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十五来临,再会燕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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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八月十五来临,这八月十五在古时又叫做团圆节、拜月节。
    魏府里,三百多号人坐在一起和和乐乐的过了一个团圆节,其热闹的程度,不言而喻。
    对那些孩子来说,这是从来不敢想的奢侈之举,无不对阮红俏心存感激。
    用过晚膳,阮红俏命人在后花园的合欢树下设了一个香案,供小越拜祭爹娘之用。
    这一举动让小越心里感动不已,轻咬着唇,眼中气息氤氲,看阮红俏的眼神也多了一分道不明的情愫,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将一辈子跟随她。
    月挂柳梢头,皎洁明朗,银辉遍洒大地,漾起清华无数。
    等小越祭祀完毕,阮红俏给孩子们每人发了五两银子,便放了一群孩子出府去看花灯,嘱咐他们大的带好小的,巳时回来即可。
    “公子,我们可以随意使用这些银子吗?”魏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当然!”阮红俏淡笑着。
    “哦——哦——”
    孩子们已是乐翻了天,兵着往魏府的后门而去。终于,他们可以同其他孩子一般在这佳节里买上一盏渴求已久的花灯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他们的笑脸,阮红俏觉得自己心里那方寸之地竟是那般。他们都是单纯的孩子,你许他们恩情,他们便会记得你的好。
    或许,他们并不只是自己复仇的工具,更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只是,人的一生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的因素,纵使你怎样的运筹帷幄,也敌不过人性的难测,她还能相信吗?还敢相信吗?现在偶尔想着前世自己培养出来的二十个得力助手时,那被背叛的滋味依然是那么的浓烈。
    呵,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阮红俏浅笑着摇摇头,向着云泽等人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
    文褚街是溯原最繁华的街道,这里经常是灯火通明、彻夜笙歌。为啥?因为溯原一半的青楼都在这条街上,而要说楼里姑娘的美貌及素养,当以翠云楼为最。老鸨秦妈妈极其注重姑娘们自身修养的培养,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让其有所涉猎。
    恰逢今日是一年之佳节,翠云楼秦妈妈又早早放出话,为多年培养的姑娘珍珠设了隆重的夜宴,叫卖初夜。|这珍珠的美貌,虽没人见过,但秦妈妈不惜重金培养的声名却早已在外。这秦妈妈的眼光的刁钻在溯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得她垂青的人,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是以,溯原无数的商贾大户、官家公子,不惜千金,无不是在今夜慕名而来,以求一睹珍珠姑娘芳容。所以这文褚街较之往常,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
    阮红俏、云泽、小越、小成四人到翠云楼时,堪堪见到因交不出门资而被挡在外的较为寒酸的青年们几乎将门槛给挤爆,其热情,完全不亚于里面的公子哥们。
    小成扒开众人,让阮红俏得以无阻碍的进去。
    越过众人,阮红俏大方低出一张千两大票扔给守在门边收门资的龟公,一脚踏进内厅。左顾右盼之下,已将这大厅打量了个遍。
    典型的秦楼楚馆的格局,粉红色的纱幔挂满厅堂四壁,极尽奢靡之能事;四角花灯将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昼,连旁人脸上的斑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屋内除了厅堂前面空余一张大圆桌外,已无虚席,连大厅的四周都站满了人。青楼里独有的香风习习飘进鼻端,痒的难受,阮红俏以袖掩住鼻,按捺住打喷嚏的冲动。
    呵,这老鸨的前期工作做得可真是好啊!怕是全城的公子哥都聚在这了。如是想着,阮红俏摇着扇子,不疾不徐的向着那空位走去。
    “好俊俏的公子哥!”旁边有人低呼出声。
    阮红俏向着声音出处望去,微微点头,倒惹得对方有些促狭。
    今日的阮红俏一身紫色缎袍,以同色丝带束了发髻,原本白皙无一丝杂质的皮肤被映得更加莹润晶亮,犹若凝脂,看起来是气宇轩昂,潇洒不凡;其他四人本也俊逸,经过一番打扮,整个翩翩少年郎。如此相貌出众的四人走在过道上,吸引来眼球无数,直叫人唏嘘不已。
    阮红俏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她倒是能坦然面对。只是其他三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了,虽说望过来的都是男人,云泽等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招呼着云泽等人刚坐下,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近得阮红俏跟前,上下左右的将阮红俏四人打量一番之后,许是见是富贵之人,才嗲着声音客气的开口道:“几位公子,这座位是刘家二爷的专座,几位能不能让让?”
