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泰竟然同意秦景兆迎娶染香后，整个秦府都议论纷纷，在小姑奶奶秦锦的带领下，反对之声愈演愈烈。
    秦景师扶着小姑奶奶进院，各人后面跟着贴身丫鬟。太太底下使唤的红莲迎了出来，作礼道：“二位主子安，太太正在里头等着呢。”小姑奶奶看一眼廊前站着的红玉，对她问：“景毓也来了？”红莲点点头，应道：“一早就过来请安，陪太太说了好一阵子话了。”
    小姑奶奶冷冷而笑，转脸向秦景师道：“都有了个好夫婿，她还不心足，净想挑拨着景兆娶她房里人，将来好把持整个秦家。”
    秦景师微微笑：“阿姊不像这样有心计的人，怕也只是那不识好歹的染香挑唆的。”
    小姑奶奶发出一声冷哼，轻蔑道：“凭她也妄想水鬼升城隍？已经拦不住那窑姐进门，万万不能再叫她称心如意。”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红莲打起帘子，报道：“姑奶奶、三小姐来了。”
    秦景毓起身让座，不料对方毫不领情，开口就道：“大小姐身娇肉贵，我这等闲人可不敢受您礼。”
    陪侍的宋姨娘情知不妙，忙笑着接口：“姑奶奶惯会讲笑，小辈让座是应当的，您受得起有余。保儿，还不帮衬着三小姐扶姑奶奶上座？”
    秦景师会意，也出声劝：“姑祖，这屋里以您辈分最尊，您不入座，谁都得站着说话，您菩萨心肠，素来最体谅我等小辈不是？”
    小姑奶奶扫了一边不作声的秦景毓一眼，似笑非笑：“你是尊老的，可并非人人都这样。有不懂事的，整日盘算着秦府家业，恨不得处处捞上一笔才好。我就瞧不惯这样贪得无厌之人。老太太熬不住气病了，我却是个硬朗的。她想谋占原该属于景兆那份？别说老太太不答应，就是我，也头一个不放过她。”
    秦景毓涨红了脸，却发作不得，只朝葉正柔投去求救目光。
    葉正柔命人奉茶，亲自上前挽了小姑奶奶的臂，“快坐下说话，可别连您也病咯，我没法向老爷交代。”
    红莲上茶，她却不接，摸了摸腕上翡翠镯子，火气分毫不减，“太太惯会圆场，我是学不会，否则家里早成了淫窟咯。”
    葉正柔从容微笑，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小姑奶奶见她退让，愈发得寸进尺，“老子儿子全迷了眼，放着好好的名门闺秀不选，非得稀罕那些个贱婢娼妓，眼里没个干净人儿。我就闹不明白，大哥的儿孙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不过也是，有太太你这样贤良淑德的当家在，他们不起造反来怪。”
    “老爷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葉正柔说得很平静，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志。
    小姑奶奶听得恼火，气急败坏：“依你这话是不打算随咱们抗争到底了？”
    秦景毓终于按耐不住，高声提问：“敢问姑祖一声，何谓三从？”
    众人一愣，不想她竟公然挑战刁钻蛮横的秦锦。
    她尚未反应过来，秦景毓已字字铿锵道：“女诫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是为三从，太太何过之有？”
    小姑奶奶神色尴尬，完全丧失了招架之力。
    秦景师扯起手绢子的一角抿了抿嘴唇，笑得不动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