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时空轮回云若暖,留待此身不负卿 第074章 潜伏之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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娒妲,你到哪里去了?为何一声不响就走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传递给我的寂寞、无助、孤独、无奈的眼神,我一直都记着呢。为什么你把我当朋友,自己有心事却不告诉我、不让我分担呢?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你没有离开隆中,只要悉心一找便会找到的。
如今已是深秋,隆中的檀木林依然茂盛,虽有几片枯黄的树叶铺于地上,但枝头上的绿叶密集,深褐色树干昂然挺立,似是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冬。
飒飒吹袭的秋风,一遍一遍重复的掠过我身躯,有些冷。
前方有一条路,在茂盛的绿叶遮挡下看不清这条路通向何方。
“你看到她了?”风中隐隐传出一阵润甜的女声。
我朝四周仔细望了望,发现前方不远处一棵檀木下有两人在谈话,其中一人身穿红色短打,一人一身银白铠甲,如此熟悉的人我怎会不认得?不就是娒妲和赵云么?为啥娒妲会和赵云在此处谈话?
来不及细想,我连忙躲在就近的檀木下,以草为遮掩。
我居然就这么加入了偷听大军……
“见是见到了,但她却慌忙跑进屋……云来不及喊她……”
“可是,她已经战死于新野,连刘使君都相信这一点……”
“怎会……这不可能!再怎么样云都不会看错!”
“我觉得是你太过想她了才会看错的吧?”
赵云失望的摇了摇头:“不应该呀……”
“子龙……”娒妲渴求般望着赵云:“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虽然你说过的故事我毫无印象,但我毕竟在梦中见过你,就随你的意思吧。小桃……我们真的见过?”
“子龙……小时候你就是这么叫我的……小桃……是我最喜欢的名字……自我有记忆开始,爹娘每天告诉我,家里很穷,我是被捡来养的孩子,将来长大了是要嫁给他们儿子的。”
“在梦中,你家和我家是邻居,我经常听到对面院子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十分凄厉哀伤。云曾好奇询问大哥为何有那样的哭声,大哥不回答,只说不要多管闲事。可是,那哭声仿佛魔咒般一直萦绕耳际,久久不能忘怀……究竟是谁,能让一个小女孩哭得如此绝望……”
“……我经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是被捡来的孩子,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他们就讨厌我,不喜欢我,总是打骂我,我想要个风筝玩他们都不给。所以,我想尽办法……努力讨好他们,希望能让他们喜欢我,关注我。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捡来的孩子终归与家人毫无半点血缘关系,遭受不平等对待也不过是家常便饭。一切都……习惯了……”
“这怎么可能会习惯?”赵云语气有些激动:“每天都有你的哭声传来,难道那是假的么?难道那哭声告诉我的情绪是假的么?”
我再也听不下去,身体忍不住颤抖,双拳紧握,全身血液开始膨胀,一股股热浪从前胸窜到后背,额头频频冒汗。
不……
娒妲与赵云从小认识……难道我……
“记得那年夏天,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想夹个鸡腿吃他们就拿筷子打我的手,说那鸡腿是专门给哥哥吃的,然后揪住我衣领便抄起一边的木条对着屁股就打,还将我绑在榻上,对我拳打脚踢。不知打了多久,身体已近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即使皮开肉绽满身伤痕血流不止,我都没有说过一个‘疼’字……那天,我没流过一滴眼泪,也是那天,爹对我说,如果不干活就没饭吃。于是我每天都在给他们洗衣服、做饭、刷厕所,还要帮忙拉牛耕地……一应累活脏活我都做过。每天干完活偷跑出家中,爬上后山的树上摘果子,对着家里的方向乱扔一气。岂知那一天摘的果子竟会砸到你头上……”
“好像,我隐隐约约梦到过。那时云家中大哥生病,便去上山采药,不想被你的果子砸到脑袋。那时红色的果汁在头上粘成一片,却带有些香甜的味道,印象特别之深。”
“嗯……那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我得知你大哥病了就和你一起采药,一直到半夜药材才找齐,于是我便翻墙回家,第二天就被爹和哥毒打一顿。”
娒妲突然伸出双臂搂主赵云的脖子,哭道:“当我在风花楼再次见到你时,便感觉很幸福……那是只有菱儿妹妹才能体会到的。我想要幸福,追逐幸福,我只要陪在爱人身边,我不要再过那种每天看人脸色生活的日子。从小到大只有你……才会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
“小桃,你别这样……”赵云顿时脸颊绯红,有些抗拒的往后退步,但姆妲死死不肯松手,赵云无所适从,求救似的望着四周。
这一幕恍如晴天霹雳,重重的、深深的打在我身上。万蚁噬心般的疼痛自胸中开始蔓延,我瘫软无力的跪在地上,双拳狠狠捶向地面。“呲嘭”声随拳头响起,地上枯黄的落叶纷纷飘舞,仿佛在跳一支哀婉缠绵的离歌。
呵呵,是么?赵云忘了我么?与娒妲如此亲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对不误会!