    呃,这女人便是传闻中的秦妈妈吧?倒没有寻常青楼里老鸨子可憎的面孔,瞧着轮廓,年轻时应该是有些姿色的,可是这脸上的粉涂的也太厚了吧?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只怕是能刮下一斤粉来。
    阮红俏望着秦妈妈,站起身,正欲开口,突然一阵浓烈香气窜进鼻端,再也隐忍不住,毫不客气的对着女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秦妈妈嫌恶的以手中丝绢胡乱抹着脸,正欲责骂,阮红俏却先她一步,弓着身子,自责的道歉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小生不是故意的。”
    那样子,十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着娘亲责罚,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根本让人连重话都不愿说出。
    看着阮红俏如此“谦卑”的模样,那秦妈妈也不好指责她,再欲开口,阮红俏又先她一步,指着她的脸道:“妈妈,你的妆花了。”
    “啊——”秦妈妈受不了的瞪了阮红俏一眼,尖叫一声,捂着脸朝楼上跑去,根本就忘了她过来的目的。
    云泽等人忍不住的低笑出声,而阮红俏此刻却笔挺着身子,悠然的摇着折扇,眼睛颇有深意的看向那急急上楼的身影,哪里还看得出一丝一毫卑恭的模样?
    阮红俏等人此刻坐的位置,堪堪是整个厅里的主位,前方三丈远的地方是一个长约两丈,高约三尺的木头搭建的高台,上头铺了一层雪雪白的羊毛地毯,四周以白色纱幔围了起来,倒是显得素雅纯净。
    想着上次刘俊吃亏的事,阮红俏就忍俊不禁。
    当时那刘俊并没有那么多银票,抬了几大箱现银出来。阮红俏二人仗着功夫高,就近在一个赌徒那里强买了一辆马车,载着银子就走。刘俊马上派了身边的人骑马跟踪,在半途却被二人打得个半残。而后二人在街上转到半夜,确定再无人跟踪后,才将马车驶回了魏府。
    之后几天,吴妈等人上街,居然碰到有人拿了阮红俏和云泽的画像在城里秘密探听他们的下落。
    呵呵,那家伙倒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公然的搬出太守府的人在城里大肆。不过,这开赌坊就该有开赌坊的规矩,这愿赌服输就是其中一条。
    刘俊,非常的不好意思,今儿个公子我又看上你这位置了。
    阮红俏等人心安理得的坐在大圆桌旁,吃着楼里小丫头送来的点心,惬意无比。
    眼看吉时快到,那刘俊才不紧不慢的来到翠云楼。刚进门就看见自己的桌上坐了人,心下已是不悦。他身后跟着那戴祥和十来个打手。
    此时,打手们极懂得察言观色,见刘俊顿住脚步,不待他开口,便骂骂咧咧的赶上去就要拉扯阮红俏等人。
    阮红俏哪容人家这样粗鲁的对自己?旋身而起的同时,手上折扇合拢,唰唰唰连击几下,她身边的四人便捂着头倒地嗷嗷直叫;云泽不甘示弱,以拳大力击出,堪堪击倒三人;小成也打翻两人,小越由于功夫不到家,被人一拳打在左脸上,霎时红了一片。阮红俏气极,抓了一只核桃酥往那人嘴里一塞,再快速的一拳打在他的嘴上。但见那打手满嘴是血,牙齿已是掉了几颗,和着核桃酥卡在脖子里,上不得,下不去。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热闹了起来,原本众人在看见刘俊的打手冲向阮红俏等人时,心里莫不是感叹几人要遭殃了,可是这不过才眨眼工夫,刘俊的打手全数倒地不起。
    众人高兴的同时又为阮红俏等人捏了把冷汗,因为整个溯原城的人都知道,刘俊为人极阴,当面没什么,但凡得罪过他的人,背地里无不是被他整得很惨。
    阮红俏挑着眉看向刘俊,满面含笑的道:“刘二爷,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只是何必用这么热烈的方式欢迎公子我呢?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刘俊和戴祥这会才看清紫袍公子竟是讹了他们五百四十万银钱的那人,不由怒从心起,几步跨上前去,面色阴沉的说:“你欺人太甚了吧?霸占了我的座位还出手伤人,真当我刘俊好欺负不是?”
