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章 江潭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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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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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半抱半扶地拖着那已昏迷过去的蓝发公子走了大半天,见后面没人跟上来,又往前走了几里地,却是一潭湖水挡了去路;手冢皱了皱眉头,看来今晚是得在此地夜宿了。
手冢将那蓝发公子安置在江边的草地上,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确切说来,这蓝发公子所受外伤倒无甚大碍,假以时日便能康复;只是内伤重了些,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再加之他刚才所用那招“幻境”更是耗了不少内力,也差点反伤了他自己的筋脉,幸而自己及时出手,否则怕是药石也难保他这条命。
月光静静地泻下,洒在那蓝发公子因失血过多而异常惨白的脸上,让他一脸的病容在月夜里显得更加安详。
手冢从怀中取出玉瓷雕花小药瓶,倒了一颗还神丹在掌中,送到那蓝发公子口中,运起几分力,助他将那还神丹吞下。
接着,手冢又将那蓝发公子扶正,开始运功为他疗伤。
夜渐渐地变得更加深沉,秋风拂过江潭,倒映在江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片粼粼的光,像是谁遗落一池的梦;蒹葭苍苍,白茫茫的雾气飘散在江面上,仿若蒙上了一层缥缈的轻纱。
寒蝉断断续续地鸣唱着生命最终的哀歌,偶尔会有一两只南飞的大雁掠过深邃而又低矮的天空;落木无声,静静地飘到那些无名的野花丛中。
手冢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江潭月夜静谧的呼吸,一切都那么安宁而祥和,那么迷蒙而清晰。
功力一点点地从手冢身上凝集到手掌,又从手掌源源不断地传送到那蓝发公子身上,分散到那蓝发公子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道血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蓝发公子冰冷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温度,而手冢也不堪内力的过度损耗而不得不收手。
豆大的汗珠从手冢的额头沿着脸颊流下,他忽地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秋夜的冷意。
“谢谢你!”一轻而浅的声音散入这无声的月夜中,让手冢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飘渺梦境。
手冢抬眼,一双宝蓝的眸子映入眼帘,深不见底。手冢不禁一惊,继而淡淡问道:“你醒了?”
“嗯,谢谢公子救命之恩!”那蓝发少年带着微弱的语气重复道。
“你伤得不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拾点干柴过来生火,这样比较暖和些。”手冢略想一下,又添了一句,“那些人不会追过来了,你可以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手冢便欲起身,不料却被那蓝发公子一手拉住:“不用了,我睡不着,公子陪我看看这月色吧。”
手冢有些迟疑地看着那蓝发公子,那蓝发公子微微一笑,解释道:“不用生火了,这水边地势低洼,空气也潮湿,不易生火;今晚的月色真美,公子能陪我一起看看么?”
手冢看着他宝蓝色的眸子,亦回他一个极浅的微笑,挨着他坐下。
月溶溶,映了一江秋水。
“我叫幸村精市,公子怎么称呼呢?”那蓝发公子开口问道。
“手冢国光。”手冢淡淡回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今晚……谢谢公子拔刀相助。”幸村看着映着粼粼月光的江面,有些失神。
“不用谢,是他们有失江湖道义。”手冢随手摘了身边的一片狭长的无名草叶。
“哼!”幸村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多有嗤笑之意,“何为道义?魔教为邪,正教为理?!可为何正教之间为争名利无所不用其极?我们魔教到底错在哪里?我们不曾烧杀抢掠不曾暗箭伤人,却得到这天下间一切不公的罪名,让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教有足够理直气壮的借口来将我们赶尽杀绝?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你们口中的魔教么?!咳咳——”
手冢见他对这个话题有些激动,又负伤在身,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幸村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何魔教和正教两不相容,我只知道凡事都该求个仁和义,有容有度方为江湖儿女。”
手冢顿了顿,又问道:“魔教,其实在你家乡是不是该叫圣教?”
幸村惊讶地看着手冢,半晌,他方言道:“公子真是我遇见过的最有趣的人。我还道你们中原正派都只知道我们为魔教呢!”
幸村自嘲地笑笑,也不等手冢回答,自顾自继续道:“其实我们立海派的每一个弟子都非常热爱我们的家乡和子民,塞外不比中原富盛,我们抢夺你们的粮食和牲口,也只是为了生存。我们草原儿女都敢做敢当,不像你们中原正派向来最喜欢用暗箭伤人栽赃嫁祸这些小人行径。”
“其实我们中原也有很多侠义之辈。”沉默半晌,手冢淡淡说道。
“公子这是在为你们中原正派辩护么?”幸村忍不住浅浅笑问道。
“算是吧!毕竟小人占少数,不能因此而否认了那些我们一直所坚信的江湖道义。”手冢翻转着手中的草叶,亦报以幸村浅浅一笑。
“那公子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有着你们口中所谓的江湖道义的中原正派。”幸村笑道,那宝蓝的眸子在静谧的月光下渐渐地生动起来,显得灵动而柔和。
手冢温柔笑道:“你的眼睛很美。”
幸村微微一愣,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公子是第一个不害怕我却还夸我眼睛的人;小时候我跟着爹来中原,他们都说我的眼睛是魔教的象征,远远地躲着我。”
手冢沉默半晌,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公子真不会安慰人,我有些乏了,我看公子拿着这草叶看了半天,公子会吹曲子么?”幸村道。
“会一点点。”
“那公子为我吹一支曲子吧,我想静静地听一听。”说罢,幸村便轻轻靠在手冢背上。
手冢身体一僵,略微顿了一下,继而放松自己拿起草叶开始吹起来。
那是一支悠扬的小曲,名曰《少年情》。
夜风拂过芦苇丛,月光洒在江潭上,像一幅亘远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