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仍然倒在地上目睹着这一切的古峰回，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支撑着地，面色苍白得可怕。可以想象，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惜的画正被人无情地毁掉，而那人还是自己用心爱着的人，这种痛苦，没有谁能承受得住，就算是神也不行。心灵的酷刑，对人、神、魔都有着一样的作用。
    从进别墅到现在，海冬除了那句这次是为古峰回举办画展的话以外，并没有再针对古峰回或者燕阳说什么。但是看到眼前这般情景，即使什么都不说，所有人心里也都对事情的真相有了个大概的猜测，恐怕他们之前的种种想法都要被推翻了，那么海冬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真相的呢？
    “不准备装下去了吗？燕阳先生？”海冬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露着平静而嘲讽的笑容。
    燕阳将画都毁的差不多后淡然地与众人对望，轻轻弹了弹衣袖上沾到的灰尘，笑得一脸纯洁无辜。
    物极必反，燕阳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用这四个字来解释？过分的纯洁，就是黑暗的转折。
    “装？海先生觉得我在装什么？先声明，我说的‘海先生’是个统称，毕竟这里有四个海先生，我可分不出谁是谁。”说完后还自以为幽默地笑了笑，好像他根本不是刚刚那个疯狂砸画的人，还是那么纯纯如水的安逸样子。
    “古峰回会画那些恐怖的画不是你促使的吗？不是你用和自己有关的事来要挟他的吗？否则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发自内心钟爱温馨画的人突然如此明显地转变画风？只有他挚爱的人！你们之间发展到今天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还要因他如此而决裂，究竟是想做给谁看？”
    海冬语气依旧平静地没有一点起伏，但是其中的怒气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不用横眉冷对、疾言厉色，只需一句平淡的陈述或疑问，海神的威严便立刻彰显了出来。就如大海的表面总是风平浪静的，但没人会忽视那表象下的激流暗涌，而真正到了大浪滔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有勇气或者能力去承受的。
    燕阳低头不做言语，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还是在看满地残画。海冬看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不否认你对古峰回的感情。当初古峰回的画还未被大众发现的时候，看着他垂头丧气，我想，你也是发自内心的不好受，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海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渐渐站起身来的古峰回，后者看向燕阳的眼神，是从未改变过的坚定。
    “后来徐颖青出现了。她的出现在一开始的时候本来是给你们带来希望的，因为她每次来，都会买走几乎全部的画。你们也非常开心，觉得古峰回的画终于得到认可了。这不仅缓和了你们的生活问题，也让古峰回有了成功成名的可能。”表面上一切都很美好，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可是时间久了，古峰回专注于画作没有注意到，但燕阳却注意到了。徐颖青买画买得过于频繁，而且问的问题从来与画家和创作无关，大概都是类似于一些有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些画的问题。这些行为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收藏者会有的表现，于是燕阳就对此开始进行调查。调查之后就理所当然地发现了刘前，也就发现了古峰回的画居然被冠上了别人的名字，不但如此，这些画还帮助那人成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