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最末端的红色软祂上歇靠这个保养精细的女子，拿着镜子正一点点地给自己描着眉，锦绣的黄色缎子做的衣裳显得好不贵气，见了司腾，从鼻间懒懒地哼出一声，道：
    “今天老八怎么有功夫来看看我啊。”
    素衣人拖鞋上了塌，给女子捶着腿，被女子轻踹了一下，女子有些嗔道：
    “嗨，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老八来了，也不倒杯水去。”
    “是，奴才……”那素衣人作势就要下了塌来，司腾高声那把素衣人尖细的嗓门压下：“老祖宗莫要麻烦了德公公，老八只待会儿就走。”
    “啊，这样啊”，女子说得漫不经心，取了桌上的丹寇给那德公公，伸了玉葱般的手过去，“那小德子你也省了事……”
    “还有啊，都说多少遍了，别叫我老祖宗，硬生生把我叫老了好几岁，你说是吧，小德子？”
    媚眼如丝肤如凝脂的一张脸，自然配不得“老祖宗”这样的称呼，可这面相三四十岁模样的女子已经过了七十了。
    “老八自当谨记。”司腾恭敬说道。
    “真是乖孩子……怎么，你父亲就不喜欢你呢？挺好的孩子啊。我是没那多精力管你们这些事了，你还是多和你父亲亲近亲近。”
    女子看向司腾，想从司腾脸上看出什么来，司腾却依然不变表情地说了一声：“是”。
    兴许觉得无趣，那女子就全心全意看着身边的人给她涂指甲去了，等一只手上都涂了红，点了金花，女子放在面前审视，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
    “也就这手艺还算不错。”
    “多谢主子赏识。”尖细的声音又起。
    “老八啊，听说你身边可是美姬不断，你在这九江郡这么久，多少知道一些现在时下正热闹的是哪样吧？”终于这女子有想起了司腾的用途来。
    “老八眼光拙劣，不敢妄加评论，佛爷要是喜欢，改日我差遣人送些时兴的花样和脂粉来。”
    胭脂堆里带香而来的司腾回答的谨慎，女人总是善变的，尤其是脾气古怪的女人，老女人尤甚。
    “那可得是上好的，一般货色我可看不上。”女子拿起鼻咽壶嗅伤一嗅，鼻咽壶上别致地勾勒着一副美人回眸图。
    “孝敬给佛爷的，自然要是定好的。”
    司腾这话似乎取悦了女人，女子终于打发慈悲问道：“老八到我这来是什么事啊？”
    “老八受命四处走访探查，碰巧得知佛爷在此处修养，特来请安。”司腾被这屋里的烟雾熏得双眼很是难受，却还是忍耐。
    “难得你有心了，我啊，闲来无事出来散心罢了。”
    “老八斗胆问一句，不知佛爷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嗯？”女子丝毫有些不太高兴，眉梢高吊起，身边的德公公也捏着指说了一声：“大胆！”
    “老八自知逾越，只是最近这郡城里发生了好些命案，怕惊扰了佛爷。”
    “哦，这样啊”，托长了的调子让人听了很是生厌，“那些人死了就死了，能我尽忠也是他们的福分，只是可惜了，这次寻来的驻颜之术也是枉然，亏得我花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尽是群没用的东西。”
    司腾不语，这其中他掩护了多少，才没让人发现这古德寺中女子的嫌疑来，不知是年纪大了，不懂了谨慎，还是就是骨子来的狂妄自大？
    “老八你刚好也在这儿，怎么说都为了尽了忠的，那些个死了的，你多给些银子慰问以下他们家人，死了男人，也怪可怜的，至于那个……叫明慈的和尚，回去我会跟你爹说，给他赏个封号。”女子面无表情，却倨傲之气盛德很。
    女子乏了捶捶自己的腰，两只手上的豆蔻也涂完了，就下榻穿了绣花小鞋：
    “小德子啊，咱们下个地方要去哪啊？该准备准备了。”
    “是。”
    “老八没事就回吧”，被扶着进了帷幕之内的女子幽幽说道，“好好做事，不然该让人不喜欢了……”
    司腾对着帘幕内室的方向一拜，轻声退了出去。
    何须总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司腾到底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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