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前后相思两不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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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里挽歌发现,问题严重了。
    他这里没有药泉,贺兰未雪的身体又这么冰冷,总不能干晾着不管吧。
    想了想,把未雪放到床上,搜出屋里所有的被子,像堆小山一样叠在他身上。
    看来他的情况很不好啊,挽歌手托着下巴,面带愁容。果然,他跟这小子八字不合,碰到他都没好事。
    摇摇头,脱下外衣,如蛇般钻进被窝,揽住他的肩。贺兰的身体很冷,挨着他睡觉很不舒服。而且,天都亮了。挽歌这样想着,可耻地陷入睡眠。在那人的身边感觉好冷,却让人觉得安心。太阳该升起来了,阳光照在身上好暖和。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好熟悉,就好像多年前的沐雪宫里,有人从不给他好脸色,可他还是觉得开心,至少,她还在他身边啊。
    …………
    未雪睁开眼睛的时候,清冷的月辉穿过窗棂,照在屋里的地上,这一刻,静谧美好。
    茫然了片刻,才渐渐一点一点回想起来。是他送自己回来的,那么现在是在哪里?身体都动不了,好像被束缚住了,心里讶异,偏过头看着身边人,这一看不要紧,要不是那人抱着自己的腰准给跳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咦,这里不是我的房间,不会吧,我跑来他这里干嘛?还以这么奇怪的姿势睡觉!一时间,心乱如麻。
    怕吵醒身边人,动作极为轻微,把他的双手从自己腰上拉开,慢慢躺平。动了动手臂,都给压麻了,捏捏手臂,眼里闪过一丝清明。是了,自己寒毒发作是他送回来的。拍拍额头,郁闷,怎么每次都让他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望了他一眼,眼中略有不平,掀开被子,心里咯噔一下,这被子有多少张啊?两张,三张,……这张好烂,多少年前的?无比嫌恶地把它扔开,这么脏居然拿来给他盖……心里不断腹徘。
    跳下床穿好衣服,瞥了熟睡中的某人一眼,咧嘴一笑,“虽然你给我盖那么脏的被子,虽然你平时对我那么不好,嗯,看在你以身为我取暖的份上,一笔勾销如何?”停了一下又说,“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哦。”
    一路走回自己屋里,未雪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看外面群星璀璨的样子,自己至少睡了一天。该怎么解释自己昨夜夜不归宿呢?师父可不好糊弄,又不能如实相告,哎呀,烦死人了。睁大了双眼,无语问苍天啊。
    夜微凉,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然五更。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谢挽歌蓦地醒转,摸摸身边,没摸到人。先是一惊,片刻,面上又平静无波。起身,开门,原来是府里的丫鬟。
    丫鬟见他出来,赶忙道:“谢公子,这是刚炖好的生姜血灵汤,少爷吩咐奴婢炖好送来。”
    挽歌不悦,冷哼道:“你家少爷专门让你来扰人清梦吗?”
    丫鬟一听,越发低眉顺眼,细声道:“公子息怒,这汤用文火仔细熬着,三个时辰之后起汤,此时药效最佳。”丫鬟名唤温玉,是花府医房的管事丫头,她向来行事低调从不与人结怨,现在倒好,摊上这个差事,吃力不讨好呀。怪就怪自己忍不住饿,去厨房里找吃的时偏偏遇上三更半夜到处乱晃的贺兰少爷,更巧的是自己懂点医理,被派来做这等事。
    “我不喝,你拿回去。”
    温玉一听,肺都气炸了。不喝是吧,拿回去是吧?我正想扇你这个不长眼的小子两大嘴巴,看你还能嚣张不。
    挽歌皱眉,这个女的怎么还不走?
    温玉把手抬起来,又放下,唉,打人这回事这只是想想而已。当丫鬟的,仰人鼻息,哪能胡闹。扁扁嘴,“此汤最宜驱寒保气。”
    “放下,你可以走了。”
    求之不得啊求之不得,温玉道,“药要趁热喝才好。”
    挽歌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面露不耐。
    “公子若是寒气入体,实在不该穿这么少的衣服!”
    看着身上披着的单衣,挽歌无奈,是谁非要在这里赖着。
    “看你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脸色苍白得很,看来你要多吃点东西。”说着说着,温玉抬起脸,全无刚才畏缩之态。
    “……”谁不知道!
