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李振睿番外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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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的爱情总是不顾一切,殚精竭虑。
    我也一样,我曾深深爱着一个女子,愿为她付出所有,愿为她冲冠一怒。
    只是这样的爱情有过一次便够了,人总需要学得聪明点。
    我第一次见到熙儿,是在黄鹤楼的琴溪诗会上。
    这种诗会我甚少参加,几个文人墨客闲来风骚,我并不感兴趣。只是李坚策对我忌惮日久,我若不表现地寻欢作乐一些,恐怕他会更加坐立难安。
    李坚策的皇权我从来没放在眼里,这天下大半的江山都是我打下的,要不是他虚长我几岁,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然而我还未开始绸缪,他倒开始坐立难安。我在外领兵,他担心我操戈反叛;我回京述职,他依然时刻试探。可我的手中的兵权不会因为他的不放心而放弃,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士也不会想另择新主,这块烫手山芋他还真接不下。
    诗会与往常并无不同,我本以为会就此过去,没想到却遇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人。
    他进来的一刹那,如万物失去了光华。卓越的身姿,缓步轻移间掀起瓣瓣海棠,及腰的长发微微摆动,只可惜面纱遮住了他的脸,只有秋水般的明眸漾着别样的风情,只欲令人一探究竟。
    面纱总能给人神秘感,我见过的美人无数,若他的脸不尽如人意,真是辜负了他这曼妙的身姿。我第一次发现,男子的身姿竟也可以用销魂来形容。
    只是他的突然出现,又不以真面目示人,相必有他的小心思。
    后来听说夕颜公子是缥缈轩的座上宾,慕名而去的人很多,飘渺轩从一个小小不为人知的青楼变成了一个风雅的酒肆,吸引了不少王公子弟。
    不过我却并不在意,也从来不去那种风月场所。
    天下美人多矣,我只爱芸希一人。
    芸希是我在北梁救的女子,为报我的救命之恩跟随在我身边。可惜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是白狐国的女王,白狐国又被我所灭,故而她一直隐姓埋名,又女扮男装,隐在我身边。
    我一早便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并未说破,以看她绞尽脑汁、苦苦挣扎为乐,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自然而然地与她在一起了,后来还有了永儿。
    我虽十六岁封王,父皇赐我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但自从有芸希后我便只宠她一人,也是存了白头偕老之意。然而芸希身份特殊,故而我与她的感情隐秘,唯近身之人不会知晓。
    我与芸希虽不是一见钟情,但感情深厚。感动于她为我做的牺牲,我便是倾尽所有也必要爱她一生、护她一世。
    这也是我为何手握重兵却并不打算夺位的原因。我已有良妻美眷,并没必要赌上性命再争那九五之尊。只要李坚策不将我赶尽杀绝,我大可以回到封地一世逍遥。
    然而我并没料到李坚策会知道芸希的身份,并且担心我会借白狐国之力佣兵造反或者助白狐复国。他一心要收回我的兵权,而我一旦交出兵权那才真的无力回天。
    如此僵持甚久,直到有一天芸希被挟持入宫逼我就范。不得已我发动了宣阳之变。而我如何也没料到的是,芸希竟然会自尽。她是李坚策挟持我的最大筹码,李坚策绝不会让她死去,但她却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使我们兄弟决裂。
    其实我并非不知,她这些年隐忍辛苦,从复国到搅乱时局,一步步削弱大夏的国力,最后逼得我不得以以谋逆自保。或许从一开始,她接近我便是为了这一刻,只是我深在其中早已忘了。
    芸希死前求我答应她两件事,否则她便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瞑目:一是,终生只爱她一人;二是终生只有永儿一子,并扶持他登基。
    我答应了。第一件毫无疑问能做到,第二件则是为了报她灭国之仇。永儿是我和芸希的血脉,有一半的白狐皇室的血统,如此大夏便是半个白狐了。但是,我却并不介意,谁来当我的接班人都无所谓,只要他有能力。但令我心痛的是,这么多年芸希依然没有放弃她的执着,宁愿舍弃神仙眷侣的生活也要踏上复仇之路,或许她终究还是恨我的吧。
    从此以后,芸希便是我心头的一道伤。
    我开始宠幸身边的嫔妃,却不会再爱。
    爱上一个人,便会乱了心智。若当初洞察芸希的盘算,斩断她的羽翼,让她无能为力,或许也不会如今天人两隔。是我放纵了她,让她一步步地越走越远。
    自宣扬之变后,我废了李坚策,登基为帝。安晨旭是他的心头肉,又为他育有一子,我不会动他,而且通过安晨旭稳住其父安庆侯还是很有必要的。我为安晨旭保留君位,同时让他掌管西宫众男妃,稳定西宫。
    宣扬之变是偶然,我虽手段强悍,但除了坐拥二十万兵马,在朝中并没有太多势力,废了李坚策,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让我着实费脑筋。不必说攘外,安内便需要大费周章。尤其是几个不开眼的老臣,明着跟我作对,誓要维护正统。而我手下皆是莽夫,行军作战一流,官场之道却不懂,当务之急便是让各机构正常运行,我只能暂时倚仗那些保皇的大臣,再另做打算。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能为我所用的并不多,唯有进行一次大换血。但是光靠科举还不够,培养新人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中要牢牢地控制好前朝的势力,有个更好的方法,那便是选秀。
    这次大选覆盖了朝中七品及以上的大员,包括各地方重要官员的子女,尤其是我需要重点仰仗的忠臣子女必不可少。没有女儿的便由儿子代替,前朝后宫便可就此被我牢牢掌控。
    我十二岁便有暖床侍女,十六岁又添了两个侧妃,二十岁有了正妃,身边从不缺女人。自有芸希后,便很少再宠幸其他女子,芸希死后才又召了几个,但均不曾动心。这次宫中大选,男妃女妃皆有,也主要是为了控制朝局,临幸妃子之事也并非仅凭喜好。但男妃中有好几个忠臣之子,纵使我素来不好龙阳,也不得不有所表示,只好使些特殊的手段。我对男妃管制不多,只要不要犯太大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能从小治军之故,对于深锁宫中的男子,还是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以为这一生便会这样过去,直到熙儿的出现。
    他确实是个大胆的男子,表面谦和沉默,内在却是无所畏惧。第一次与我见面便敢于下那样自负的赌约。我知道他想引起我的注意,虽不明原因,但的确勾起了我的兴趣,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进了长生殿爬上了我的龙床,那一日确实被深深震撼了。震憾的不止是他倾世之貌,还有他的胆识和进退自如的勇气。不是没有其他女人靠手段妄图得到我的注意,但是能想到进长生殿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美男子,他有骄傲的资本。若不是有足够的定力,或许那一日真会宠幸于他。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相较于他的美貌,我更感兴趣的是他柔弱的身体之下有着一颗怎样的灵魂?
