近是错过了什么?
秋夜道:“我此行不是为了口角之争,你屏退旁人,我找你有事相商。”
“诶,怎么说得这般见外?梦琴又不是外人。”他斟满酒盏,将新酒置入陶盉后,放回了火塘上温烤,接着又道:“话说回来,使出玄冥锋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舍得把它拿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笑声,来人只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话音刚落,壁水与冰翼便随后进了屋内。
壁水将屋内一行人扫过一眼,最终对着梦琴笑道:“好妹妹,又看见你了!那么久也没来找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斜眼瞥向秋夜,却见他幽幽举盏细品佳酿,似没将她一番说辞放在心上。
苒墨轻笑一声,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肯定有事。秋夜,你还是说吧!”秋夜会来寻他已是不寻常之事,如今连他鲜少出面的家臣——冰翼都来了,事情肯定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他虽隔世有些久了,却还不傻。
秋夜看了梦琴一眼,似有顾忌。他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盏,心想此事说也无妨,怕是她胡思乱想罢了。沉吟片刻,他道:“对于烟硝鞭,你知道多少?”
苒墨听见‘烟硝鞭’三字,神情一滞,虽没有多少表现于脸上,却让秋夜瞧出了他眼底的恐慌。苒墨淡笑着执起了酒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秋夜回头示意,便见冰翼点了点头,将个五寸来长的包裹递给了秋夜。“你好好看看这个。”秋夜将包裹翻开,里面掉出个五寸长的断肢,上面爬满了网状的青色物体,快结疤的伤口还留出了青色的粘稠物。
梦琴倒吸一口凉气,胃里一阵翻腾难受,连忙捂住嘴干呕了一下。壁水在她背上轻轻拍拭,想让她顺气,好受一些,想来这等恶心又血腥的画面,也只有他们比较习惯些。
苒墨将断肢遮了,又抛将回去。“梦琴还在这儿呢,你就不会看看情况么?”
“我让你屏退旁人,你却执意将她留下,这怪得了谁?”秋夜将断肢移到一边,接着说道:“东西我先留在你这儿,你什么时候想说了,秋夜再登门拜访。”
苒墨听他所言似要离开,忙道:“等等,你且莫走!”他虽没见过那些青色的粘稠物,可之前秋夜提及了烟硝鞭,再加上多年前曾翻阅的简牍,心里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怎么,你决定告诉我了?”
“在我做这个决定之前,我和你一样,都有疑惑。不如你先解我之惑,我再解你之忧,岂不更好?”
“别总是想着讨便宜。”
苒墨淡笑道:“我从你那儿讨了什么便宜吗?怎么我不知道啊?”
“你选择出现在达澜山谷,这就是一场讨便宜的阴谋。作势如此,气哉人也!”
苒墨看着他微叹了一声,一边将铁条穿过陶盉提将过来,一边呢喃道:“总是给我摆张臭脸,黑得比炭石还黑!”抬首接着又道:“你我的恩怨得坐下来慢慢算,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秋夜听他有些愠怒,不禁失声笑,道:“噢?叫他们外人,会不会有些过于见外了?”接过铁条,又添了酒盏,各个斟得三分满。他向众人摆手,道:“东家请酒,你们怎能不赏脸?都来坐吧!”
“我这个主人家还没发话呢!”苒墨盯着他,只觉眼角有些抽搐。
“咦,梦琴呢?”壁水说罢,众人往屋里屋外扫了一眼,果真不见梦琴踪影。壁水挽起水袖往冰翼身上挥了挥,道:“这么大个子站在那儿,怎么连个人都管不住?”
冰翼没有回话,只是淡然地望向了秋夜与苒墨。
苒墨沉默片刻,道:“那个怪物是在水莲洞消失的,她此刻回去,随时都有危险吧?”
“我不觉得。只要我没猜错,她,老胡杨,都不会有危险。”秋夜执起酒盏微微摇晃,只见盏上热气升腾,宛若在他与苒墨之间隔开了一层纱帘。
苒墨挑眉道:“我不明白。”
秋夜淡笑,倚着木壁看向外边。“我只要你老实告诉我烟硝鞭的事情就可以了。”
苒墨低首看向横卧在地上的断肢,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烟硝鞭,魔王重出江湖了吗?又是什么把他引到了昆仑山来的呢?
“烟硝鞭是梦魔的武器,一种俯身武器。”苒墨缓缓开口说道。“他的鞭有一种叫藻苓刺的毒素,清淡香味,闻多会晕厥,中毒者轻则内出血,重则血脉爆发而死。冰翼是有壁水帮忙,才难逃了一劫,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
壁水眼帘垂下,苦笑道:“我好久都没见过藻苓刺的毒素了,可是怎么看,都依然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听你亲口鉴定,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藻苓刺。”
秋夜道:“可是梦魔为什么会出现在昆仑山?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苒墨道:“如果墨月儿还在天庭,梦魔恐怕就不会出现了。”
众人望向苒墨,皆不明白他的意思。
秋夜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苒墨轻笑道:“该告诉你的都说了,其余的自己斟酌去吧!天机不可泄漏,说了可要遭罪的!”他提来陶盉给壁水与冰翼二人斟酒,一边又道:“你此番责任重大,定也是抽不开身四头走吧?不如把梦琴交给我,你专注梦魔一事便可,你看怎样?”
秋夜道:“不失为一个良策,只是你的伤……”
苒墨笑道:“有你的好酒,我何愁之有?就算遇上梦魔,拖延半个时辰还是有把握的。”
秋夜点首道:“此计甚妥。甚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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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