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缘错 第十章 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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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丞相家的千金小姐失踪了,那新科状元的妻子秦玉自三日前去大和寺上香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这件事甚至惊动了皇上,每日都有无数的士兵在全城搜寻,却也没有任何音信,城中人人惶然自危,一片沉闷。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她……
这日清晨时分,在漓江村窄小的乡下小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破旧的女子,她的脸上很脏,灰尘附在脸上,教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这女子就是我,是那曾经被美誉为京城的一美女的秦玉,此时,我已累得说不出话来,身上的盘缠已然用尽。
那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正恍然间却突然想到了阮郎和芸娘的家乡——漓江村。
我想去看看那个村子里的人,也想去见见芸娘的家人,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是我抢走了她深爱的人。
我去当铺当掉了身上带着的所有值钱的物品,然后去布庄买了一件普通的衣衫换上,再带着剩下的财物,寻了一辆马车。不想半路上却遇到了劫匪,将那车夫杀死,而我却因为正好去小解,逃过了这一劫。
等我回来之时,那车夫已然没了气息,从小便生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风一吹都生怕倒了,如何见过这等恶事?!只好忍着恐惧将那车夫在路边葬了,然后踏上了去往漓江村的路。
今天正好是第十日,我已经撑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间小屋里了,这是一间很小的房子,我想,我大概被谁救了,嗓子干得生疼,我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醒了?”说话的妇人从小桌子上端来一杯水,将我扶起来靠在墙上,这小屋里看起来很破旧,不知道下雨的时候会不会从顶上流下水来。
那妇人从桌上端来一只缺了口的碗递给我,里面是一点点清水,“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我喝了水,觉得喉咙舒服了很多,也能慢慢细声说话了。
那妇人见我喝了水,便放了心,往外掀了门口的布帘子叫道,“老头子,快进来看看,你从外面带来的那姑娘醒了。”
接着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头,皮肤黝黑,脸上的骨头突起,还有深深浅浅的沟壑,看起来六十来岁的样子。
“你醒了,姑娘,有没有觉得身子好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阵沧桑,像极了爹爹的声音,可是……爹爹他……我又想起了在府里听到的那些,禁不住眼眶就是一红。
“姑娘你怎么了?莫非还不舒服么?”老两口都是朴实的人,看见我流泪都关切的围了上来。
我又是一阵感动,“没事。。。。。。”努力撑起身子,微微一躬身道,“小女子谢过两位老人家了,若不是你们,小女子今日恐怕也不会在这里了……”
“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是我们该做的,放着谁看见了也不会不管的。”
“对对对”那妇人附和道,然后扶我在床上躺下,然后替我拢好被子,“天色已晚,姑娘先将就着睡一晚吧。”
我点了点头,这几日下来,我确实累极了,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和老两口一起用了早餐,其实只是很简单的白粥,几乎没有太多米,和以前在相府里的一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但我却觉得很美味,用惯了山珍海味,偶尔食点平常之物也别有一番感觉。
这时刘老丈开口了,今天早上我知道了这户人家姓刘,“敢问姑娘昨日为何会昏倒在村口?”
“回老丈的话,小女子家住京城,只因受……受一人之托,来漓江村寻一家姓李的人家,那家有个女儿名唤芸娘,却不想在半路遭了劫匪,丢了银钱,最后问到村里的时候,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所以……”我将这故事大致的向刘老丈两口说了,却不想他们却微微变了脸色。
“姑娘,你刚刚说……你是来找谁的?”刘张氏突然颤声问道,好似很难过的样子。
我一惊,莫非芸娘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是说,小女子是来寻一户李姓的人家……请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为何两位老人家如此惊讶?”
那刘张氏闻言竟是连眼泪都滑了下来,她沙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刘家自从去了女儿之后,便一蹶不振了……”
“去了女儿?”我疑惑道,芸娘不是已经嫁给相公了么?
刘老头也突地叹起气来,“芸娘是个好女孩,可就是生的命苦阿……自从芸娘去后,李夫人也大病一场,不多时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李老头一人,年近花甲却遭遇这般不幸……唉……造孽哟……”
“芸娘那孩子向来乖巧,从小和村里那阮家儿郎一起长大,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却不想那阮笙去京里应试,中了状元之后,竟抛下芸娘不管不顾,听说还娶了那丞相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去了。可怜芸娘还一心向着他,若不是我家那孩子去京里得了阮笙大婚的消息,回来告诉芸娘,芸娘怕是还不信呢,结果当晚,芸娘便穿着那件原本打算在阮笙高中状元后回来迎娶她时才穿的嫁衣,一尺红菱吊死在梁上……”
什么?刘老丈说芸娘死了?我不信,我之前都在府里见过了芸娘,我还推倒了她,怎么会……
“刘老丈,你没……你没哄我吧?”
“哎哟,这等惨事第二日便传遍了全村呀,我怎么会骗姑娘呢?若是姑娘不信,我带姑娘去芸娘的墓地亲眼看看便知道了。”
……
那是一座破旧的孤坟,只孤零零地立了一块木板,上面还散着一些纸钱,看样子不久之前还有谁来过。
阮李氏芸娘之墓。父李平立。
“这下姑娘你可信了吧?那阮笙畜生不如,为了荣华富贵竟抛下芸娘,芸娘却到死了,碑上都还刻着他的名字,他这般如何配得上芸娘一心一意的对他?!”刘老丈语气里带着愤怒,恨不得将那阮笙抽骨剥皮。
直到现在,我才真的相信……芸娘是真的已经去了,我突然想到了相公,那府里那个芸娘又会是谁呢?我身子一软,莫不是那芸娘心有不甘,化了厉鬼要寻相公的性命?!无怪我第一次在西厢房见到芸娘之时,就感觉到她的皮肤白的不正常,身体的温度也是冷的异于常人,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匆忙向刘老丈一家告别,我想赶快回去京城,我不能让相公死,相公他至始至终……爱的人都是芸娘呀,我要回去救他!!
我不想要他冤死,虽然……他从未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