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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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小绣说余少扬拒绝了爹的要求,我的心稍微定了些!
    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余少扬他都没有过来,我觉得有点惶惑了,难道他昨天来了,发现我不在,就生气了,再也不来了?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他为我生气?
    跟着有好几天,余少扬都没有再出现。我开始有些失魂落魄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睡觉是睡不着,吃饭也吃不好,老想着余少扬到底为什么不过来了。我想去问问月桐他们,他到底去哪里了,但我不敢,唯恐听到我不想听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我拿散步做幌子,去他住的房间找他。到了附近,我在那里留连了好一阵,也不见人影,又不敢向佣人去打听他的下落,只好怏怏地回来。
    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旁敲侧击地问月桐:“瞿小姐刚才还在问这几天怎么不见她的少扬哥----”
    但月桐她也很迷惑,说:“我也正在想怎么好几天没见少扬哥了,怕是出去给我爹办什么事去了吧。”
    一听,我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是真的去了?他是不是已经答应爹了?我也问过他爹他们要他杀人放火干不干,他也没说不干!
    他怎么能这样呢?想到他要跟三姨娘,我的心就好难受,总觉得自己被他骗了一样。
    没人的时候,我常常盯着那张画出神。我觉得自从遇见他,我的审美观已经完全彻底地被他改变了,我好像只爱看他那种脸型,他那种身材,他那种言谈举止,他那种微笑。
    但是他却不再露面了,万一他爱上三姨娘,对她下不了手,然后两人一起躲了起来?想到这我简直要恨死了父亲,再想到过段时间,我就会离开这里,然后就回家,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他几天不露面,我就这么难受,那以后永远见不到他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只觉得害怕,这种依恋的心情,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好像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把自己的心放到了他手上,现在就随他怎么处置了。他想让我的心发痛,只要那么随手的捏一捏就成;他想让我的心快乐,也只要一个微笑就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明知道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还会这样粗心大意地恋上了他。
    也许所有的女孩,都做过白雪公主的梦,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一位英俊善良的王子爱上了自己,使自己脱离了苦海,生活在幸福的天堂。以前我不敢做这样的梦,我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且白雪公主她该长得多美呀!
    我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余少扬他喜欢,他一定是在那段时间闲着没事,才找我玩一玩的,然后把我给忘了,再到别处去骗别的女子。
    我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给骗了,因为我已经放不下他了,也许这就是书中经常写到的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的自己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一定要学会忘记他,即使以后他回来见到了,你也不能再跟他接触了。
    然而我的心里却很希望能快点见到他,希望他能告诉我去干什么去了,到哪里去了,只要不是去找三姨娘-----怎么都好!
    我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房间黑漆漆的,并没有点灯。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可是身子仿佛坐在高速度的汽车上,夜里的风鼓蓬蓬的在脸颊上拍动,可是那又不是风,我这样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忽然坐起身来,趿上了拖鞋,披上了晨衣,走到阳台上来。月亮已经落下去了,我的人已经在月光里浸了个透,被淹得遍体通明。我静静的靠在百叶门上,我诧异我的心地这般的明晰,我从来没有这么的清醒过。我现在试着分析自己的心理,却又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
    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见是小绣,脸上不觉一呆,堆上笑来:“哦,是小绣!”
    小绣这丫头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我真该打!怎么我竟不知道小姐的心思!”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下去,“小姐,这么晚不睡是在担心--------余爷吧!”
    我把脸朝墙站着,小绣又沉默了一会,然后颤声说道:“小姐,这会余爷他是在小姐家的三姨太那吧!”我并不言语,但忍不住一口气堵住喉咙口,噎得眼圈子都红了,暗暗骂自己道:“我这笨虫!我这笨虫!怎么这么糊涂?”
    “原本我是怕小姐你担心姚老爷,担心家里,才那么说的!”
    “那么你究竟还听到些什么?”披风掉落,人一软,我转过脸来问道。
    “余爷说会听姚老爷的,老爷还夸余爷!”