    “呃?你的座位?”阮红俏说着对着桌子东张西望了一阵,懵懂的说:“没写你的名字啊。”
    “大胆。”戴祥从刘俊身后站出来,怒吼道:“我们二爷天天都会坐这里的,这整个溯原城,谁人不知道这位子乃我们二爷的专位?”
    阮红俏睨了他一眼,好笑的说:“嗤,你家二爷天天坐这,这位置就是你家二爷的啦?那你家二爷天天吃猪肉怎么不见你家二爷叫猪爹爹?”
    此话一出,满座哄堂,众人莫不是忘记了刘俊的阴狠,笑得前俯后仰。在溯原,还没人敢对刘俊这样说话的,心里不由对这小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对她为溯原城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开心不已。
    戴祥恶狠狠的瞪了阮红俏一眼,再咋呼着看向众人,道:“别笑了,不许笑!谁再笑我扒了谁的皮。”
    岂不知他一副恶奴的嘴脸,惹得众人更觉好笑。
    刘俊还从来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奚落过,心里郁闷到了极点,阴鸷的说:“我定能查出你的住处,咱们走着瞧!”
    阮红俏笑颜如花,听了这话,竟是开心的说:“二爷,我胡周公子定会等着你来我家做客,我必定会亲自做份大餐,盛情款待你的。”
    “哼,戴祥,咱们走!”刘俊气呼呼的向大门走去。
    “刘二爷,别让我等太久啊!”阮红俏生怕气不死刘俊似的,挑衅的说:“告诉你那做太守的老爹,公子我连阮文渊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他了。明的暗的,放马过来,公子我等着接招!还有别忘了,从今以后,这溯原是我胡周胡大爷说了算,少在城里欺善扬恶。”
    戴祥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刘俊身后,跳着脚骂骂咧咧的道:“姓胡的,少说大话,咱们走着瞧!”
    看着他那满脸小人相,云泽只觉得恶心想吐,抓了只糕点,精准的射到他张开的大嘴,又惹得一阵大笑。
    小越见一群打手还躺在地上舍不得爬起来,实在是妨碍观瞻。踢了身边那被阮红俏打掉牙齿的大汉一脚,道:“还不走,留在这等挨揍啊?”
    打手们这才艰难的爬起身,相互搀扶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阮红俏冷冷的开口道。
    一听这话,打手们生怕阮红俏又要动手打人,莫不是颤着双腿跪了下去。
    “一群欺善怕恶的东西,往后公子我若是听见你们狗仗人势,在溯原欺压百姓,公子我特定断了你们双臂!好了,滚吧!”阮红俏一席话说得阴狠,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哈哈哈,痛快!”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接着便是一阵掌声,响切整个厅堂。
    阮红俏抱拳环环一揖,才得意的坐了下去。
    秦妈妈这时才补好妆,站在楼上,眼中精光毕露的看着阮红俏等人。
    许是刚才早有丫头将这事告诉了她,此时,她心里正思量着这个连司马大人都没放在眼里的人到底是何来头。难道是皇子或者王爷?不能啊,他说他姓胡,这大燕国的王姓乃“燕”姓,何时出了这样一号连大司马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不管怎样,这人如此大的口气,定然大有来头,先招呼好了再说。
    如是想着,秦妈妈举步款款向楼下走去。
    “宁儿,那日尽顾着数银子了,今儿个我看见那戴祥才想起来,你那日同他赌的那一把是怎么变成豹子的?”云泽附到阮红俏耳畔问。
    “哈哈。”阮红俏得色的低笑道:“你还记得那戴祥准备开骰盅时,我把扇子往桌上一扔吗?”
