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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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山阁,却见李振睿正坐在凉亭饮茶,亭前是南山阁独有的粼波湖。
李振睿身边坐着上官温雅,两人正有说有笑。
“熙儿回来了?”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我,眼神亮了亮。
我对他点了点头,“皇上与西陵君可游过湖?微臣让蝶衣为你们安排一下。”
上官温雅有些惊喜。
李振睿却拦住了蝶衣,“不必了,改日再游也不迟。”
“好。”
瞥眼见到上官温雅的右手攥着李振睿的小手指,李振睿回握住他的手,在上官温雅耳边言语了一句,上官温雅微红了脸。
我后退了一步,感觉周身一片冷寂。
他们的距离靠得很近,姿态亲昵并非作假,若说当日宴饮还有一丝刻意,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情意,让我难以忽略。
我知道李振睿是不喜与人太过亲密的。
当初上官温雅入宫,他对他多有照拂,却从没有肢体接触,如今不仅唤他“雅儿”,与他更是几乎贴在了一起,而且,这并非是做给我看,倒像是他们的日常。
不是我多心,而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变了。
我的表情依然平静,心中却难掩苦涩。
上官温雅对我笑了笑,转过身对李振睿道,“既然南山君来了,微臣就先请告退。表哥的身子愈发不好,微臣想去看看他。”
“好,去吧。”李振睿对他挥挥手,上官温雅欠身离开。
湖面泛起一层涟漪,我拢了拢衣衫,没想到融融春日还让我感到寒冷。
李振睿将一件披风披到我身上,顺势轻轻搂住了我,“还冷吗?”
我沉默着低下头。
李振睿将下巴枕在我肩上,笑着说道,“南山阁新建不久,尚有许多缺漏,熙儿若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朕说,嗯?”
温热的呼吸缠在颈畔,我微微侧身道,“太医说让我多出去走走。”
“嗯,朕知道。”李振睿笑道,“朕听说你刚才去了北辰君那里,可别过了病气给你。”
我摇摇头,眼光投在湖面的残荷之上,“我想去宫里其他地方走走,经常去的几处看厌了。”
“好啊。”李振睿惊喜地笑,“熙儿想去哪儿都行,来朕的长生殿更好。”
“那恐怕会搅了皇上与西陵君的鸳鸯梦。”我淡淡道。
李振睿收住了笑,有几分尴尬,亦有几分委屈,“朕也有需要的时候……”他说的隐晦,然而我还是感觉闷得不能呼吸。
我挣开了他的手,“皇上早些回去吧,我该休息了。”
“熙儿生气了?”李振睿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调笑道,“朕最喜欢的是你。”
最喜欢的是我,然而也不过是喜欢。
我有些疲倦地抚了抚额,“微臣有点乏了。”
见我已是一副谢客的姿态,李振睿也只好叹了口气缓缓地离开了。
而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
脑海中的思绪太多,令我有些烦闷。
李振睿的过去是我永远无法涉足的曾经,冲开那一重桎梏实在太难。
而如今还有了上官温雅和梨园的那些少年,我与李振睿已不再是单纯的我和他。
若我接纳他,是否历史会重演?
若我远离他,是否真的能放下?
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恩断义绝,进退之间无所适从。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不知何时,我朦胧中醒来,一看外面,天色已暗。
蝶衣还在我房前,见房中的灯亮了,试探着问道,“君上你醒了?”
“你还没睡吗?”我穿戴好衣衫,唤她进来。
“君上都没用晚膳,夜里一定会饿,所以奴婢准备着呢。”蝶衣笑道。
然后她又出去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下人们便鱼贯而入,逐一摆好了菜肴。
我让他们都回去歇息,只留了蝶衣陪我一道用膳。
自下午回来睡到半夜,肚子确实已咕咕叫了,我三两下吃掉了面前的菜肴,吃惊得发现自己的胃口好得出奇。
蝶衣也很是欣慰地收拾了一下,欲服侍我洗漱。
我摆了摆手,“刚睡醒,不如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蝶衣点点头,又犹疑道,“只是现下夜深了,君上要多穿点。”
“好。”
蝶衣为我披上了件内绒的风衣,又叫了两个侍卫跟着我,才放心我出门。
其实我亦只是兴之所至,但在今日这样的月光下,内心也比以往平和得多。
我本是打算在阁中逛一逛的,但夜里阁中漆黑一片,又有水,并不安全,只好出了南山阁,在僻静的宫道上闲走。
路过上官温雅的寝宫,内殿灯火通明,却无人值守。
鬼使神差的,我吩咐了侍卫留在门外,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若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宁可一辈子都不曾踏足。
殿中静悄悄的,远远地传来一丝细微的异样的声音,让我疑窦顿起。
心跳有些加速,不知是莫名的好奇还是隐隐的不安。
我加快了几步来到上官温雅的寝房外。
又向前走了几步,门未关,甚至可以说是大大地敞开着,但里面的场景却令我脑中一片空白。
李振睿正压在上官温雅身上,两人衣衫褪尽,身体交缠,挥汗如雨,早已忘了周遭的一切。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无法想象。
无力地靠在门前的大树上,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尽数抽去,让我难以呼吸。
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如此突然和措手不及的方式出现。
我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流向了脑中,头痛欲呲。
咳嗽一声又一声压制不住。
蝶衣在一边焦急地拍着我的背,似在说着什么,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面前似乎站了好些人。
但是我咳得实在没有力气抬头,每一声咳都好像生生在心中扎了一刀,又痛又绝望。
“熙儿,你怎么样?”好像听到了李振睿的声音。
但他的手一碰到我的肩上,我便厌恶地甩开,“别碰我。”
声音的尖锐令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李振睿愣在原地,上官温雅披着衣服举止无措。
“别碰我。”我缓和了语气,却已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李振睿,我们真的完了。”
话一出口,我又咳嗽了一声,胸前已被染上了一大朵红花。
我看着前襟的鲜血,心头发凉。
我今年才二十出头,便已多次呕血,这是英年早逝之兆,大大的不详。
“熙儿……”李振睿神色一慌,想扶住我又连忙止住了,只小心地问道,“你要保重身体……你不喜欢,朕日后不来便是了。”
李振睿近乎恳求的语气并没有让我好受多少,反而心绞痛得愈发厉害。
今夜巨大的情绪波动触发了我的心悸之症,我挺着大肚子,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腰,双腿打颤,已无法站立。
李振睿不由分说将我抱起,一边喊着叫太医,一边快速抱着我离开了上官温雅的寝宫。
身体上的折磨终于令我无暇再伤心,在一阵强似一阵的心绞痛中我已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