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寄魂 第十三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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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年过去了,时间总是不留情的,飞快地踮着脚儿跑走了。
奇怪的是,在那晚之后,陈喻再也没有梦见过丽娘,仿佛那日之前的所有幻象,都不曾存在一般。
梨苑里的梨花儿开了又落,落了再开,转眼间,十年一梦,春去秋来,昔日的小女孩儿也生成了娇俏的女子。
[念梨小姐,该进屋用午膳了。]
巧儿今年已是二十有七了,女儿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她的念梨小姐。
其实早在七年前,她就可以赎身回家的,但是,她放不下念梨,念梨那时也不过才九岁,早已习惯了她的照顾,若是换了旁人来,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于是就又留在了陈府,这一留,就是七年。
七年来,她看着那红衣小女孩儿一天天的长大,从一个精灵明巧的小女孩儿,生成了如今温婉如水的小女子,容颜还是那样的美丽,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对红色的挚恋也一直都未变过。
今日的念梨小姐,依旧是一袭红衣,随意的挽着个堕马髻,上插一支金步摇,简单又不失美丽。
原本坐在秋千上的红衣女子闻言转过头对着巧儿一笑,[巧儿姊姊,梨儿不是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么?巧儿姊姊直接唤我梨儿就好了,小姐小姐的叫着,听着好生疏呢。]
巧儿无奈的一笑,她也知道自己自己叫错了,但是已经叫了多年的小姐,一时之间若要改过来,也实属不易。
[唉……巧儿姊姊你总是这样呀,梨儿可是真的要伤心了。]
说罢还真的蹙起了眉,一副幽怨的样子,然后直直的看着巧儿。
巧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拉,我叫小姐梨儿就好了,这下,小姐该高兴了吧,快随我去用午膳,待会老爷还要见你呢。]
[巧儿姊姊还真是……]红衣女子从秋千上站起来,顺了顺被压皱的裙摆,[还说不叫小姐呢,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唉,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呀,从小就被灌输着严厉的主仆制度,主为尊仆轻贱,哪是说改就改的?
[巧儿姊姊刚刚说爹爹要见我?]红衣女子惊道,小的时候不明白,但长大了之后她自然知道了,爹爹不喜欢她,而且可以说是讨厌她,如今竟然听到巧儿说爹爹要见她,她怎么能不惊讶呢。
[真的吗?巧儿姊姊你没骗我吧?]
虽然知道爹爹不喜欢她,但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眷恋着爹爹,虽然很没用,但是女儿渴望拥有父亲的爱护,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呀。
巧儿牵着念梨,柔声道,[巧儿姊姊怎么会骗梨儿呢,老爷这次是真的吩咐了说要见梨儿的。]
[来,先进屋用了午膳再说吧,饿坏了肚子梨儿可就见不到爹爹了。]
[嗯嗯嗯,梨儿会乖乖的。]红衣女子脸上满是笑容,一如十年前的开心。
说罢,比巧儿更急的拉着巧儿就进了屋,然后在桌子边坐好了。
[巧儿姊姊也一起来吃呀。]
红衣女子招呼着在一旁候着的巧儿,[你看,今日的午餐多丰盛呀。]
圆桌上,一碟川汁鸭掌,一碟蜜饯海棠,一碟桂花糕,再配上一碟金菇掐菜,果真是丰盛之极。
巧儿也不再拒绝,否则念梨小姐又该不开心了,坐在了念梨身边,然后盛好饭放在桌上,[梨儿,吃吧。]
[嗯嗯嗯,巧儿姊姊也是。]
念梨执箸端碗,夹起一块鸭掌放在巧儿的碗里,笑容甜美。
巧儿看着念梨,然后也是开心的一笑,念梨小姐,真是个好姑娘。
温婉如水,知书达理,又生得这般漂亮,不知这天下有哪家儿郎,才能配得上这娇俏的女儿?
念梨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确实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巧儿看了看念梨,红衣的女子正安静的吃着饭,仿若仙女降世,安静恬然。
用完午膳,巧儿吩咐下人来收拾好了桌子,然后问了下时辰,差不多该送念梨小姐过去书房了。
便进到屋内,那红衣女子正对着铜镜细细的装扮着,略施粉黛,佳人已成。
[巧儿姊姊。]红衣女子突然转过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巧儿,[梨儿今日好看么?]
诶?巧儿一愣,这样的表情,好像在很久以前也出现在念梨小姐的脸上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揉了揉脑袋,哦,原来是十年前的那个除夕之夜呀。
[巧儿姊姊,梨儿问你话呢,梨儿今日漂亮吗?你说爹爹会不会喜欢梨儿呀?]
见巧儿半晌没有说话,红衣女子再次问道,面上已经是笑意盈盈,仿佛那冷漠的样子,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
巧儿揉了一下眼睛,兴许是自己看花眼了吧,于是也笑道,[会的,老爷一定会喜欢梨儿的,梨儿是这么的漂亮呀。]
得到肯定的答复,红衣女子又是一阵清婉的笑声,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爹爹,梨儿来了,但愿你不要太吃惊哟。
梨儿想见你,可是已经很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