    “难道”云泽顿悟:“哎呀,宁儿,你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教我,等我没钱花的时候也去使上这一招。”
    “呵呵,学这个得会听骰辨音,还得控制好力道成败都在那一举之间。反正那日我是想着失败了就和他们干一架,然后抢了他们台面上的银子跑路的。”阮红俏说得云淡风轻。
    “坏东西!”云泽睨了她一眼,心却为着她的胆大心细而折服。
    阮红俏眼角余光瞥见那扭动着腰肢向他们走来的秦妈妈,心里厌恶到极点,而此刻她却还是站起来,向着秦妈妈抱拳道:“妈妈,刚才小生失礼了,扰了这翠云楼的清幽,还请妈妈见谅。”
    秦妈妈走到阮红俏跟前,故作优雅的扶了扶鬓旁的发丝,谄笑着道:“无妨,那刘二爷的下人着实霸道了一些,给他们些教训长长记性也是好事。”
    “呵呵,多谢妈妈理解。”呕!这大把年纪还学人搔首弄姿,也不觉难为情!转念一想,她就干这行的,也无需和这种人计较。只是听她这话,倒有些为那刘俊开脱的味道。不过也是,她和那刘安狼狈为奸多年,那份“情谊”自是不在话下。阮红俏如是想着,随意问道:“妈妈,不知道这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阮红俏说着又想打喷嚏,赶忙以袍袖捂住鼻子,傻笑着。
    “公子等急了,这就开始,这就开始。”秦妈妈识趣的退后两步,一脸谄媚的样子,直叫人泛呕。
    这老女人如此讨好卖乖,看来是真把我当作有来头的人物了。也罢,看看再作打算。
    那秦妈妈见阮红俏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手,顿时丝竹声响起,十多个相貌清秀的丫头端着精致的菜肴从后厢进来,鱼贯穿插在桌间传着菜。
    丝竹之声慢慢转换音调,但见从高台的后墙上洞开了一只小门,五位身着彩裳的女子翩跹白色纱幔里边,随着美妙的乐声,扭动着腰肢舞起来。朦朦胧胧中,但见五名女子步履轻盈,腰肢款摆,动作齐整,十分的夺人眼球。舞着舞着,两名女子分离队伍,分别撩开纱幔。
    “哇——”众人莫不是惊叹出声,这才看清楚这些个女子年纪不超过十五岁,且个个貌美如花,五彩纱衣下,亵衣清晰可见,那如杨柳般的细腰简直不盈一握。
    阮红俏左右看了看,厅里的男子大多都眼睛发直,口角流水;再看小成小越都低着头不敢看,而云泽只是玩味的品着茶,也没怎么把眼前的美人放在心上。倒是还站在阮红俏身后的秦妈妈很是满意这几个舞姬带来的效果。
    “小成小越,害什么羞啊?快瞧瞧看上哪个了,公子给你们讨来做媳妇。”阮红俏说着转向云泽道:“还有你,太不给人面子了,瞧瞧人家个个美的像朵花似的,你这反应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啊,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阮红俏说着还上下打量着云泽,眼中尽是鄙夷的神色。
    云泽翻了个白眼,轻敲阮红俏的头,道:“收起你那想法,公子我正常得很,只不过公子我自打见过那一位人间绝色后,其他的女子哪里还能入得了我的眼?”
    “嗯嗯嗯。”小成小越听了云泽的话,竟是不约而同的看着她点头应承。
    不是吧?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阮红俏身子向后一倾,看着三人,一副极度受惊吓的样子。
    云泽则耸耸肩,仿佛在说,他们要和我一般喜欢上你,我也没办法。
    唉!我愁!