    若如了他的意,便没那么有趣了。而我的生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期待”二字。
    我提了他的位分,却也将他禁足终身,等于打入了冷宫。既在宫中生存,怎能没有自保之力。故而对于他遭受到的一切,我虽知晓却并不相帮,且看他这次如何走出这个困局。
    很意外的,他烧了南山阁。
    然而看到他使计从南山阁出来,我竟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为能再次见到他而喜悦,虽然当时的我并未将这种异样的情绪放在心中。
    从南山阁出来的他真正绽放了他的美丽,此时的谢凌熙已与原来大不相同,因为他终于决心将自己置身于这后宫的漩涡之中,而他,却是旋窝的中心,展露着他无与伦比的锋芒。
    随意闲适的姿态,目中无人的倨傲,自然引来了其他嫔妃的嫉恨,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并没有改变他的姿态,反而令他身上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很聪明,知道只有得到我的宠幸才能真正无后顾之忧。若即若离的诱惑,不止一次的挑逗,我从未想过竟会因为一个男子而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明知是罂粟,却还是忍不住去靠近,其实从那日定下赌约开始,我便已输了罢,只是内心不愿承认而已。但如果只是那样便也算了,我是君王,宠幸妃子理所应当。只是熙儿要的不是宠幸,而是爱。而我的爱早在芸希死后便随风而逝了……爱情?一个君王需要爱情么?
    然而,我并非一个喜欢自虐的人,既对他有兴趣,为何不尝尝他的滋味呢?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男妃,在合适的范围内,我可以包容他的所有任性。
    很意外的是,如此善于诱惑的男子,竟然没有经历过一点男女之事,那青涩的反应实在难以想象他是从飘渺轩出来的。从他出现在长生殿时我便已派人调查他了,知道他不仅是谢家三公子,还是缥缈轩的夕颜,更是天麟国的后裔。他与母亲在谢家没有丝毫地位,摇身一变却成了闻名京畿的夕颜公子,这两种面孔,谢康永远不会知道。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熙儿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他出众的才华、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桀骜不驯的个性才是魅力所在。
    我被他深深吸引,眼里已再容不下其他人。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恩爱。
    对熙儿下药实在情非得已,以熙儿的性格,绝不会同意打掉孩子,甚至会追根溯源,牵扯出更多。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穆彬竟然是他的人,最后还是让他知道了一切。
    我知道熙儿很恨我,可是他要打要骂我都可以接受,只希望他不要关上他的心房。但是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愿意原谅我,一直将我拒于千里之外。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每日混沌,只能移情于他人。
    可是我心中知道,谁也不能代替熙儿,我要的只是熙儿。只要他。
    因为孩子的事,我与熙儿之间有了裂痕,可是芸希之事,才真正让我们彻底一刀两断。
    也直到那夜西陵阁大火,我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一直以为固若金汤的心,其实早已被一个叫谢凌熙的人占据。对芸希的誓言,我早已违背,只是还是自欺欺人。这也是为何芸希逼我设此阵的原因,她用阵法时刻提醒我,而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对不起她的人是我。而我却迁怒了熙儿,意气之下对他说了了断的话。
    那一夜的熙儿眼中的绝望和落寞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而他说出的话却更是决绝。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决绝的不止是他的话,而是他的心。
    在他执意出宫时,我便有不好的预感。从来不信钦天监的我,第一次期待从他们口中说出吉利的话。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并不愿意让他离开,百般阻挠还是拗不过他的坚决。而他也确实厉害,短时间内能集结那么多力量与我对抗,抑或者是早有筹谋,让我无暇他顾。
    生平第一次,如此后悔让他离开。
    若我知道此生都将失去他,宁可剥夺他的自由禁锢他一生。
    可是,若自由能换他性命,我愿意放手。
    熙儿,若还有来生,只希望与你相遇在最初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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