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洛阳夫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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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晃动着水光倒影的石室中,让江湖人都感到畏惧的天一圣母石阴姬,正坐在一面昏暗淡黄的铜镜前梳试着自己的头发。然而铜镜暗黄的镜面倒影出来的同样也是一张冰冷冷,如铜镜一般惨淡暗黄的脸,没有表情没有血肉,因为她始终都带着一副冰冷无情的黄金面具!
    再是对镜照花仍旧是空,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诡异的一笑,似在嘲笑自己也似在嘲笑天下间的世人!
    水光袅袅之下一条黑影晃动而过,石门外婢女轻轻唤了声“沈夫人!”随后走进来的沈夫人五、六十岁的样子一身华丽的服装,相貌慈蔼可亲,行动缓慢,颇有母仪之风。她并不如众人畏惧石阴姬那样畏惧她,反而轻松自然的移步走到她单薄的身影背后,从她手中接过木梳为她细细打点那高耸入云,如锦秀花般蜿蜒而上的云吞发髻。
    “你杀了龙阳菩萨?”夫人淡然的问,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是否会回答,只是一心一意专注的为她打点着头发、插上发钗。
    此时的石阴姬慵懒的用一直手背支撑着下巴,一只手随意的把玩着梳妆台上那朵黄色的花环,浅浅一笑说:“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是用“幻音大法”打乱了她的心智,而杀她的人却是白阎罗无常——墨少白!”
    夫人惊讶,“那小子看来果真不简单呐!连五毒教的大教主都被他给杀啦!”
    石阴姬颤动着腰肢哈哈一笑,“龙阳菩萨那个老怪物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啦!平时我就畏于有巨鳄在她身边不敢对付她,可恨她三番两次用那条巨蟒来威胁我,她想鸠占鹊巢捡个大便宜,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天一王朝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奉送给她吗,哼哼她不是一直想做天下第一吗?我就来招借刀杀人,给她个天下第一!啊哈哈哈,没人能够跟我争,跟我争就只有这个下场!这次墨少白也是误打误撞帮我除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小小的帮他一下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是!”沈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要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可是这次牵扯到她……我怕她会……”
    “你心疼她啦?”
    “我……”沈夫人的语气低了下来。
    “这个小贱人,竟然在外面有了个男人,我竟一点也不知!她要为那小子死我也没办法,不过很快她就会明白男人都是些负心薄信的东西,天下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辛辛苦苦将她培养出来,看来她还不够绝情断义,要知道这便是她一生的致命弱点,这叫我如何能够安心的将大业交付她手中?孽障,难道她也要经受情爱的折磨才能成就大业吗?!天一神宫是我辛辛苦苦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费尽心血才建立起来的,我决不能让一个男人给毁了!”
    “可是她……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让她受苦你又叫我于心何忍?”
    “所以我才让你离开她,别让你的妇人之仁害了她!”
    沈夫人无语,默默地立在那儿。
    “受苦?!哼……她所受的苦还远远不够!”
    “难道你要她也像你一样才行吗?”沈夫人不忍再顺着她的意。
    “哼——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是为她好吗?等她被男人伤到心痛,肝肠寸断之时自然会明白她现在的选择根本就是错误的!他们如此,亦如当年的我一样。那样的痛,如此彻人心肺,你难道在我身上还看不到吗……?”说到这,一向十分坚强的石阴姬话语间已有了一丝哽咽,手中花环已被她握得个粉碎。
    往事不堪回首。
    许久,她才恢复好情绪,从桌上另外取了一枚紫色的花环戴上。冷冷的对沈夫人道:“表姑姑,你可别忘了你天一神宫“第一夫人”的身份!”
    沈夫人叹了叹气,当年自己出于内疚和对她的痛惜才答应帮她建立天一神宫,为她报仇。可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可怜的女孩如今会变成这样,变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殷素,当年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将你推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门外走进一名婢女向她们行礼,谦卑的说道:“圣母!西蜀王府派人送来加衣拜贴!说墨少白、沈寒烟、红素乃是西蜀王府的贵客,想请圣母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放了他们!”说完双手将枣红色的拜贴奉上给她。
    石阴姬冷冷的点了点头,随手一挥示意婢女退下,伸出纤白的手指将拜贴打开,看完后合上拜贴,目光清幽的看向远方,略带嘲笑冷冷的说道:“西蜀王爷?!哼,他以为我会怕他不成?”
    沈夫人轻轻按了按她的双肩,柔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与他们正面交锋!”
    石阴姬略略想了一下,点点头,“好,那就给他个面子放了他们在说。聂海天——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一个一个慢慢的轮着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啦!”