    我叹了一口气道:“都夸了什么?”
    “说余爷他对付女人有一套,而且总能让女人动心而自己却不动心。”
    我本来就自己乱猜觉得难受,但听了小绣的证实后,我就越难受。以前我还觉得余少扬这么对我是因为有点喜欢我,虽然我碍于自尊心不愿接受,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现在听了小绣的话,心全都凉了。
    我狠狠地忍了半天才把眼泪忍了回去。我早就发了誓的,说今生再不流一滴泪,因为我从小到大流了太多的泪,深知流泪于事无补,我要做一个坚强的人。
    我想这时他一定和三姨娘在一起了,既然他跟我认识这么短时间就敢抱我,不是更会抱三姨娘吗?
    想到这些,我感到自己象被他玷污了一样,特别是嘴里。被他隔着衣服抱过,换了这么多次衣服洗了这么多次澡,应该洗掉了吧?但他的舌头还伸到我牙齿和嘴唇间去过,想想就恶心,铁青着脸,我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眼见这白昼是一天比一天短了,今天听舅舅说美国人请客,有个假面舞会,我早就换好了一袭拖地白裙,月桐想把她事先订好猫头鹰的面具塞到我手中,说:“你拿着吧,听说今晚少扬哥也会去的!配你裙子,我想他也会喜欢!”
    一听见他,我像被火烫了一样,一下跳开,那面具都掉地上了。我也不去捡,只站得远远地说:“我答应的是陪你去,我可不想见到他,你不要乱说!”
    我自己也知道说这话的口气和脸色一定都是很不好的,我看见月桐有点害怕一样地望着我,胆怯地问:“溶姐,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这面具吗?”
    我想今晚余少扬是肯定和三姨娘一起,他哪会有时间看我,但我又不想同月桐讲,只说:“你搞不清楚就别问了。”
    月桐她一边蹲在地上捡起面具,一边嗫嗫地说:“这怎么办呢?你不喜欢,现在换也来不及了!溶姐,你可千万不要说不去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很快地发现是自己过分了,就反过来安慰她说:“不要紧的,我喜欢,真的!我说好会去的,怎么会不去呢?”
    那边有个仆人接到电话,就跑过来问:“小姐,你们准备好了吗?老爷那边都催了!”
    “恩。走吧!”
    余少扬这几天都见不着人,爹,舅舅他们也多日没人影,真是气人!
    舞池四周点着许多蜡烛,那什么美国领事修了一圈络腮胡,在那长篇大论,说什么他们美国人到中国是做客来的,哪怕是在租界里也决不是做主人的,他大概是决心和上海各界以及世界各国的上海居民,好好做朋友。这只是一个开端,他举起酒杯,说了几个学来的中文:“美辰良景,花好月圆!”听着只是感觉他的发音还算不错,可是那也太文绉绉了一点,我反正是没听太懂,我想大家大概也都没有听懂,怕是在瞎鼓掌吧!