“什么人?”赵云警惕的喝问。
我艰难的挣扎着爬起身,迈开步子,用力的跑,无论此刻他能否看到我。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便是彻底远离他,一刻也不想看见他,即使娒妲有那么悲惨的过去我也无法原谅!
我了解他,也了解她。他只会在我面前如此亲昵,只会对我羞涩,只会拥抱我一人!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可如今,如今……我在他心里还会有一块位置么?我横在他们之间是不是成了第三者?
我究竟算什么?
我究竟算什么?
我究竟算什么?
难道,在三世纪,爱情都是骗人的?难道,爱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连赵云也……
一路狂奔,踏着脚下的枯叶,眼眶中不断涌出晶莹的泪水。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我的路在何方。日日夜夜牵肠挂肚的人儿,此刻离我好远好远……远的我不认识他,远的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有着他的表皮,却没有他的骨,没有他的心与魂……
黄泥地上漫无目的的跑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每分钟一百二十下跃动的心脏似乎要从喉头蹦出。胸口闷得生疼,头也有些晕,眼皮直打颤,双腿几近麻木……
再也跑不动了……
手扶着身旁的一棵树,撑着身体,让背靠着它,缓缓坐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像是眼镜蒙上了一层雾气。
“命中红心!”不知从哪传来的喊叫。
“啪——”
我还未反应过来,直觉眼前一黑,整个脸被不知名的东西砸到,顿时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我本能的举手揉脸、揉额头、再揉眼睛。
待身体舒服些了,正欲起身寻找哪个东西砸我时,却见一个五彩蹴鞠落在身旁,而后有个人影隐约浮现,他个子矮小,看上去十来岁的样子。他头上两边扎着包包头,身穿褐色六分短打布衣。
他俯下身打量我,道:“菱姊姊,怎么哭了?这可不像你哦!”
“呵……你个臭小鬼,死宁宁,我才没有哭!咱们的梁子可越结越大了哈,竟敢直接砸我脸……要是我破相了,跟你没完!”
“哼,姊姊不老实,眼睛那么红,眼眶还是湿的。任娘说了,一般这种情况肯定是哭啦!真是丢人,姊姊那么大了还会哭,哪像我,从来不哭的,哭是没法解决问题的。”
“嘿,你居然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一点也不像你!”
“喂喂,我可是好心帮你才关心你的,你可别不识趣啊!”宁宁伸手拉住我胳膊,道:“起来,别坐在孤园外面的树下,我可讨厌有人破坏孤园的环境了!”
“倔小鬼……”我抽了抽鼻涕,翻了个白眼:“怎么,孔明先生已经吃完饺子了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啊喂,自你去找那什么赵将军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啦!真是的,那赵将军到底是什么人,姊姊竟会如此在意?啊……真是讨厌!”
“宁宁,发生什么事了?谁那么讨厌?”一身朴素装扮的任娘走来说道。
“任娘,是菱姊姊啦!一提到赵将军她就魂不守舍的。”宁宁嘟囔着嘴,道。
任娘帮忙将我硬从地上拽起,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道:“别听宁宁胡说呀,来,随我进屋吧。”
我低垂下脸,摇了摇头,道:“任娘,宁宁,谢谢你们。我跑出来这么久,孔明先生一定会很担心,我要回去了。宁宁,下回再来找你玩啊,也欢迎你随时来孔明家玩!”
宁宁臭着张小脸,极不高兴的说道:“切,我才不稀罕呢!要是让我碰见他,一定要他好看!”
回到孔明草庐,却见客厅里多了一个身材肥壮的中年妇女,听了她的来意,我下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