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篇之微凉卷  断璋(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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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昔兰诚
    C君告诉我,秋子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个文人,把女儿教养成了名副其实的闺秀淑女,C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小鱼把她带出来,就为给我介绍!觉得她和我很般配!
    我并无不满,只是有点惊讶于C君的举动,事实上我对秋子的好感从桥上的第一眼时就开始了。
    原也以为秋子如C君所说的娴静如水,斯斯文文透着清雅的淑女气质。后来接触渐多,才知非然。
    秋子的每一次要求我都无法拒绝,不管是帮她与闺蜜拍照,还是外出摄影。开始总和小鱼、C君一起,渐渐地只剩我和她了。因有过一段时间相处,少了层陌生的隔阂,我便没觉得什么,甚至有丝期待,期待与她独处。
    一次周末,我照惯例去野外采景,秋子扛着一只大包跟来了,她在校门口奋力朝我挥手,一脸开心的笑容。我很费解地替她背过包,挺有分量!于是好奇问她,这鼓囊囊的装着什么,去旅行吗?
    她笑嘻嘻地说:“野炊啊!出去一整天,光吃点干粮怎么行?”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我没反问出口,看她明朗欢笑的模样,心池溅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郊外湖边的草地上,秋子想向我展示厨艺,却手忙脚乱地翻包找起醋,不停念着:“醋呢醋呢?明明带了呀……”
    火架上的锅里,一条鱼兹兹冒烟,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接过铲子挽救面临烧焦的鱼,手法熟练得令她愕然,她呆呆地坐在一堆狼藉中,哪有一点大家闺秀风范。
    尝了我的手艺,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惊羡”,说自己其实没下过厨,这次是私下学了好几个月才打算拿出来小试牛刀,没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好糗。
    不知为什么,见她委屈地撅嘴抱怨,我忽然很想笑,且笑出了声,她气恼地瞪我一眼,闷头收拾背包。
    “秋子,我没笑话你。”我忙凑上去解释。
    “你就是!”
    “不是,我……”
    “你就是就是就……”她抬头,戛然而止,与我鼻尖相触,一股无名的悸动瞬间遍布全身。
    那之后,我和秋子的关系有了进一步发展,犹记当时她无所顾忌地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我微惊了几秒,思考着她和“静女其姝”的差距——这句表白抢在我之前。
    她挽住我的手臂,笑比郊外明媚的阳光。
    “阿璋,我很挑剔的,正是这份挑剔让我在那么多人中挑中了你,不止是缘分哦,更是命中注定,注定你逃不掉的。”
    秋子成为我的女朋友在C君他们预料之内,自此以后,我的每部摄影作品里几乎都会留下秋子的身影,房间摆满她的写真和影集。
    我们像普通恋人那样维系着平凡却幸福的感情,秋子一直担心我毕业后会不会回英国,我告诉她,英国的父母是养父母,我选择回来上大学,不仅因为归乡情节,还为寻亲,并已得到养父母的许可,毕业后我先去英国看望他们,料理完那边的事就回国定居。
    秋子大喜过望,当即拉着我请去看电影,我说,都是男生请女生,哪有让她破费的道理。她跳起来一拍我脑额:“你敢挑三拣四?能得本姑娘恩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倒不识好歹了。”
    我摸摸额头,半开玩笑半受教:“是,一切由老婆大人做主。”
    听到这话,她满脸涨红,嗔怪地猛踩了我一脚,飞快跑开,忽略我吃痛的龇牙表情,回头高喊:“快点啦!慢了你自己去,我不管你了。”
    我越来越确信,她离淑女有好长距离,可就是这样的她,娴静中带点天真俏皮和小野蛮,叫人迷恋。
    临近毕业是痛苦的分别,我向秋子保证一定尽快回来,最多几个月。
    未料在英国,一位友人要办摄影展,想请我帮忙,过后又逢养母病重,间间隔隔不得已拖了一年,虽然每天会与秋子网上联系,仍难解相思之苦,距离的相隔使彼此的思念愈加浓烈。
    终于养母病情有好转,我也可以安心踏上回国的行程,迫切想见秋子的心情一日胜过一日,晚上做梦都是和她重逢的情形。然而此时,养父突然带来喜讯:找到了我亲生父母的线索,我的父亲——姓秋,名字,是C君提的那位文人。
    我听不进养父后面说了什么,只请他先别联系对方,我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耳边嘈杂轰鸣,登机的每一秒无时不受煎熬,下飞机的每一步犹如灌注了沉重的铅块。等候在机场的秋子见到我喜极而泣,久久拥抱着,当晚她决定陪我在宾馆过夜,被我找各种理由劝回了学校。
    过几天是她的毕业典礼,我强忍着心底的苦楚去现场,除了祝贺的话,再也说不出其他。秋子很快察觉我的异样,我借口说担心养母的病情,她煞有其事地找话安慰,直夸我孝顺,又问我寻亲寻得怎样了。
    我敷衍道还没下落,竭力摆出常态。她没起疑,欢欢喜喜地要领我去见她父亲,把该定的定下来。正好,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父亲。
    去往秋家的一路忐忑不安,我真希望火车永远到不了那座城市——杭州,现在回想,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会儿,再有点耐心,或许后面的许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秋父很和善,与慈祥的普通老人无分别。许多次我觉得自己受不了那股巨大压力而想出逃,终是忍住了,虽然状态不佳,好在秋父宽容,认为我可能是刚回国有点水土不服,过段时间就好。秋子感激父亲的理解,不停他面前夸赞我,难为她找得出那么多词。
    临近中午,秋子主动去厨房帮阿姨打下手,客厅仅剩我和她父亲。
    “阿璋,你能为我考虑在这里定居,我很高兴,我这大半生只有秋子一个女儿,是真舍不得她,女儿大了,终究是人家的,留不住啊!”
    “伯父,您放心,我和秋子会常来看您。”我应付地说着客套话,底下早已心乱如麻。
    “老实说,我对你很满意,”秋父重重地叹口气,“唉,如果……小海还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小海?!我怵然一震,我的原名吗?
    秋父带我去了他的书房,从一本旧词典中取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一个刚满月的男婴。秋父告诉我,小海是他和前妻的孩子,满月不久被人偷抱走了,一直寻不到下落,前妻积郁成疾,没两年就病故了。
    “那后来,您一直没找到他吗?”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对不起小海,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声色哽咽,眼眶中分明盈着泪花。
    “抱歉,伯父,我不该问。”我埋下头,没勇气面对,急忙找了借口出去透气,怕自己在他面前流泪。
    饭桌上,秋父突然问起我寻亲的事。
    秋子迅速代我回答:“还没呢,爸,要是您同意我跟阿璋在一起呢,我保证您不但不会失去女儿,还会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鬼丫头就嘴巴会说,到时嫁了人,哪有时间想起我这糟老头子?”
    “爸,这么说,您答应了!”秋子听出他的话意,喜不自禁。
    而我,也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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