    说道这,她脑海中突然又想到了月光下墨少白抓住她脚的样子,便颇有兴致的摆动着衣袖回手翻云道:“我倒是很有心情陪他们好好的玩一玩,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洞府内传出她狂妄自大的欢笑声。
    等墨少白再度醒来已是数日之后。他只觉自己仍然是全身热呼呼的酸痛,用力睁开似有千斤之重的双眼,恍恍惚惚之中自己竟已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经过一场生死决战之后能这样柔软舒适的睡上一觉的感觉真好!他已不太想让自己从这舒适的床上醒来,然而门外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让他不得安宁起来,这场好梦也终被吵醒……
    “墨大哥,墨大哥,你好些了吗?”
    随着聂小星进来的还有一身白衣飘飘的西门楼主西门冷,与自己此刻的落魄样子相比,西门楼城出生的富家公子西门冷却随时都是一幅儒雅清秀的公子哥模样,永远都那般风流潇洒。
    墨少白支撑起身体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的?我不是在去往天一神宫的路上吗怎么会在这儿?”
    聂小星大叫,“还说呢,你们在树林中遭到了袭击,幸亏我堂堂星罗郡主和西门楼主同去才将你们二人从天一神宫救出,不然你们还没进到天一神宫就早死在树林子里啦!”
    “什么?星罗郡主?”墨少白诧异的看向一脸自豪的聂小星道。
    她仰起头得意地说道:“没错,本小姐就是你的救命大恩人星罗郡主是也!”
    他苦笑,自己也曾多方猜测过她的来历,可却万万没料到她会是西蜀王爷的女儿星罗郡主。
    聂小星闪着一对天真烂漫的大眼睛又道:“哈哈,你以为我会这么没义气的抛下你们让你们去送死吗,其实我是回王府搬救兵去了,我恳求父王他才准我带兵前去营救你们,西门楼主得知我要去天一神宫就很仁义的陪我一同去了。天下间还没人敢去天一神宫送死我多担心你会出事!”
    他点点头谢谢她,又对一旁高高站立着的西门冷抱手谢道:“多谢西门兄出手相救!
    西门冷哈哈一笑,“听说你和沈姑娘去闯天一神宫,这让我很担心,要知道江湖中还没人敢去天一神宫挑衅!再说我也不放心让郡主一人前往,于是陪行一起去神宫救你们,怎知你们竟将云南五毒教的大教主龙阳菩萨都给杀死啦!要知道天下间还没人能是那个神秘大教主的对手,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五毒教镇教之宝巨鳄相助,但你们却连她都杀死了不由让冷某很是佩服!”
    墨少白惨笑一声,“说来惭愧,我从没想过能杀得了她,若非她当时轻敌分了神我们这次也杀不了她,只因她仗着有巨鳄相助过于自信我们才侥幸得手。”
    “这么说来你们也与百蛇之首的巨鳄交战过了?”西门冷对那条传说中的巨蟒很是在意。
    他点点头,“没错,巨鳄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寒烟与我都受了伤。对啦,寒烟她人呢,她还好吗?”他突然想到被巨鳄咬伤的沈寒烟心中不由焦急起来。
    问到这西门冷、聂小星二人却是想对一视再无表情。西门冷首先说道:“她…沈姑娘她的情况不太妙,她被巨鳄所咬中。五毒教常年用毒虫、毒蛇、毒草喂养巨鳄在它身上已有上百千种毒物的毒性,这些剧毒顺着巨鳄的口已经流遍沈姑娘的全身上下,毒入血脉,血脉连心,我只能暂时为她封住周身几处大穴以免毒气攻心!”
    他听完后自知情况不妙连忙起身下地,连鞋袜也未顾及穿上便大步蹒跚的向厢房赶去。
    房门推开,沈寒烟果然人如纸白,憔悴的静躺在床上,在床边还婷婷坐立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听闻脚步声回过头来,正是——红素!
    “红素?!”他此时又惊又喜,同时看到两位急盼要见到的人,但万万没料到会是在如此情形之下相见。
    “墨…墨大哥!”红素双眼微红,将放在沈寒烟额头上的手绢轻轻移下来回身去伤感的看着他道。
    他惊喜的上前将她双手拉住仔细端详着她,“红…红素,我一直都担心你,怕自己要是去晚了救不了你,你没事实在是太好啦!”
    红素满面泪花哽咽着抬起头问他,“墨大哥,你我萍水相逢但你却肯舍命来救我……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说!这真的不值得……因为我害得你和沈姑娘都受了伤,墨大哥你不怪我吗?”
    墨少白摇摇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红素不忍的摇摇头,看向一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寒烟抽泣着说:“可是沈姑娘为了我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我该怎么办?”