    接下来的表演更是叫人惊艳不绝——双手书法,九步吟诗,凤凰独舞最有意思的是一女子吟唱,一女子作画,歌罢,笔停。
    这翠云楼的姑娘还真不是盖的,美貌,气质,才艺,无一不叫人折服。看来这秦妈妈能成为这行翘楚,还真是有些眼光和本事的。
    正思索间,厅里躁动起来。
    抬头望去,但见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一张矮几,几上放有一把瑶琴。一白纱覆面、身材曼妙的白衣女子盈盈立于瑶琴之前,大方的朝众人躬了躬身,便席地坐了下来,一双纤纤素手抚在瑶琴之上,一撩一拨,便是一窜美妙的音符倾泄而出,泠泠之音如流水潺潺,涤荡在整个厅堂上空,原本躁动的人们霎时缄口不言,静静的聆听着这如天籁般的琴音,众人莫不是觉着了世外仙境一般,小桥、流水、野花、碧树、草庐、人家
    琴声忽而一转,女子薄唇轻启,和着琴声吟唱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声音空灵凄美,渺渺靡音直抵心间。将诗经《蒹葭》里清虚寂寥、凄凉哀婉的意境完完全全的演绎了出来,荡漾着无可奈何的心绪和空虚怅惘的情致。
    人们仿佛又了另外一幅秋色岌岌的画卷:深秋的清晨,秋水淼淼,芦苇苍苍,露水盈盈,晶莹似霜,那日夜思念的人儿,站在河的对岸,望穿秋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台上女子目光触及主桌上的小越时,琴声微微颤了一个音符,不过不通音律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公子,娴儿,一定是娴儿。”
    听着女子温婉空灵的歌声,小越情绪越来越激动,几近站了起来。
    “小越,要学会淡定。”阮红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了下来。
    琴声骤停,沉浸在自己勾画的图画里的公子哥们这才回过神来,痴痴的望着台上的人儿,忘记了该有的反应。
    女子站起身,越过琴台,跨前两步,娉婷立在台上,就像是等着被标价的商品。
    秦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侧,手上纱绢一舞,牵过女子的手,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诸位公子哥们,这位便是我翠云楼的珍珠姑娘,今夜过后,她将是我翠云楼的头牌。不知道诸位觉得她担得起还是担不起?”秦妈妈满面骄傲的神色。
    “担得起!”声音之齐整,叫军队都为之咋舌。
    “如此,竞价开始,看谁今夜能抱得美人归。”秦妈妈乐呵呵的说。这效果,比预期的好太多了,看来这几年自个的重金培养是值得的。
    “妈妈,该让珍珠姑娘把面纱拿下来了吧?这样看着难受啊。{}”右侧一男子猥亵的声音响起。
    小越皱了皱眉,瞪了一眼那男子后,又转向阮红俏,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心下有些焦急。
    “小越,放轻松,公子我答应的事定然会做到,没人能伤害到你妹妹,你且安心的坐好。”
    其实那薄纱整个就飘若无物,珍珠的脸颊清晰可见,薄纱掩映之下,反倒有些梦幻般飘渺的美。
    “呵呵,原来是朱家二爷,相信这也是在场众位的想法,老身我就从了你们的愿。”秦妈妈说着转头向珍珠使了个眼色。
    珍珠望了小越这方一眼,迟疑了一下,直到看见小越微微的点了点头,素手才牵起覆面薄纱,缓缓的撩过头顶。
    “哇——”
    抽气的声音顿时响切全场,连挑剔的云某人此刻也是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嗤,什么男人啊?!阮红俏嗤之以鼻。
    不过小越这妹子当真是美的,让阮红俏都看得呆了呆。只见她唇若蔻丹,不点而朱;眉似远山,不画而黛;肌肤如珍珠,泛着莹莹光泽那秦妈妈怕是因此而为她取了珍珠这名儿吧?
    “如此惊艳决绝的美人儿,怕是娇艳的芙蓉花也要为之失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无怪乎这一屋子的人都为她慕名而来,只是可惜沦落风尘。”阮红俏左侧桌边一男子感叹着,如春风化雨,好听至极,声音不大,阮红俏却听得真切。
    阮红俏侧头瞧了一眼,正好与他目光碰撞在一起。男子礼貌的向她点了点头,阮红俏当即回以一抹淡淡浅笑。
    男子见了,续当即漏了半拍。好漂亮的小公子,怕是连台上那位也给比了下去。那一笑,是不是可以用“回眸一笑步生花”来形容?唉,枉化男儿身啊!
