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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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自己有孕,我的精神比平常好了不少,也竭力让自己多吃一些。
成亲后,我几乎餐餐都是喝粥类的流食,如今借着安胎之机,终于开始正经地吃米饭了。
君子远庖厨,这是先哲告诫我们读书人之言,如今我却充耳不闻,每日里除了偶尔翻翻书,便开始学起了女工,想在孩儿出生前给他留一点我亲手做的小东西,这是我身为君父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李振睿刚开始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也终于习惯了我的变化,开始不断给我找麻烦。
一会是小肚兜绣得太丑,一会是鞋子太大,孩子穿不了……似乎在他眼中我做的没一样是好的。
这令我颇为恼怒,但是凡是他指出的问题,我都会拆掉重来,务必精益求精,不留一丝缺陷。
也会时常陷入痴傻状态,一次次地问,“子轩,我是真有孩子了吗?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的,你真的有了。”他好笑地摸摸我发,一脸打趣。
“真的?”我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不然你咬我一口,如果是梦,我便能醒了。”
“好啊。”他伸出手就势抓住我的,放到唇边。
正欲咬下,我便快速抽出手,正经道,“恩,我突然觉得这应该是真的,不用再咬了。”留下他一脸的不满。
在我第一百次在他耳边道,“子轩,我们有孩子了,我从未想过我竟然也会有孩子。”
他不厌其烦地接口道,“看到熙儿这么开心,我也很开心。”
我笑弯了眼睛,“子轩子嗣单薄,以后熙儿为你开枝散叶,可好?”
他过了一会儿点头应道,“好。”
简洁的一个字,我并未多想他的过于平静,只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
自从知道我腹中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无论到哪儿都觉得有一个小生命在与我共同呼吸,十个月后将呱呱坠地,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子轩,你说我们给孩儿起什么名字好?”我抚摸着并无太多异样的小腹,心中却有些迫不及待。
“熙儿喜欢什么名字?”一旁的李振睿笑着问道。
“我可以自己取?”我眨眨眼。
“自然,熙儿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得到他肯定的夸赞令我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却也忍不住有些自得。
我唇角轻扬,开口道,“父母对子女的期望无非如此,我对孩儿的期望也只是希望他身体康健,快乐一世。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怡然自得,天地之大自有他的容身之处。不如……男子叫容泽,女子叫容景,可好?”
“可有何典故?”李振睿问。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如此甚好。只是熙儿未免太过着急了罢,孩儿还有七八个月才出生呢。”李振睿笑道。
“七八个月说短不短,却也是瞬息之事,早做准备以应万全嘛。”
这段日子虽不再同房,但李振睿却总是小动作不断。
比如,我一边作画,他的手刚开始搂着我的腰,然后渐渐地其中一只便滑进了衣衫,开始抚摸我的肌肤。
虽然他的手常年温热,但却很是粗糙,摸在里面着实不算舒服。
“啪。”我终于放下作画的笔,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作乱的手,“屡教不改,你是忘记大夫的叮嘱了?”
“熙儿,你忍心让我就这么憋着?”李振睿看上去竟有些委屈。
我白了他一眼,将枕头和被褥在地上铺好,伸手指了指,“你以后就睡这儿。”
李振睿看了一眼地上的被褥,垮下了脸,“你竟然让我堂堂大夏帝王睡地板?”
我放下了盘头的青丝,躺到榻上,“爱睡不睡,不然你找别人去。”
“好。”他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朕现在就去找几个美人来侍寝。”
“你敢。”我坐起身狠狠地瞪着他,“你若是踏出了这个门,以后都休想再碰我。”
“朕想碰就碰,还由得你拒绝?”他负手看着我,眼中尽是挑衅。
我气得深吸口气,“你大可试试,等着为我收尸吧!”
他闻言皱眉道,“好好的说什么收尸,行了,睡吧。”
我也不知为何突然火气这般大,难道是孕期的特殊反应?
摇摇头,翻身躺下了。
良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我微微睁开眯着的眼,看到他正老实地睡在地板上,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还不睡?”李振睿似乎有感应一般,黑夜中他的眼睛异常明亮,竟然还能看到我此刻的表情。
我不得不收住表情,回道,“你也没睡。”
“朕被一个小妖精赶到地板睡,怎么睡得着?”李振睿无奈地叹息。
我噗嗤一笑,应和道,“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妖精,熙儿帮你抓到它,剥皮拆骨炖了吃。
“如此甚好!朕也特别怀念小妖精的肉,一定非常美味。”李振睿舔舔唇。
我抓起一个枕头砸向他,“你去死吧。”
他随手抓过头枕,低低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又叹口气道,“朕以为万事皆在掌控之中,但却并非如我所想般简单。”
他如此说,我虽不明所以,但也不好细问。
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何况是他?
