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小哥。”
    吴邪刚松开手，张起灵马上回抱回去。刚刚有点知觉的身体还掌握不了力道，直接把吴邪扑倒在地，张起灵的手上也擦破了点皮。即便如此，张起灵还是牢牢抱着吴邪不撒手。
    “小哥？”吴邪询问，但是张起灵现在还没有恢复到可以流利对话的程度，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压着吴邪。
    “看来小花的侦查有点失误呢，像小哥这种人，对付一般人的手段奈何不了你多久呢。”吴邪自嘲地笑笑，一动不动地任张起灵慢慢压在他身上恢复体力。
    过了好一会儿，张起灵觉得可以行动自如了，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但依然抓着吴邪的手不放。
    “不要走。”张起灵说。
    吴邪甩开了他的手，轻声说道：“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骗你，也没有想害你，”张起灵痛恨自己贫乏的交流能力，但也只能说出这样最朴实的语言，“拜托继续相信我。”
    “我说过，你有没有骗我都没有意义了。”
    “有意义！”张起灵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份离开我。我没想害你进终极。”
    “所以呢？”吴邪没有对张起灵的心意做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问着。
    “我去把终极解决掉，请你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等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不能安心。”张起灵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话都集中在这一刻了。
    吴邪看着他，不置可否。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而我唯一要做的，是寻找终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也喜欢你。”张起灵郑重的说，“请你不要擅自牺牲自己。”
    吴邪依然一动不动。不过张起灵可没有忽视吴邪眼睛里闪过的光彩，他抓住机会，上前去拥抱吴邪。
    ……
    ————————————————————————————————————————————
    “咚”地一声，张起灵掉下了床。
    旁边房间胖子的呼噜声清楚地传过来，头顶上走调的歌声也一如既往。
    这里是吴邪曾经的房间。张起灵睡着吴邪的被子，从吴邪的床上掉下来——他过着吴邪的生活。
    在梦里，还差一点就可以抱到吴邪了。但是张起灵选择睡一半的身子在外边，在伸出胳膊拥抱的时候掉下床，这样就可以从虚幻的终极旅途中醒来。
    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
    在梦中的旅途里，张起灵用各种方式挽留住吴邪，但是每次冰释前嫌的拥抱都只是抱住一团空气。吴邪眼睁睁地消失在张起灵的面前，这比任何事情都更让张起灵难以接受。
    张起灵在梦里发狂连胖子都能被吓醒，在试过药物、拘束、催眠等各种疗法都无效之后，张起灵选择了吴邪当初的做法。
    宁愿回到冰冷的现实，也不要一次又一次面对得到又失去的残忍。
    ———————————————————————————————————————————
    在现实中，解雨臣没有那种疏漏。张起灵终究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吴邪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带着对自己的失望。
    待张起灵寻到终极所在地时发现，该存在的青铜门已经不见了。与此相对应的，总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呼唤再也没有出现，张起灵顿时就脱了力倒在那里。直到吴三省找来时将他带走。
    一夜之间，张家那些拥有逆天寿命的人全部死亡，老九门数日之内重组，也换掉了名字。不过这些张起灵已经一点也不关心了。
    他满脑子只有冰冷如极寒冰渊的事实——吴邪如同终极一起，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终于逃脱了一直想要逃脱的宿命。却面临着另一个惩罚。
    这惩罚不是吴家解家的报复。相反，他现在在格尔木疗养院的一切，都是吴三省关照提供的。
    这惩罚是无尽的后悔。
    对于这世上在意自己而自己也在意的那个唯一，自欺欺人而没有说出口的感情，成了张起灵后半生刻在骨子里无法忘记的诅咒，连同那没有随着张家瓦解而衰老的容颜一起。
    如果他一开始想起来就像吴邪坦白，如果他不要那么寡言早早表白心意，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惜张起灵除了梦里，已经再没有机会去践行那些假设。
    唯有一遍又一遍地经历梦之旅。
    在梦的旅程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