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被人发现，钱宝德跟着聂尧也是悄悄下得山，然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皇宫。
    聂尧也是常出入皇宫的，但是真的很少有可以不用通报就直接进入皇宫的时候，而这一次，跟在聂尧的身后，他享受到了一次这样的待遇。
    聂尧一次次地掏出了一块就算是钱宝德也没有见过的令牌之后，很快便到了御书房内，皇帝应该还在上早朝，因此他们只能暂且等待着。
    片刻之后，尉迟吉就从早朝上匆匆下来了，见到聂尧的时候就是下意识地皱眉。再看到聂尧旁边的钱宝德的时候，眉头皱更紧了。
    “吩咐人不要靠近御书房，你也去外面守着。”尉迟吉对随侍的太监总管说。
    “是！”老太监说着就倒退到门边，出去之后将御书房的大门阖上了。
    尉迟吉走到龙椅上坐下，才开口道：“诺儿出事了？”
    钱宝德心就是一突，乖乖站在旁边。
    聂尧上前忽然就跪了下去，低头叩首：“皇上恕罪，微臣照看太子不周，太子殿下五日前离京，不知去向了。”
    钱宝德一惊，抬头看到尉迟吉骤然变色的脸，立刻也跪了下来。
    尉迟吉顺了半天地气息，才缓缓道：“朕听说你拿着朕给你的腰牌来找朕就知道是出事了，结果你还是真给朕面子，让朕真的没一点的白着急！”
    “皇上恕罪！”聂尧又是一叩首。
    尉迟吉怒拍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给我原原本本说出来！”
    钱宝德此刻心里乱成一团，大脑飞速运转着应该怎么说才不会让皇帝看出端倪来。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那边的聂尧已经开口，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连小镇上龙舟会的事情都说了。
    钱宝德长大嘴巴，歪头看着聂尧，直到聂尧全部说完，他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钱宝德！”
    皇帝一声震惊地怒吼然钱宝德猛地回神，又慌忙叩首下去，脸面贴着地面没有抬头。
    “钱宝德，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是丞相，太子依赖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随着皇帝的怒火攀升，钱宝德的心却渐渐凉了下去，他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抬起头来回答朕的话！”
    皇帝顺手就扔了几本堆在桌子上的奏折砸到了钱宝德的身上，用力很重，虽然不是很疼，但是也让钱宝德的心低到了谷底。
    钱宝德慢慢地抬头，眼睛却还是一直斜着聂尧，从头到尾，聂尧都没有看他一眼。
    凉意蔓延到心底，钱宝德奇异地冷静下来了：
    “一切如聂统领所言，”聂尧现在的职位是近卫营的统领，“太子殿下失踪全是草民一人的过错，草民愿意一人承担全部的责任，如果陛下想要现在处死草民，草民绝无二话。如果陛下开恩，草民愿意立刻出发去寻找太子殿下，将太子殿下毫发无损地带回皇宫，否则草民一定以死谢罪！”
    钱宝德铿锵有力地说完，聂尧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别说看他，甚至连脸色都变都没变，完全一副与他无关的表情。
    偷瞄了一眼聂尧，钱宝德忽然觉得有些绝望，闭着眼睛，额头抵在地面上，静静等候发落。
    皇帝冷哼了一声，沉思了起来，过了好久才重新开口：
    “太子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言，要是他有任何的闪失，就算是你父亲，也是会遭你连累，你的族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且听清楚了！”
    钱宝德闭了闭眼睛，才颤抖着声音道：“谢主隆恩！”
    “你且出去，在殿外候着，聂尧你留下。”
    “是……草民告退……”
    钱宝德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眩晕，忍不住就晃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拱着手慢慢倒退到门边，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又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钱宝德前脚离开，尉迟吉随后就盯着聂尧，冷哼道：“真不愧是我师父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你可真半点没让朕失望！”
    聂尧叩首不语。
    “要是你一个人进来，朕一定不会管外面那个家伙，皇后绝对不会放过他，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聂尧继续沉默。
    “可是就算是皇后，也只会杀他一人，这下若是诺儿有半点闪失，那他将是诛九族之罪，难道你就不怕他恨你么？”
    聂尧这才抬起头，目光灼灼道：“陛下说的话，微臣不明白。”
    尉迟吉冷笑：“你若是有半分看不明白，朕到是还能更喜欢你一点。你现在出去，怎么面对他朕管不着，但是朕刚刚对他说的话，绝不是信口雌黄，你心中想必也有数，要是太子真的出了半分的差错，就算是师傅，段一峰来保你，朕也不会放过你！你记住了，无论外面的那个人对你有多重要，你都绝对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
    聂尧抱拳又是重重地一叩首，抬头道：“微臣明白，陛下之言绝不感忘！”
    尉迟吉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聂尧起身，没有半点差池的样子，静静地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钱宝德乖乖侧立一旁，头低着看自己的脚尖，站在大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
    心中微微叹息，聂尧举步走去，在他跟前站定。
    钱宝德抬头，眼圈却是泛红了，但是目光依旧清冽地可怕：“聂统领，真是辛苦你这么多年来委屈在草民身边了。”
    聂尧张了张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什么都没说。
    钱宝德又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双臂保持不动，却疾走如风，看来心中也确实是被气到了。
    聂尧叹气着，只好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像是逃命一样地又是马车又是水路地赶到了南边的一个小镇上的尉迟于诺跟孔策二人，终于是在一间客栈内歇了脚，停了下来。
    连日来的奔波，早就洗去了孔策对尉迟于诺的一点点的愧疚之情，疾言厉色地对站在他跟前，一副我是有苦衷但是我就是不能告诉你的尉迟于诺说：
    “三天之内我绝对不会动身的！”
    “……不是你说你有急事要来南边的么。”
    孔策怒目，尉迟于诺揉了揉鼻子，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