想再安慰几句,却听到他颇为不满的声音,“朕驰骋沙场多年,又贵为天子,如今被你一个小小男妃制住,真是让人汗颜。”
我不以为然道,“在外面面前,熙儿自然当您是皇上,不敢造次;可如今只你我二人,你便只是熙儿的夫君,夫君要是待熙儿不好,熙儿便……便……”
“便怎样?”他接口问道。
“便休了你。”
“果真是朕骄纵的,你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历来只有夫休妻,还从未听过妻休夫的。”李振睿好笑道。
我不满地回道,“你我都是男子,为何我不能休你?”
“都是男子?”他嗤笑道,“你已经行了女道,哪里还有休夫之理?”
我我握紧拳头,沉默半响却无可辩驳,只能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你也别恼,你要真敢休朕,便是你我的造化。“他又低声回了一句,却令我有些不明所以。
想再问一句,他却已经催促道,“快睡吧,休息不好影响孩儿长大。”
我便也不再敢多言,强令自己进入梦乡。
梦中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又断断续续的,“熙儿,你可知,朕已负了对一个人的誓言。”
李振睿在玄机楼处理了几天事务,便继续带着我匆匆上路。
一路上不断有快马来报,想必宫中定有大事发生。
想起那日被劫持后又辗转来到玄机楼,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未解。
后因得知身孕之事又耽搁了下来。
如今营帐外夜色寂寥,只我与他两个人,我踌躇良久,犹豫着是否要将之问出口。
“看,流星!”李振睿指着夜空中划过的亮光叫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但已经错过了。
“熙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往日里你最爱的便是观星了。”李振睿笑着走到我身边,自身后环住了我的腰。
我对他笑笑,正要开口却被打断,“熙儿对星宿似乎很有兴趣?”
我点点头应道,“星宿之说虽为玄学,然我翻看众多典籍,越发觉得其高深莫测,并非空说,确有预言警世之能。”
“哦?那么今日流星可作何解释?”李振睿嚼有兴趣地问。
我正正神色仰头看向深穹,“让我看看……此星位主西南,自紫微星身后滑落,乃宫中极位者……难道……竟是太后?”我被这个推测吓了一跳,震惊地看向李振睿,想确认是否谬误。
李振睿却笑着拍了拍我的肩,竖起了大拇指,“熙儿真厉害!没错,太后借朕出宫之机意图谋逆,现已伏法。”
“这么说,这段日子以来接连不断的行刺竟是太后所为?”我不由得心惊,却依然疑惑,“可是这些刺客不像是只有一拨人……”
太后若没有里应外合之人,想逼宫恐怕只是妄想。
尤其是第三拨刺客训练有素,倒像是从军的。
“不错,刺客中还有小股北部军,朕也一并处理了。”李振睿眸光微暗,淡淡道。
北部军由樊建斌之父樊将军所领导,如果北部军参与其中那么极有可能是兵变。
但若真是兵变,怎会只有小股北部军参与呢?想来这其中还颇有蹊跷。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西陵君呢?”我不禁问道。
“熙儿希望如何处置?”李振睿反问道。
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严惩的打算,这也印证了我之前的疑惑。
樊家表面上是参与了,但是否真的参与却未可知,但这已足以令皇上收回北部军权了。
我平静道,“西陵君毕竟没有参与其中,皇上略施惩戒便也可以了。”
“樊建斌一直记恨于你,熙儿便这样放过他了?”
我淡笑一声,“我不怕他记恨。”
论智计他不及我,但我忌惮的是他身后到底是谁在出谋划策。
如此倒不如留着他以查出幕后主使。
李振睿笑笑,亲了下我的脸,“朕就知道熙儿在后宫不会落入下乘,只是有一个缺憾……”
“什么缺憾?”我好奇地问。
李振睿却没说话,只在鼻尖挥了挥手,笑道,“你闻,是什么被打翻了?”
我抿抿唇,有些哭笑不得。
良久,我才平静地开口道,“子轩,你是真心待我吗?”
“为何这样问?”他收住玩笑的面孔,不解地问。
我低下头,终于轻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何你将我掳来玄机楼试探。”
即便有人买凶杀我,李振睿既是玄机楼楼主,大可不必费那般周折,那么演的这些戏究竟为何?
