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金毛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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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紫国先王在位之时,这个王还做东宫太子,未曾登基,他年幼间,极好射猎。他率领人马,纵放鹰犬,正来到落凤坡前,有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二子,乃雌雄两个雀雏,停翅在山坡之下,被此王弓开处,射伤了雄孔雀,那雌孔雀也带箭归西。佛母忏悔以后,吩咐教他拆凤三年,身耽啾疾。”观音菩萨缓缓道。
大明王菩萨的孩子被人类射杀了?她后悔自己没照顾好孩子,并且还要向朱紫国当时的太子——现任国王寻仇?不但要拆散他们夫妻三年,还要让国王大病一场?
我看向菩萨,不知他所为何意,但他已不再开口。
只因人类无意的过失,就要受到佛祖惩罚么?
如果灾祸是避不掉的,那么让我来代替菩萨执行吧,也许……我能在暗中给予他们帮助。
……
“我是麒麟山獬豸洞的赛太岁,洞中少个夫人,听说国王的金圣宫娘娘生得貌美姿娇,想讨来做个夫人,望陛下早早将娘娘交给我。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不献出来,我就要先吃国王,后吃众臣,将满城黎民,尽皆吃绝。一……”
我高看了国王,他没有经受住考验,在我数出一之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将百般宠爱的金圣宫娘娘推出了海榴亭外,我及时将跌了个趔趄的她拦腰抱起,离开了朱紫国御花园。
这个端午节,是她永生难忘的。
她爱的男人在灾难面前,选择了牺牲她来保全自己。
可悲的人类。
被我夹在腋下的那个女人,静静地流着泪。
“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不自觉地安慰起她来了。
“大王,放我回去好吗?”
“除了这个,其他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然后,她沉默不语。
看来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很重。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三年就好,三年以后,我就放你回到他那里。
紫阳真人恐我破戒,送给金圣宫一件五彩霞衣,穿上之后即生一身毒刺,妖怪不得近身。
我可是观音菩萨的神兽,怎么会为了一个凡间女子破戒?真人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既可以保护她平安渡过这三年,又可以保留她的清白,还要多谢真人给我这个不亲近金圣宫的借口,助我好好扮演这个坏蛋的角色。
……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似乎慢慢习惯了在獬豸洞的生活,脸上偶尔还会流露出微笑。
那微笑,倾国倾城。
而我,也习惯了跟她在一起。
甚至会觉得,只要能让她脸上一直有那样的笑容,让我付出什么都甘愿。
我是怎么了?有些莫名的情绪,正在侵蚀我的理智。
不想……放开她……不想……让她回到那个自私的男人身边……
“你……还爱他吗?”
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信念,只透过眼神就表达了出来。
他对你的伤害,你不在乎吗?
我对你的好,你就看不到吗?
人类的感情,好奇怪。
“可不可以……”只留在我身边……这半句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出来,除了屈辱跟无奈,我还能得到什么呢?
所以,我没说。
这个女人就像飞蛾,明知扑向火焰的后果,却依然勇往直前。
她愿意那么做,旁观的我又能怎样呢?
无法患难与共的男人,就那么好吗?
我越想越生气,禁不住怒火中烧一掌将身旁的宫女击毙。
整个洞府顿时血肉横飞,把金圣宫吓得面色惨白晕了过去。
因无法靠近她,我只能命小妖再去朱紫国要两名宫女过来伺候。
第六个了……
这是我第六次被她对国王的深情扰乱心智大开杀戒了。
同样,也是第六次让她看见我面目可憎的妖怪模样。
在伸出手的瞬间,我已经后悔了,却收不回掌力,硬生生拍碎了那个宫女。
摊开沾满血腥的双手,我才发现,或许是我将她推开的,我用这杀戮,将她越推越远。
盛怒之下没忘了不能伤害她,却忽略了她身边的人。
深爱朱紫国的她,怎么能原谅我?