    鼓掌声后,他将一个插着彩色的羽毛的银色面具戴在脸上。乐队开始演奏曲子,侍者们给来宾斟酒。这个前所未有的舞会,可以说是我在上海参加过的所有晚会和应酬中排场最堂皇也最花哨的。我看得眼花缭乱,洋式点的有中世纪的骑士、童话中的国王和公主,中式点的则也有什么将军、仙女、一本正经的元帅。
    我在用眼睛寻我爹,我想他现在是绝对不会带三姨娘来,那么跟他参加这舞会的,会是哪一位呢?难道会是二姨娘,完全出于好奇心,我在人群中瞄来瞄去,但很遗憾,大家都戴上了面具,谁也认不出谁。
    月桐她很快找到了一个装扮成天使模样的人舞起来了---------
    我看看那四周的窗帘和墙搭上了五色的丝带,有如舞台。我端着杯酒杯走上楼梯,楼梯上全是三三两两的人,连楼上走廊也是人。我似乎有个感觉,爹他肯定是没有来。
    我必须证实这点,就到楼上看。楼下华尔兹舞曲响起,那些神神鬼鬼的天仙天使相拥着旋转起来。还是没看见任何一个人像他,即使是他装成什么样,我想我也能认得出。就在这时,听到背后两人在说话,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便转过头去,肯定是二个中国人,至少是中国打扮,灰衣仙道的打扮,遮盖住脸,只露出眼睛来,与一个蒙面的白衣仙女正在轻轻私语着。
    我故意从他们眼前经过,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戴着面具的我。
    走着,停下来,一抬头看见是卫生间,就进去了。里面灯光极暗,除了有抽水马桶洗面盆外,倒布置得像一般女子的闺房一样,充满了脂粉味,连那镜前的白玫瑰花也是香气逼人,弄得我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我拧开水龙头洗手,突然觉得身后有人,一转身发现是那个仙道,我吃了一惊:“啊!”
    但那人却很快地一把将我拥在怀里,“你……”我想质问,极力想挣脱。
    “喜欢吗?”他将自己身上一半的灰色道袍裹在我身上,圈住我的身子。
    “无耻!”我看着他的着装,双眼却惊疑不定。
    “你在害羞!”
    “没有!”我挣扎,却感觉到双颊更烫人。哦!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
    就在这时有两个穿裙子的人推开门,那仙道便放开了我,快步走了出去。
    我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余少扬。一定是他,我跟了出去,四顾不见,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仙道打扮的人。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这个仙道打扮的人,伸手就揭开他的面具来,可一看却是个大胡子洋人,我连忙说“Oh!Sorry!”
    但那个洋人倒笑了,看他的样子是一点也不吃惊,好像还挺得意的样子。
    我一想,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安:我爹要余少扬除掉三姨娘,必定要让他先勾引她,弄到她不顾一切跟他私奔,这个设想我老早就想到了,却让自己更加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不愿意,很不愿意看到这局面。
    这一切,是从季于青那个女人开的头!是她惹出的祸,而余少扬却要对此负责任。
    “溶溶,别来无恙啊。这一去舅舅家就不知道回家了!”一个白衣仙女走到我的跟前,这么好听的声音只有三姨娘才有,“孩子你是不是在找你爹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有点冲的回道。
    “几日不见,溶溶你的千金大小姐脾气倒是见长了!”虽然她这么说但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你呀别冲姨娘发火,要怪就怪你爹,我说老头子还真是的,把女儿叫了过来,自己却不来,他呀今晚有事,所以就姨娘我一人来了。”
    原来如此,我想,怕是爹故意不来的吧!
    其实三姨娘她的年纪还不大,可以说是风姿绰约,长得也挺美的,尤其现在她那双眼睛是很有神地看着我。我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不像我自己的眼睛,只有装一个自己的影子,只有愤怒的火焰,看人也没什么精神气。
    “那该由姨娘来陪你跳一曲吧!”她倒是很主动热情地邀请我。
    “姨娘,对不起了,溶溶在等人,不能奉陪了!”我表面上傲慢地转过身,心里却是闷得不行,正想着要去找那个仙道,突然有一个骑士到我跟前,躬身相邀,人家给面子,也不好拒绝,我只得和他跳起舞来。但老是东张西望,连踩了对方两次脚。到曲子结束时,舞完,我突然发现与姨娘那白衣仙女一起跳舞的正是那灰衣仙道士,两人虽然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着,但说话的样子很亲近。
    我感到一阵憋闷,几乎要晕倒!等到缓过神来,把这事再来回仔细想想,好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自己来治疗这个伤口,不然,我简直无法再活下去。
    大玻璃窗外那一轮明月高悬着,很好,在这假面舞会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我心里是很气恼,也无心情再去跳舞,便决定出去走走,去你的余少扬,我揭掉面具,在心里头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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