显然,这一切都是李振睿安排的。
若他真心待我,玄机楼怎会对我威逼利诱?
我既视他为天,必然处处为他打算,为何他不相信我的忠心?
这一切的一切,细想之下,真是令我寒心。
李振睿握紧我的手,在我耳边娓娓道来,“玄机楼早在半年前便接到刺杀你的这单生意。那日猎场行刺你的便是玄机楼的人。”
怪不得李振睿不打算公布真凶,而说时机未到。
一来北部军权还未收回,此时不能擅动樊建斌引起樊家警觉,二来在没有抓到凶手的情况下如何知道行刺之人?而李振睿知道是因为他是玄机楼楼主,但这个身份岂可公之于众?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幸免于难也未可知。
但细细一想,他竟将我的安危用来博取樊建斌对玄机楼的依赖和信任,更令我难受。
见我并没有反应,李振睿又继续道,“此次樊建斌加大了筹码,势要你的命。”
“那么,又是谁要你的命?”我忍不住问。
李振睿不禁冷笑道,“要朕命的人多了,不过最想要便是太后了……真是愚不可及。”
我心中不由叹口气,那个女人恐怕至死都不知晓为何皇上能洞察先机,反而丢了自己的命。
明明已经是太后了,为何还贪心不足?
即便不是亲子,她又怎么下的去手?
权力腐蚀人心啊!
“朕本不欲理会,只是你被匪徒劫走不知去向,朕身边的影卫不足以攻下匪窝,不得已动用了玄机楼的力量,速战速决。”
李振睿搂紧了我,无奈道,“以后切莫不可再如此大意,宫外危机四伏并不安全,你若真出了事,朕不知该怎么办。”
李振睿这般说,我的心中暖了不少,也放软了语气,将最后的疑惑问出口,“那之后你又为何要……”
“自然是想看看熙儿心中到底有没有朕了。”李振睿笑道。
虽不知是否是实情,但我竟然莫名地喜欢这个回答,也不愿意再深究。
试探又如何?我不会做对他不利之事,哪怕一千次一万次试探我都无惧。
唇角微扬,我拿出藏在锦囊中的虎符,在他面前挥了挥,“如今虎符在我手中,这东部、北部三十万兵马皆听我驱使,天下皆入我囊中矣。”
李振睿宠溺地笑看着我,并未答话。
我眨眨眼,愈加得意道,“皇上也要听我号令。”
将虎符在他面前晃了晃,“李振睿,是也不是?”
“是。”李振睿笑着点点头,眼睛亮得出奇,将我紧紧地圈进怀里,唇已重重地压了下来。
良久,我有些气息不稳地推开他,看了眼自觉屏退没有踪影的侍从,红着脸将手中的虎符塞到他手中道,“还你,省的谭峥再找我麻烦。”
李振睿朗声笑了笑,收下了虎符,“太后如何也不会想到虎符在你手中,况且熙儿对朕如此忠心,宁愿委身玄机楼都不愿交出来,朕很是放心。”
闻言我愤怒地瞪着他。
他重新搂住我,温言笑道,“朕怎么舍得熙儿委身他人。”
“若真有那一日,皇上会如何取舍?”
李振睿紧了紧搂住我的手,平静道,“不会有那一日。”
我了然,便也不再相问。
不会有那一日的意思是,江山重于美人。
虽然难受,却也是正常之事,并不值得我为此生气。
只要他心中有我,只爱我一个便可以了。
“子轩,我爱你。”我在他怀中喃喃低语,“你也爱我,对不对……”
他并没有回应我,却将我的身子搂得更紧。
我们又断断续续聊了许久,我才知道了玄机楼的来历。
玄机楼屹立百年,最开始便是由大夏皇室建立的,用来对付一些不太听话的人,故而神秘而根基深厚。
但是后来渐渐地不受控制,有几次被江湖势力所控制,内部也有些混乱。
李振睿机缘巧合之下收为己用,故而为先帝不容。
兵权和玄机楼,这两个选择其一便令先帝十分忌惮,何况是两者皆有,宣扬之变虽是偶然,却也是个必然。
不过,李振睿虽是玄机楼楼主,但玄机楼的买卖都交给谭铮在做,他自己则是幕后操控者。
我没想到玄机楼还有这样的渊源,却也不得不感叹李振睿的实力,在当下的三国之中,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支撑起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