    与此同时,阮红俏心里也感叹开来。好一个清爽飘逸的男子!略为削瘦的脸白皙莹润,狭长的凤眼温柔似水,眉毛有些淡,眉型却很好看,鼻子英挺,却不显突兀;那一双眼睛,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还有那嘴角,似乎永远都挂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恍惚间,如若见到谪仙一般。简简单单一身白色儒袍,坐在一群悉心装扮的男子中间,却能一下子把人的眼球给夺了去。
    “我今儿个一定要抱得美人入怀。”
    心里正想着,却被一男子轻佻的声音打断,惹得阮红俏一阵不快。
    “呵呵,袁公子,那得看你出什么价码了。”秦妈妈乐呵呵的说。
    那袁公子站起身,伸出右手,比出一个数字,得意的叫道:“我出三千两。”
    “袁公子出三千两,还有谁出更高价的?”秦妈妈见有人一开口就出了如此高价,想不开心都难。
    “我出五千两!”
    “呵,朱公子出五千两。”
    “我出八千两。”
    “李公子八千两。”
    一时间,叫价之声此起彼伏,堪堪已经叫道了三万两白银!
    在这个时期,这个价位,于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三万两,这只不过是珍珠的初夜而已。秦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来,她简直能预见往后的财源滚滚,只是,那个叫做胡周的公子为何还不出手?
    “苏大公子三万两白银,还有谁比这价高的?妈妈我数三下,如若没有,今夜珍珠就归苏大公子所有了。”秦妈妈说着看着阮红俏,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一”
    珍珠蹙着眉看着小越,以唇形焦急的叫着“哥哥”。
    小越看得心都要碎掉,侧头望着阮红俏,乞求的叫着:“公子。”
    算了,该公子我出手了。阮红俏慢慢站起身,手上扇子“唰”的收拢,朗声道:“我出十万两!”
    十万两?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莫不是噤了声,呆呆的看着阮红俏。众人再一次为这胡周公子的惊人之举折服,再一次对这胡周公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十万两,这样的秦楼楚馆可以开上两家了。听着这天价中奠价,秦妈妈几乎要晕厥过去,颤着声音道:“十万两,胡公子出十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十万零一两!”
    哪个王八蛋和我抬杠来着?找死不是?阮红俏气哼哼的转过头朝身后东张西望,却探不到声音的来源,不由火大的吼道:“十万零二两!”
    “十万零三两!”
    “这声音”云泽疑惑的扯了扯阮红俏的袍袖。
    呃?这声音不是那逍遥王还会有谁?只有他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是,他怎么来溯原了?
    于是,阮红俏扯开嗓门,大吼起来:“燕藜,给我滚出来!”
    阮红俏那一声堪比狮子吼的吼声直震得堂上的人无不捂着耳朵,避免被魔音摧残,耳膜破掉,。
    这时,屋外的一抹白影才拨开人群,嬉皮笑脸的朝着阮红俏的位置走去,老远便能瞧见那嘴快裂到耳根子了。身后,堪堪跟着寻夜离欢。
    待到白影走近,阮红俏趁其不备,一拳直朝他面门袭去,旁人见识过她刚才一口气击倒四人的功夫,这会无不是为白影捏了把冷汗。
    白影虽是身体后仰躲过阮红俏大力的一拳,但若不是后面的寻夜离欢扶住,只怕此时已倒地不起了。白影站稳身子,嘴里抱怨到:“真是没良心的坏东西,枉我好心赶过来陪你过节,御风差点都被我给虐待死了,你还这么对我,呜,我悲啊。”
    “去去去,谁稀罕你来陪我的?我无聊了就去砸人赌场,快活得不得了。”阮红俏虽是这样说着,嘴角却漾起了好看的弧度。“倒是你,没事给我瞎捣乱干什么?”
    “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不是给你增添兴致来着?知道你在这唱独角戏,无聊着呢。”燕藜脸上挂着他一贯的燕式笑脸。
    “是啊,我无聊得很,如此,请你把十万两银子交出来吧,我们的秦妈妈还等着数银子呢。至于那零头,公子我就大方一些,给你付了。”阮红俏说着,赌气的将脸别向一边。
    燕藜却傻笑着谄媚道:“好宁儿,我这次出门可是来跟你混的,没带那么多银子。他们不知道你在刘二爷那讹了银子,我可是知道的,五百四十万啊,几辈子都不用愁了。要不,如斯美人就让给你了吧。”
    “呃?原来公子我身边被人安插了奸细啊?”阮红俏说着颠着脚,斜眼睨着一旁傻笑着的云泽,一副“云泽,咱们走着瞧”的表情。
    讹?阮红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瞪着燕藜道:“诶,不对,什么叫讹?公子我是正大光明赢来的,他刘俊在骰盅上做手脚还赌不过我,技不如人,活该送我这许多银子花。”
    云泽燕藜二人对望一眼,“嘿嘿”傻笑着。
    五百四十万?厅里的公子哥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刘俊居然被眼前的小公子赢了这许多银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啦!
