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就当作是中了魅惑之术吧！”别过脸，碧痕不看蔺言咄咄逼人的目光，温热的红自他白皙的脖颈缓缓爬了上来。心中咒骂着优哉游哉远游了的漓魅：死漓魅，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现在害我这般出丑，看你回来我不狠狠报复一下！
    “当做？什么叫当做？我不知道什么叫当作！碧痕，我只问你，你是否从未真正接过客？”看着碧痕微红的侧脸，蔺言居然不太好的感觉，自己该不是他真正的第一个客人吧！
    “接……接过，当然接过！我与漓魅开妓院又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几千年间我们走南闯北的，妓院开了不说百家，七八十家总是有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接过客！”心虚的不敢抬头，碧痕只是一味的强调自己接过客。
    “哦？是吗？”微笑着，蔺言抬手掰过碧痕的脸，一双凤眼里满是怒意，忽的，他大声训斥道：“你当本神是傻的还是呆的？还是觉得本神在天界待久了，连分辨真话假话、人情世故的能力都没有嘛？若漓魅会让你接客，他又怎会耗费法力为你做魅惑符？恐怕还不是一张两张吧！”
    “啊……嗯……”就在这时，晃动的大床上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喘息声和娇吟声，床幔抖动的似乎要散架一般，想是快乐的顶峰将至。
    顿时，碧痕微热的脸便红了个透，水灵的大眼睛瞄着那张床，心里纠结着，虽说这在床上放浪的人不是他本人，可是那个身形可是照着他变的，现在如此猛烈的吟叫着，又是在蔺言的面前，这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羞愧至极。
    而蔺言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双冷藏着怒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碧痕。
    “我……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碧痕被蔺言看的头皮那个麻啊！无奈的，他率性离开了这个太过难堪的地方，因为那张床上，他与蔺言也做过相同的事，虽然那时蔺言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心里眼里看到的也只是炎焱，可是，碧痕的心中却是另一番的感受。
    蔺言也不搭话，只是依着碧痕的话往小屋外走去，跟着碧痕的脚步到了小竹林的另一边。两人无言的站在小河边，看着月辉下泛着晕黄的水面，偶尔还有几只小鱼跃起，破坏了那完满的一轮圆月。
    半响，碧痕叹了口气，幽幽的开口，“蔺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碧痕本就是个卖笑之人，将自己的身子卖于自己心仪之人本就是件正常的事，你何必如此的执着于碧痕与你是否是初次呢？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因了碧痕是初次便要蔺大哥你为碧痕这个烟花之地的花魁负责吗？又或者，蔺大哥你会因了碧痕的清白而爱上碧痕吗？”
    转身，碧痕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人，眼神中满是凄冷的笑意。
    蠕动着干涩的嘴唇，蔺言竟一下答不上话来，他看着碧痕的轮廓越来越有熟悉的感觉，甚至，模糊之间，他再次将碧痕的脸与炎焱的重叠了起来。那么哀怨又凄苦的眼神，那么饱满又水润的双唇，那么难以开口诉说情意的压抑感……越来越多的相似处在碧痕的身上展现了出来，让蔺言迷糊了。
    “且抛开别的不谈，我只问你，我酒醉那夜可是占了你的初夜？”蔺言说完，抬手抹了一把脸，想将所有奇怪的感觉都抹去。
    哎，深知今日蔺言不问出个结果是不会放了自己的，那还不如自己坦白了吧，碧痕点头，“是。”
    明知就会是这么个结果，蔺言心中却还是生产出了几分惊讶，他惊讶这么好的一个人，脾气又好，琴艺又好，长得又好，怎么就会是个雏？漓魅不是说他有过恋人吗？难道他们之间仅仅停留在牵手时便已成仇怨了吗？他还惊讶，漓魅居然如此的保护着他，看来正如漓魅所言，他们已然将碧痕当做了家人，密不可分的家人。
    “那你……”
