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七 【“只有一个乐乐,不要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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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黑衣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似乎也调整了战术。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安乐内心却深深觉得,他们人如此之多就是车轮战也能把他俩给战死了,围攻的话他们没准连逃走逃不了。
倒不知是谁派来的人,下手这么迅速。安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狼狈的情况,夜风挂得她脸颊生疼,她却止不住地有些想笑。
撕下衣襟上一片布缠绕在胳膊受伤的地方贝齿一咬紧紧系了系,安乐凌空一甩蓝蛇拧起嘴角笑:“既然你们今日下了决心要至我们于死地,最起码也让我们知道是谁指使的吧,也好过到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还未发话安乐身侧的公子就低笑出声:“谁说我们要死。不过你们主子是谁还是要说的,也好事后礼尚往来。”
听了这话那敌人中貌似为首的一位站出来,眼神冰冷好似没有感情。
“我们只办事,不废话。”
这般紧张的气氛下,安乐反而被他那严肃的似拒绝又似声明的讲话方式给逗笑了。寂寂的夜里如同花开的声音一般清脆。
黑衣人们面上皆是一怒,为首的作了个手势他们当下便不再犹豫圈圈围了上来。安乐心中唾弃,既然又是群攻,那你们方才又用眼神交流个什么?她也停下笑声几乎和公子同步迎了上去。
之前未见过公子出手,一直以为公子属于幕后谋略的那种,哪料公子的身手竟也如此厉害。用的虽是随手抢来的刀,却依然霍霍生风得心应手。眼睛虽看不见,却依然能耳闻八方听声辨位。多少偷袭的手都被公子一一拦下甚至还能抽出手来反击。只是敌人们太多,身手也不弱,训练有素,方才又似乎调整了什么,安乐同公子虽能守住自身不至于受伤害,但给予的反击却也几乎不能伤到他们。这样下去的结果和车轮战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在这静悄悄的小街巷里,打斗了半天也没有惊动出什么人来。或许就算有,也只是胆小的寻常百姓,听了声响恐怕早瑟缩着上了门钻进被窝去了。不会有援手的。
怎么办?安乐有些焦急。
然后她看到公子朝她做了个手势,她微微一愣当下明白。公子这是让她逃了去搬救兵呢,一个人逃很难,两个人逃几乎不可能,只有一人掩护一人轻功才有把握。这道理安乐懂,可她看了眼公子没有焦距的瞳孔和围着他们二人的黑衣人,她不愿走。
她自己不过是个杀手罢了,派这么多人手来,目标怎可能是她?必是她身边的公子无疑。她这么一走要去哪里搬救兵,他们定会欺他公子看不见而伤害他的。于是安乐瞥开眼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当是拒绝了。公子发觉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仍是陪着自己暗无天日地攻守着,眉头一皱声音里染上冷冽:“不听我话?”
安乐心下着急,声音颤抖着也高了许多:“我不要你自己死在这里!”
月光打在公子手中的刀刃上,又反射在他脸上,公子冷冷笑着,平日里或冷淡或温雅的表情此刻竟有些邪魅:“这刀虽钝了些,可我还没准备死在这里。”说罢一个回砍又是生生砍下一人的头颅来。这次他没有挡住安乐的眼睛,温热的血液险些跳进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惊得她本能地想往后跳。
“你是要死,还是要去?”公子举刀挡住来势汹汹的攻击,又问一句。
他们离拉车的马已经很近,安乐将嘴唇咬得出血,终于还是回了头一鞭子甩在马屁股后的绳结上又是一扯,马儿嘶吼一声脱离了马车,安乐鞭子挡左公子举刀挡右护着自己跳上了马背。马儿抬起前蹄在这清冷的夜里长嘶一声,尾音落进公子的安定人心的声音里:“去老将军府,我等着你。”
“驾——”安乐清喝一声拿蓝蛇鞭向马臀,然而这千钧一发之时耳边却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马儿吃痛长嘶将安乐狠狠甩了下去,安乐挽得精致的发髻早已凌乱散开,长发落在月色里凌乱飘舞依稀可见她肩头冷箭。
“乐乐!”
公子听出不妙,挥刀斩开身前黑衣人轻功跃过去凭着声音接住了将要落地的安乐。少女重重落在他怀中,温热的血染了他半个胸膛。
安乐在煞白脸色中睁了眼,看到街道尽头一人高头大马衣袂翻飞,举起的弓箭缓缓落下,冷月下那人瞳孔里带着杀意,笑容也狰狞。那人安乐再熟悉不过,竟是秦家大公子……秦昂。秦昂弓箭使得极秒,传说他能同时发三箭而控制其射向不同的方位且百发百中。她动了动嘴角特想笑,这是怎么个情况,前些日子自己还因他的关系去齐家挑拨离间顺带杀人,现下他手中的弓箭竟指向了自己。
疼,很疼,血在身上黏巴巴的流着,很恶心。冷箭在她皮肉里扎破了她的血管,舔舐着她的痛觉。安乐被这疼和晕血感折磨得晕眩不已。
黑衣人看到自家主子来了便纷纷收了刀向两边散开敞开一条道路来,秦昂睥睨地笑着驾马而来,在公子和安乐前勒马站定,低头看着他们。
“阮公子别来无恙?”
公子抱紧了怀中尚在淌血的安乐,定了定用没有焦点的瞳孔对上马背上的老熟人。
“托秦大少的福,这份见面礼可真够大。”
秦昂笑:“呵呵,本我也不愿动手。可哪知武安王爷竟对你如此上心,我秦昂虽不乐意同他结盟,可也不得不应这大势。既然作了决定要结盟,我秦家和武安家之间自然不需要第三者来插足影响我们的交情。而你们此行居然也没什么防范,不正是在诱我下手么?”
公子冷笑:“如此说来倒是我对不住你秦家了。”
“哈哈,这话我可没有说。我来不过是让你们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阮公子,你一介草民若想跳到我王府头上去,还早了些。”
安乐肩头剧痛,朦胧中听了他这话却依然忍不住想笑,这秦昂平日里也不傻,可现下竟把她家公子当什么了?她咧了咧嘴刚出一口气胸腔连向肩膀受伤处便冰冷尖锐的疼,快出口的笑声反而化作一声带痛的呻吟,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滴落下来。痛苦交织着,饶是她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疼就不要乱动,难受还笑。”公子察觉,伸手在她伤口周围各处点了穴,又握起她手在虎口一掐,安乐沙哑着嗓子再次痛呼,呼完之后发现伤口处的疼痛仿佛微微减轻了些。
那秦昂看他们二人一眼,冷声道:“今日我既然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便不可能再放过你们,你们二人还是醒悟吧。”说罢像模像样环视一眼四周又道,“不过这夜深寒凉,剩下的事情交给我的手下即可,我便回去暖和了。哈哈哈。”
秦昂勒马回了头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笑声还回荡在安乐耳边,刺耳的紧。安乐闭了闭眼掂量了下目前的情况,忍着痛抬起手救住了公子的袖摆,声音低低的说着:“公子趁他们现下不动手……放下我逃了吧。”
秦昂的身影渐渐脱离黑衣人圈子,他高高举起左手又放下,那群黑衣人得了命令又将目光指向了马车边的两人。
安乐着急却使不上力,喘着气抓紧了公子袖口:“公子莫惦记,天下……天下也不是只有……只有一个乐乐……”
“只有一个乐乐。”公子打断她,将她轻放在地上靠坐在马车边,“不要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