    难怪前些日子见那刘俊臭着一张脸,活像死了他老爹似的。此刻,众人莫不是想起来,眼前的小公子就是前些日子里,刘俊的爪牙拿着的画像秘密打探的人物。[]只是一传十,十传百,那刘俊虽然是秘密打探,问的人多了,溯原就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事了,原来是有这一层因由的。
    因着之前刘安曾告诉过她,燕姓乃国姓,此后若遇到,尽量避开。秦妈妈早在阮红俏吼出“燕藜”二字时,便已知道这会和那胡周公子瞎侃的就是皇室里的人,脚下早已吓得筛糠一般。
    她秦妈妈可是不笨的,那胡周小公子既然连大司马都不放眼里,还专找刘家二爷的碴,此番又如此大手笔,完全可以想见是为了珍珠而来,莫非他们查到了什么,专程来揭自己老底的?如今又来了个皇室中人,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劫持珍珠,还有逃遁的机会。
    如是想着,秦妈妈趁众人都在望着燕藜和阮红俏,忙取下头上金簪,左手一把揽过珍珠的脖颈,右手举着金簪对着珍珠但阳,将她抵在身前就要退行着往外移动。
    “啊——”
    珍珠吓得发出一声尖叫,引得众人朝她望去。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秦妈妈颤着声音道。
    “秦妈妈,你在干什么?她是你手下的姑娘啊。”厅中一男子疑惑的问。
    众人都在莫名其妙这秦妈妈怎么突然会有这样一个举动,只有阮红俏等人心里了然她是被燕藜的突然到访给吓着了。这叫什么?似乎是那个坏事做多了,弄得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嗤,阮红俏翻了个白眼,装着极温柔的声音问道:“秦妈妈,你是怎么了?”
    “他,他是皇室中人。”秦妈妈指着燕藜道:“你们,你们是来抓我的吧?”
    嘎?她怎么知道的?阮红俏心里略一思索,便已了然,于是诌道:“谁说他是皇室中人了,他姓张,叫张燕藜。莫非你听我叫他‘燕藜’,你就以为他是皇室的人了?只是秦妈妈你干了什么坏事,怕上面来人啊?”
    “真是这样?”秦妈妈将信将疑的望着燕藜。
    燕藜配合的拍着,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公子我就是张燕藜。”
    “秦妈妈,我们还等着付银子你呢。”阮红俏说着掏出一大叠银票,甩得啪啪响:“珍珠姑娘今夜可是归公子我了。”
    “呵呵,是我误会了啊?”秦妈妈傻笑着放开珍珠,道:“我可没干坏事,没干坏事。”
    你没干坏事何以如此草木皆兵?众人莫不是一副恶寒的表情。
    “是啊,你怎么会干坏事呢?”阮红俏说着手中扇子快速的朝秦妈妈的面门射去,语气森寒的说:“你不过就是和刘安勾结,拦截路人,抓了过路女子逼良为昌而已,你不就是逼得君家小姨子毁了容而已,你不就是把君家小妹当摇钱树而已”
    “啪”秦妈妈倒地昏厥之前,堪堪就听到了这样一番犹如从修罗地狱发出的声音。
    那刘安依着天高皇帝远,为非溯原敢怒不敢言倒罢了。听到阮红俏对秦妈妈的控诉,众人才了解到这秦妈妈竟也是如此的十恶不赦。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呼着“杀了她,杀了她”。
    呵,这溯原的百姓还算是淳朴的。阮红俏敛起寒意,转身,摆了摆手,大有领霸一方的气势,“大家放心,她逃不了律法的制裁。将来溯原奠空必定一番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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