    直接打断了蔺言的话，碧痕轻声说：“蔺大哥无须去想些有的没的，你刚才不是说撇开别的不谈吗！既然你已要得你要的答案，那你就莫要往深里想了。碧痕虽然是个烟花之地的人，可也懂得人要脸树要皮的道理，碧痕万不会因此而缠上你的。若蔺大哥只是因了这清白而与碧痕一起，那碧痕还当真是可怜的有些可悲了，到那时碧痕还不若一头撞死来的干净些。蔺大哥之于碧痕，的确是心中所爱，可是碧痕也知道，蔺大哥的心中爱着是另一个人，一个叫炎儿的人，虽然他已不在这个人世上，可是蔺大哥却如此的执迷于对他的感情，看来蔺大哥是个痴情又执着的人，这么好的一个人让碧痕不动心又怎么可能呢？那夜，碧痕失了清白也并不懊悔，那是与蔺大哥一起的证明与安慰，来日，蔺大哥你达成了使命回了天界，那几日促膝长谈、以琴为乐、坊间小游便是碧痕最珍贵的回忆了，所以，蔺大哥你无须为碧痕的事伤神了。”
    碧痕含痛说出这番话，心里撕裂般的痛苦他也活活的压了下去，虽说当初便他已将天神到底宠爱当做了一份瑰宝，可遇不可求，既然有缘得了几日，也算是门楣有光、三生有幸了，纵然今日落下这么个结局，心痛、苦楚、思念……总是难免了，可倒也算是个好的了。今日看蔺言这般，心中多少还是生出些不该有的期盼的，但回头一想，自己之于他始终只是个过客，就算因为这清白，难道能留住这掌管三界五行的天神大人吗？自不量力还是要有个度的，何况，蔺大哥只是透过自己的脸看着另一个人，那个在梦境中挥刀刺了自己的人，那个长的与自己相似到可以完全叠加的人！
    蔺言看着碧痕说话时脸上透出的苦涩，纵使冷漠如他，倒也生出了几分怜悯。何况当日，他也是因为炎焱一番宽慰的话而放开了炎焱的手，明明那时炎焱对自己是已情深不已，却偏又要装出这般不在乎的样子，来日伤了心的，却还是那个看似淡然的人。
    见蔺言沉默不语，碧痕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心中黯然是必然的，可是也带上了几分轻松，若蔺言真因了这初夜而与自己在一起，那只怕这次自己就要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那还能像现在这般冷静的分析和思考。
    微微一笑，碧痕对蔺言说道：“好了，既然蔺大哥知道了想要知道的，那我就回屋了，那魅惑符的第一次法术应该已经过了，我得去看看了。”
    说罢，碧痕便越过蔺言，缓缓往那屋子走去。不想，蔺言却一下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拉入了怀中。
    “碧痕，虽然我无法保证我心中不去思念那一个人，可是至少此时我会珍惜你，蔺言不是无情无义之徒，强占了的清白之身却将你抛弃了，这等卑劣的事，蔺言干不出来，所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蔺言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学着忘记过去，学着爱上你。”嗅着碧痕发上淡淡的冷香，蔺言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曾经，因炎焱中了蛇妖的万淫之毒，自己无奈下只能与炎焱放浪形骸了一次，那一夜后，炎焱虽几番流露出伤心之态，却也硬将两人都不关系定格在师徒上，若那时自己再坚持一些，负上该负的责任，兴许今日便不会留下如此之多的心伤和遗憾。如今，这相似的事发生在相似的人身上，这相似的结局也该改一改了吧。
    蔺言将过去与今日混淆了起来，他漏看了一点，便是他的心，几千年前，他心中有炎焱，却不愿承认自己对炎焱的感情，甚至是带着逃脱的念头。如今碧痕虽与他有了这般的关系，可是他的心中可曾有过碧痕呢？若有，那便是碧痕的幸福，若没有，那给碧痕带来的回事如此的伤情之果呢？
    这一番话，无疑让碧痕感动的双眸含泪，他微颤的双手紧紧的攥着了蔺言身后的衣袍，双唇颤抖的问着：“蔺大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碧痕，我要与你在一起。”安抚似的抚摸着碧痕的头发，蔺言仿佛明白他此刻不真实的感受一般，手上的力道放得很柔很柔，仿佛呵护着什么珍贵之物。
    “蔺大哥……”碧痕再也控制不住飞扬而上的情绪，也压抑不了胸腔中那颗狂跳不已的心，埋首在蔺言透着冰冷气息的怀抱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蔺言则是继续抚摸着他的发，上挑的眼睛注视着远处的一辉冷月，心中自问：炎儿，为师这次没有做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