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是缘是劫 第一百零五章倾郁心 绿衣银铃处处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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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殿内
灼兮乖巧坐在床上,太医在一旁为她处理着伤势,浣兰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随即退了出去,心中不断想着灼兮跪在地上的模样,王上护得再好又如何,她的性子始终与这宫里格格不入。
回到栖兰殿,窗棂上的雕兰深深刻在木华上,退去所有的人,走到书案前,宣纸轻铺,笔墨轻勾,一位古灵精怪的女子跃然纸上,额上的银铃宛若她眉眼的笑容,百花褶皱裙,肩头披着云纹水纹的坎肩,浣兰放下小狼毫笔,黛眉轻皱,细细的看着纸上的女子,只有她可以帮灼兮解蛊,只有她才可以帮灼兮逃出南漠,可她若是这样做了,不是等于背叛了湛彦迟,可今日的事难免以后不会发生,站起身来,将画轴卷好,拿起桌角的一枚玉色暗哨,轻轻一吹,不过是风过无痕的一瞬,脚边就多了一位黑衣男子,低声说道:“主子有何吩咐?”
浣兰将手中的画轴递向他:“画中女子名唤蛮伊,是白蛮族族长百画的弟子,颇为精怪,不许对她动粗,你只要告诉她想见连灼兮就乖乖跟来就行。”
那男子低头静静退去,留下一室的清冷。
百里宫墙,流珠涣散在地,素手微微搭在青色宫装女子身上,一身傲然,触目的红在这片雪景之中甚是妖娆,顾盼生姿,唇边轻笑,宫人乖巧的问道:“娘娘是否想起了什么乐事?”
她缓缓的步入雪地中,一双春意海棠绣鞋深入其中,轻轻的摆弄着晃动的朱兰白玉步摇,那双眼睛流光闪过湖边的干枝树柳,樱桃朱唇轻启:“想起了北定的生活。”
宫人愣住,不过转瞬,轻声说道:”娘娘是六宫首位,又是北定的公主,这等身份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她唇角轻讽:“这宫里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与舜华殿的那位,昨日不过是除去了一名殊妃,还有温妃,浣昭仪。”
“昨日娘娘为何要告诉浣昭仪,一并除去岂不是更好?”
她的眉眼不离泛光的湖,眸光瞬间清冷:“谷灵,你随我多长时间了?”
“奴婢自六岁起就伺候公主了。”
公主,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自那年踏进南漠太子府起,都说南漠太子才华馥比溢,容颜俊无双,性情淡如雅,她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信了,可传言不尽是如此,后来他的狠戾,残忍她面面看到,她只是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她愿意倾尽所有帮他争夺这一切,她做到了,地位,权利,她用父王的疼爱换来这层层的宫墙,她眉眼复杂,父王曾告诉过她湛彦迟的心太狠了,他怕她过得委屈。她知道父王指的是什么,他初登王位时,那日的天与今日这般,清明一片,银白洒血,她眼睁睁的看着前王后是怎么去的,双眼被挖,手脚筋被挑,在许多人的目光下被众多侍卫生生糟蹋,她眉眼微蹙,他低头揽过她的身子,低头朝他魅惑一笑,问道:“怕吗?”
那眼里的笑意竟让她一痴,喃喃的抬起手来抚着他的面庞,摇头道:“我只是心疼你。”
他脸色顿变,用力的将她一推,冷冽的声响寒澈了她的心:“孤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满目的孤寂,她低下头来,一声不吭,她怎么能忘记他已经是王上了,他不再像以往那般对她温存,宫里的美人渐渐多了,他的朝政也繁忙起来,她也像母妃那般日日翘首盼望那个王的召唤,天下分四,南漠西楚东梁北定,他的野心向来是明目张胆的,他要的,他求的,从来都是筹谋在心,今日他会与西秦皇帝勾结,明日说不定就会攻打于他,她神色一敛,楚北王妃连灼兮,袖中的手指一紧,一张小小的纸条已成一团,那是暗卫传来的消息,你是个怎样的女子啊,让他这般念念不忘,忘不了,那就只能让他死心,她若死了这整个后宫只怕也要跟她陪葬,她不过是看浣兰与她交情好,所以借此一招,在殊妃面前小小的抱怨一番,殊妃性子向来骄躁,即使在她面前不动神色,内心只怕早早的焦虑起来。
她眉头微皱,捡起一朵泛红的梅花,拿在鼻尖一嗅,一股清冷的淡香袭来,她不是善类,她只是想守着他一人就好,想着,眉心又舒展开来:“听说浣昭仪派人去找一位叫蛮伊的女子,你也派人去搜罗,加紧时日,助她成功。”
谷灵不明她的意思,也只是默默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