每一次,她对我的态度稍缓和一点,我就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每一次,我们都弄得不欢而散,我想说服她放弃那个男人,而她则是越来越坚定。
越急进,越糟糕。
这全都是我的错。
三年之期将近,或许,我再也没办法留住她了。
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愿意毁掉全世界,但就是不敢伤害你,这样的人,会被喜欢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从她脸上的恐惧我就看得出。
区区凡人,我何必为她劳心伤神?
但是,我似乎管不住自己呢……
派去朱紫国拿人的小妖狼狈逃回,金蝉子师徒一行四人已经到达朱紫国,而我来到人间的第二个任务,就是在他们的取经途中设置障碍,也可以说,我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劫数。
随着金蝉子师徒的到来,我跟金圣宫娘娘分别的日子,很近了。
孙悟空来了,他失败而回。
那是自然的,我是金毛犼,可独身与三条蛟、两条龙争斗,专食龙脑的金毛犼,他一只石猴,有何能耐对抗我?更何况我还有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练就的金铃在手,此金铃可放出五色毒烟,他更是不敌。
这猴子,杀了我洞中一名唤作有来有去的小妖,化作它的模样混入洞府,跟金圣宫娘娘会面,告诉了娘娘它的来历,并告知了偷铃的计划。
金圣宫这个女人为了能除掉我回到那男人身边,便第一时间教人唤我,好声好气哄我拿出金铃给她保管,我看得通透,但什么都没说,一丝犹豫也不曾有过,就把宝贝交给了她。
既然她想要,那么我就给。
我不会有性命之忧,因为我本是神兽,但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妖精,她这样对我,可曾想过后果,可曾为我担忧?
眼前的女人,巧笑嫣然,心里,却在想怎么杀掉我。
好可怕的人类。
我有任务在身,只能陪着他们演戏。
后来,我就任凭他们三番五次串通,三番五次地骗取我的金铃,再后来,我就被打败了。
就这样,金蝉子师徒度过了此次劫难。
菩萨来接我,命我化为原形。
在幻化之前,我不忍地问金圣宫:“你……还是想回到他身边吗?”
只要你说不想,我就带你走,无论哪里,我都会陪你去,即使要反抗天庭,我也不悔。
我握住她的手,很疼,五彩霞衣的毒刺,刺得我很疼。
我真是作茧自缚啊,我以为五彩霞衣出现得顺理成章,我以为我不会对她动心,我以为我不会想拥她入怀,我以为……
她没有挣扎,只是对我点头道:“我爱他。”
爱他……么?爱那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男人?
握着她的双手很疼,应该是很疼的,但此刻为什么感觉不到?只觉得那阵刺痛狠狠戳进心脏,连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这便是爱么?
我抚上胸口,无力地垂下双肩,跌坐到地下之后便现了原形。
菩萨将金铃重新带回我颈上,我腾空而起,朝南海飞去。
“头如龙、身体如狮、足如麒麟,身体有火缠绕,会飞……这就是神兽金毛犼?”金圣宫瞪大了眼睛。
远远地我听见她的声音,听着她评论我的长相,却已无力再看她一眼。
“金毛犼,你爱她么?”菩萨问我。
“我想……应该是爱的。”
不然,心脏怎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她对你好吗?”
我摇头。
“这便是了,那原是人类的劣根性,可你是我南海神兽,并非人类啊……”
菩萨说的没错,我是神兽,本不是人,又何来人之心?又如何懂得情爱?
呵……
五彩霞衣的毒刺,好厉害……我的心脏,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呢……
紫阳真人,这个梁子,我们怕是结下了……
弱小的人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呢……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如果我能早些懂得,那该多好……
(非天使:好了,这篇金毛犼就是这样了。原著金毛犼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找借口帮菩萨的忙下凡的,而且宫女也是被他虐杀的,咱这篇金毛犼比较伟大一点,但却有了人类犯-贱的毛病。似乎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比喜欢自己的人好呢……金圣宫不是娘娘的名字,好像是说那代表着皇后的称号,可怜的女人,连个名字都没出现,还被心爱的人背叛,他病了一场,前事就如云烟,又屁颠屁颠回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