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醉，走路都走不稳，顾宇诚只好把她揽到怀里去，她可能也觉得难受，一只手揪住他的衬衣，整张脸都埋到他怀里去。
    她慢慢的安静下来了，只有隔会的抽噎声。顾宇诚以为她是不哭了，等走到车边才发现她竟是哭累的睡过去了；他不禁失笑，用另一边身子抵住车门，弯腰抱起她放到车里去，她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手指揪着她的衣服一紧，本能的往他怀里缩。他默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我帮你扣安全带。”轻轻一拉，她的手就松了。他不经意的勾了下唇，绕过来取了衣服给她盖上，这才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上了辅路。
    她不愿意回自己那里，他又不知道将她往里带，就沿着内环线一圈一圈的绕。明明最近两天加起来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他并不觉得累，反倒觉得舒了口气。深夜里，路上的车并不太多，偶尔对面车道有车辆疾驰过来，明灭不定的光唰唰射进来，映在她微熏的脸上，其实仔细看上去是有些肿的，应该是哭的厉害的缘故。又密又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跟半个小扇子似的，梢上沾着泪水，像夏天清晨花朵上堆积的露水，晶莹的惹人垂怜。
    他看的有些发怔，她却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眨呀眨的望着他，好像在回想什么。
    他倒理解，问：“醒了？”
    她应该是想起来了，转头看着窗外‘嗯’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想话说的样子。
    他把暖气稍调低了一点，“还是不想回去？”
    她近乎固执的点点头，他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开到天明吧？
    于是问：“要不要去我哪里？”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点头了。
    他没再说话，将车子一直往前开出好远，才转弯下了辅路。她一路都沉默着，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车子在一幢公寓下头停住，他对她说：“到了，下车吧。”
    他们直接从地下车库上了楼，房间的锁是感应的，他按了指纹，‘叮’的一声门就开了。管家大概没想到他这时候回来，看见他不由惊讶，“顾先生……”
    他‘嗯’了一声，指指身后的简悦，说：“带简小姐去二楼的客房。”又回头跟她说：“浴室里的东西新的，但都是男士专用，你将就一下吧。衣服在外面的衣柜里，最左边的柜子里那几件衣服都是新的，你看哪件合适就拿来穿。”
    果真跟他说的一样，房间里全是男士用品。他比她高出了将近20公分，手长腿长的，她在衣柜里找了好半天，才找了一套她稍微能穿运动装出来，只不过袖子跟裤角还是长的像唱戏。
    果然第二天早上看到她，他一口咖啡就喷到报纸上去，管家拿块帕子递给他，“谢谢。”边笑边咳说：“丫头，你这样看起来更像个奶娃娃了。”
    其实，他也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休闲套装，头发没有整理，但并不觉得很乱，随性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她笑，跟她之前见过的样子不太一样，有种青春洋溢的味道。
    简悦本来还因为昨夜的事有些尴尬，这会听他这么一说，脸腾就红了，蹭蹭蹭的走过来坐下，穿着制服的佣人就把早餐端上来了，餐点也是跟室内的装潢一样，一派西式，吐司，煎蛋、牛奶……
    她从小就不喜欢喝牛奶，跟人礼貌的笑笑，说：“麻烦给我一杯咖啡。”
    他教育她，“小孩子喝什么咖啡？”回头跟女佣交待，“别理她。”
    她气鼓鼓的，“谁是小孩子了？”
    他瞅她一眼，“就你。”
    欧式风格的厨房有设计独特采光井，左边是一大面拼块的落地玻璃窗，因为屋里开着暖气，玻璃格子上蒙着一层细细的白雾，借着外头的晨光，有点像那种磨砂玻璃。
    一大早就被他教育，她心情不好，也不怎么说话。
    他瞅了她几眼，切块吐司放到嘴里，抿着唇笑，“快点吃啊，吃完我顺道送你回去换衣服。”
    她不想回去，就叫他直接送她到杂志社去，结果半道里拉着她拐到新世纪广场去，随便找了张正在营业的女装店进去，顺手拎了两件衣服，就把她推到更衣室里去，“别耽误时间，快点换。”
    “顾宇诚！”她气的绷着脸拉门，“我不要。”
    “不要什么？”他在外面拉着门不让她出来，“你以为是买给你的？借你的，发了工资记得把钱还我。”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取了张卡出来，跟营业员说：“买单。”
    营业员看他们像打仗似的，生怕到手的生意又飞了，赶紧就去刷卡了。刷完卡见男人靠在更衣室外面说：“昨天俱乐部里乌烟障气的，也不想想你那衣服今天再穿着去上班什么影响？”
    她在里面没好气，“要你管。”
    “看吧，看吧，说你是孩子你还不乐意。”抬手看了下时间，他敲敲门说：“快点出来啊，再磨蹭会你可要迟到了。”
    说的倒是好听，最后她还是迟到了。
    简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顾宇诚熟起来了，隔三差五就借着买衣服的事来敲她竹杠，“丫头，中午有没有时间啊？一起吃饭呗。”
    她不好拒绝，就都去了。头几次他还客客气气的跟她去街边小摊吃烧烤、家常菜，慢慢就开始原形闭露了，光上一次一顿饭硬是吃了她将近小半个月的工资。她气的直跟他嚷，“喂，顾宇诚，天天让我一个女人请你吃饭，你好不好意思啊？”
    顾宇诚微微眯着眼睛，从怀里身上掏出一个小本本，小气巴拉的开始一笔一笔帐的跟她算，“上次买衣服一共是两万八千块，我们之前一起吃饭一共是花了是……”他在心里默算后说，“一共是两千三百块，加上这次差不多三百块……”他把本本递给她，“呐，你自己算我还有多少顿才吃回来。”
    他还好意思跟她算衣服钱，两万八，那是她小半年的工资。
    “小气！”她气恼，“那我把钱取给你。”
    “不行！放你这儿多好啊，平时没人陪我吃饭了，一叫你一准儿。”
    她气的连跟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快点吃完，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