    “不行,你这个样子出门,人家定会以为花府亏待了你,跟我去吃点东西吧。”说完,伸出手,想拉挽歌袖子。
    谢挽歌拂开她伸来的手,硬声道,“姑娘可以走了。”
    “可是……”瞧着谢挽歌的冷脸,话自动消声。人却矗立着不走,看着挽歌不搭理她,有点委屈,“那个……少爷说了,晚点他会来看你,让你不要走开。”说完一溜烟跑开。
    挽歌看着这碗汤若有所思。
    这晚点可真的是晚点,谢挽歌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居然乖乖呆在房里等那个不守信的家伙。冷笑一声,拿起茶杯只往地上摔,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也不管地上碎片,怒气冲冲只往往寻芳楼跑去。
    花府今天安静得出奇,走了很久才看到老总管慌慌张张走过去,忙过去堵住他,问,“管家,府里出了何事?”
    老管家额头尽是虚汗,红了双老眼,不断念叨,“出事了,出事了。”
    “出事?花相呢?”
    “老爷跟少爷今早进宫了,你看,现在还没回来,没回来。”
    原来贺兰他,也出去了。一愣神,没听清楚老管家说了什么话,转眼间,老管家又慌慌张张走出去了。挽歌无奈,施施然回雪阁。
    这一夜,无眠。
    寅时,打开门。果不其然,那人身着素衣,站在门口。
    眼神交汇,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为一声喟叹。
    “给你!”少年微笑着,只掩不住眼里深深地倦意。
    “什么东西?”他问道。
    少年浅笑不答,轻轻打开木盒,竟是一把光芒四溢的银刀。
    挽歌看着他的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
    少年拿起刀,言语之间自有一股豪气,“此刀状若新月,刀身细长而弯。”在空中划几下,轻吟之音不绝,“舞动之时光寒四射,所以,此剑名为寒月。据说,可断干将莫邪”说罢走上前,双手捧刀,诚恳道,“宝刀配英雄,我贺兰未雪,现将寒月刀赠与谢挽歌。”
    “传说此刀不知下落?”
    “有心之人自有得处。”
    “为何赠我?”
    “挽歌之前的佩刀因我所断,赔你也是应该。”
    挽歌垂眸,良久才道,“我那把刀只是凡品,不需要宝刀相赔!”
    未雪靠近他,低声笑道:“若我只是借花献佛,助挽歌得尝所愿呢?”
    “当真?”
    “无假!”
    “多谢”,谢挽歌宝剑在手,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豪气。
    未雪低声苦笑,不语。
    他知道,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将改头换面,而他与谢挽歌也有各自的路要走,只盼,最终殊途能同归。
    不久之后,朝廷颁布新指令,京城至地方个村个巷张榜告示。一时间,风云变色,众人震耳欲聋。
    锦西229年,皇帝崩,新立淮阳王为正统,改年号为腾龙。
    腾龙元年,废丞相花千树,擢御史台洪素望为相。
    这两件事让天下人措手不及,皇帝英年早逝令天下哀恸的同时,不禁让人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淮阳王李业生性好战多疑,虽不至残暴,也没什么好名声。
    相比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不算出奇了。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自然要给朝野来个大换血,这游手好闲,放浪不羁的花相自然成了第一个目标。原御史台洪素望年纪轻轻,为官倒也清廉能干,甚得民心。当然,大家不知道的是洪素望乃相府门生,是花千树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对于谢挽歌和贺兰未雪来说,这是他们最初的分离,也是最重要的转折点。
    腾龙2年,天涯孤客叶冷洲,游历江湖,看中十五岁的谢挽歌,愿倾尽毕生绝学收其为徒。谢挽歌在花千树与花府众丫鬟的朦胧泪眼中跟随叶冷洲浪迹江湖。
    腾龙4年,16岁的贺兰未雪从科举入官场,成为年纪最小的礼部尚书。他一心想秉承父志,或戎马一生报效朝廷,或为黎民百姓任劳任怨。没想到却当了个管典礼文教的“闲官”,颇有抑郁不得志之感。
    两个人,两个地方,前后相思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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