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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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城只是个小城,若非当年刘生与嘉庆公主自沉于此,它在史书上连一笔带过的位置都没有。两百多年的时光雕琢打磨,涵城依然是当年的涵城。只不过循着传说的脚步迎来送走更多的人和事。
华年站在城门口回望这个生养他十多年的小城。今天,他要走了,前路未卜,生死难知。人人说,侯门如海,从此身不由己。栖凰宫不是侯门,却更甚侯门,而他将陷入泥沼,再也拔不出来。白家,所谓的那些家人就站在那送行。
华年冷冷一笑,这算是什么家人,生生把他推进火坑!华年一一看去,仿佛要把他们每个人的样子刻入心里,不是感恩,不是深情。华年自问不是良善之人。十多年的伪装一朝撕破,如今,华年的恨意无须再有所顾忌了。白家,白家,我们日后且看鹿死谁手。
娘亲没有来,今天一直就没看到她。华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不知为何,华年总有一种预感,怕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期。
“小公子,该启程了。”君羽笑吟吟的打断华年的思绪。栖凰宫离涵城虽然不足八百里,但也还是早点启程的好。近来,江湖上对栖凰宫多有非议,栖凰宫附近也多了不少武林中人,恐怕此番会有不少麻烦。
华年淡淡的看了君羽一眼,颔首同意。君羽此人,貌似温文,但凡做的上金凰使一职,总不会有多好,心狠是少不得的。更何况,白家,自今日起,与他再无瓜葛,也没必要在此多加留恋。“锦书,我们走吧。”再看了眼白家,华年暗自说道,“二舅啊,今后就看你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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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羽来的时候带的人也不多,只十个左右。他体谅华年年弱,便备了辆车以供华年代步。一路上且停且行倒也没有赶得太急。华年从未出过远门觉着十分新奇。他不过十来岁的孩童,虽然平时多番隐忍伪装,却也到底是个不更事的孩子。锦书却是镇定的很,见了这些也不惊奇。大约还是生着华年的气,一路上不言不语,板着一张小小的精致的脸,看起来倒是可爱得紧。
君羽对这主仆两甚是有趣,尤其是锦书,时不时的逗弄,惹得锦书小脸板的更像个铁块。八百里的行程,君羽计划着两天里到栖凰宫,这般行来,倒也闲余。
日色渐沉,夕照烧的天边的云通红通红。苍山的青色也渐是浓郁,沉淀为漆沉的墨色。君羽挥手示意停下,凑近马车对华年说道:“小公子,我看天色也暗了,不如就地休息吧。夜路不方便的。”此地空旷适宜休憩,他抄的是山路自然找不到地头借宿。华年是宫主钦点的人,君羽也不敢有所慢待,是以出声请示。
马车里沉默了一下,方才传出少年清灵犹如山泉的声音,“金凰使却是不必问华年。华年什么都不懂,一切但凭金凰使费心了。”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能有什么见识,现在出门在外,也就只有君羽可以依靠了。
君羽浅淡一笑,仍是语气轻柔的道,“小公子,无甚费心不费心的。羽翎,你去找些吃的来,羽曦,你去寻些柴火。”君羽一一吩咐下去。山里蚊蚁多,柴火可以去蚊蚁。
羽翎羽曦都是出门惯了的人,找些东西自然没费多大力。只一会儿,羽翎羽曦各自抱着些吃食柴火回来。君羽熟练地将羽翎带回来的野鸡野兔去毛扒皮,就架上垒好的柴火上烤了起来。没多久,浓浓的香气散发开来,叫人闻着就想流口水。华年自是没吃过这些东西,接过烤鸡。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华年的吃相极其斯文,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相比来说,君羽他们的吃相倒是粗狂了许多。
华年认定君羽这人其实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他总有种危险感,是以也不与君羽多说些什么。锦书犹自未消气,嘴把闷的就跟个葫芦也似。而君羽他们因为华年是宫主钦点的人,算是半个主子,也就不敢多言。一行人只顾闷头大吃。
忽然,君羽耳朵耸动。羽翎羽曦立即抬头低喝道:“谁?出来!”十个人将华年和锦书团团围在中间,刺耳的拔刀声一片。
昏暗的林子晃动,有一人从中转了出来,讨好地道,“别,别动手,我只是路过。。。。。。”火光跃动,映出来人异常妩媚的面孔。来人身着一身浅湖色的织锦长袍,上面绣了大簇大簇的碧莲花,腰间系的是亮金色的云纹腰带,垂下一缕深黑色的流苏。眉毛是极细极细的,比之开春里抽长得新柳还要细;眼睛轻轻挑起就好似勾人的狐狸,唇色极艳,像是浸过浓浓的血。面容精致的不像是人,反倒是妖精一样。只是衣衫上的划痕让他有些狼狈。
君羽一见那人的脸,面色却是立刻变了,“苏云眠!是你!你怎么在这?”苏云眠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狠人,别看他长得妩媚,下手却极是狠辣。连宫主都对这人忌惮不已。想来近日里栖凰宫附近的武林人便是为了这人。
苏云棉耸肩,“没办法,谁叫我如此天纵之才,连上天都不忍心为难我。那些人对我这么嫉妒啊,我现在才知道呀。”该死的名门正派,他苏云眠必报此仇。媚眼流转,看向华年,“咦,这位小公子是谁?竟能让金凰使这般紧张。莫不是,你家主子的宝贝儿子?不对呀,你家主子到现在可没听说有儿子,是了,前几日栖凰宫选侍,就是这位小公子吧!”他近前几步,便欲去仔细打量。
君羽警惕地护着华年后退一步,身后,刀剑齐齐出鞘。“苏云眠,我栖凰宫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欲与你结怨。”意思是苏云眠赶紧走,若是遇上追杀他的人也不会说出去的。
苏云眠看看君羽,看看华年,忽而浅浅一笑,“金凰使何必急着赶人呢。”见君羽有些不耐,又娇笑着说道,“栖凰宫家大业大的,云眠孤家寡人的可招惹不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哼,今日本公子就放过你们了,希望你们。。。。。。
君羽面色冷厉,“苏公子,你打的好大的算盘。”竟然想借着栖凰宫的名号躲过追杀。
苏云眠点头,“金凰使,莫要生气。云眠可省得栖凰宫的恩情的。你家主人不是说过,交恶不如施恩吗?难道云眠还不值得栖凰宫施恩吗。”眼波流转间,格外媚人。
君羽仍是犹豫。宫主说,苏云眠这人,狡诈如狐,狠辣如狼,最是反复无常。若能不结交就不要结交,这人谁都驾驭不了。正在犹豫,却听有人道,“金凰使,何不同意呢。”是华年!苏云眠这个人华年不清楚,但从君羽的态度来看,不难看出君羽的忌惮,换言之,栖凰宫对此人也必是如此,若能结交,日后或许也可算做一条后路。
“小公子,此人。。。。。”君羽张口便欲跟华年说苏云眠的为人,却见苏云眠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五指间几点银芒忽隐忽现,大有他再说一个字就动手的架势。思及自己确实打不过苏云眠,也只有住口,暗恼于心。小公子真是太不应该了,苏云眠是什么人,怎能。。。。。。。唉,算了,小公子还是个孩子,也只有小心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