    墨少白看着她自责的样子叹惜道,为什么你会和红袖一样?一样的善良?!“寒烟她不会有事的……”
    “你不用宽慰我,刚才我问过西门公子他说沈姑娘中了巨鳄的毒,如无解药将毒化解就一定会死的,现在龙阳菩萨也死了,再说传闻中巨鳄之毒当今天下无人可解。是我连累了她……”她摇头看看他又哽咽着道:“我知道你也受了伤也想立刻去看你,可是我实在是有愧于沈姑娘,所以只好日日夜夜陪在她身旁守着她,时时都不忘祈求老天爷保佑,她让她早日醒过来!可她…可她昏迷了整整一天依旧不曾醒来,这该怎么办?”红素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墨少白阑珊的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她满脸苍白憔悴,脸上没半点血色,怜惜的用手去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额头,只见她露在被褥外的左半边肩膀却是紫青色一片,受伤之处以用白布包扎好了,但仍被一片黑色的血液打湿了。殷红,黑媚之间如同一抹怪异的幽兰在白色的布上肆意的开着黑媚红殇的花。他握着她冰冷似水的手,心中暗暗低喃,寒烟……你会好的,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在他心中多么希望能将自己指尖的温度透过她冰冷的手指传进她的体内,为她延续一点生命的温度。
    不会有事的,他不能让她有事!
    “啊——”沈寒烟突然大叫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挣扎着抽搐着身体,额头上一阵红一阵黑又一阵白,满脸大汗如雨从她的头上不停冒出来,一头发丝已被打湿,细细的乌发卷曲成一条条被汗水粘在颈上,汗水顺着她白皙的颈子流下打湿在枕边。
    红素连忙上前用绢帕为她试去满头汗珠,聂小星不忍见人如此痛苦用手紧紧抓住身边站着的西门冷,咬着牙心痛的道:“沈姐姐她一定很痛苦,这该怎么办才好?”
    西门冷看着床上的沈寒烟淡淡叹气道:“巨鳄的毒汇百毒为一身非常厉害,虽然我已将她身上的血脉封住,但仍不能将毒性全部压制住,她身上的毒仍在体内四处乱窜,每隔几个时辰毒性就会发作一次……每次她都要如此痛苦的承受毒性的折磨,任她是女中豪杰也无法承受这活生生的折磨,我怕随着毒性上涌的次数越多,她会因受不了毒性侵蚀之苦而痛死过去……看来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也只有一人!”
    “谁——”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到。
    “洛阳夫人!”西门冷道。
    聂小星大叫,“洛阳夫人!谁是洛阳夫人?那就快去找她呀,不然就要来不及啦!可我们要到哪去找那个什么洛阳夫人呢?”她歪着脑袋一连串的问着。
    红素摇摇头,轻声道:“这洛阳夫人乃是前朝的御医,可如今都已改朝换代,江湖上早已没了她的消息!”
    西门冷笑笑折扇一收放在手中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前朝的洛阳夫人正是家母西门夫人!”
    “啊!“众人被其中微妙的渊源所惊。
    墨少白听到洛阳夫人乃是西门冷的母亲惊喜的起身道:“西门兄说得没错,天下间若真有人能解巨鳄之毒就非洛阳夫人不可!”
    聂小星又道:“可是天下没人能够解巨鳄之毒,西门夫人她为什么就能解?”
    “你有所不知江湖中人都知,在前朝有个女御医医术已到出神入化之境于是被皇帝赐封“洛阳夫人”!后来洛阳夫人不愿再为当今朝廷卖命,便辞去了御医之职,新皇帝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但畏于她的义兄石焕乃是义军的首功将军,因此才不敢对她怎样,于是在无法招降她后摆免了她洛阳夫人的称号,还下禁令让她从此不得在为他人施行医术。夫人她因不想再惹起风波便流落江湖,常居于夫家西门楼城从此不问世事,因此这些年来也渐渐少有人知她曾是前朝的行走御医洛阳夫人的身份。然而此次冒昧去求夫人,要她违抗禁令……只怕会让她为难!”
    聂小星叫道:“怕什么,我让父王去跟皇上求个情好让她在再度行医,我就不相信皇上他会不答应!”
    还没等她说完墨少白就大叫,“此事万万不可!要知道当今皇上疑心很重,当年首功将军石焕就是因为力保义妹洛阳夫人而被皇上找了借口,说他有谋乱之心而将他杀死。”
    西门冷点点头,“他说得没错,当今皇上因为自己是起义夺来的天下好像对身边的人都很猜疑,就连后来的北冥王爷宁人王也因朝中的一风言风语说他有造反之嫌,皇上竟连查也没查就治了他的罪!后来他被流放到边外,北冥王府也被抄了家!如果让你父王重提旧事,只怕到时会让皇上疑心他与前朝之人有什么关联,连累了你们西蜀王府就不好啦!”
    听他这么一分析事情的利害关系,聂小星吓咽了咽口水,为自己刚才的大意感到后怕。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想到这她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十年前北冥王府被抄家的那一幕她还历历在目。
    那一年她才七岁,因独自上山去玩从马背上摔断了腿,也就是在此时她遇到了上山采花的墨少白这才保住了腿。回到北冥王府之后却一直见到父亲宁人王的脸上总是挂满愁容,当时还小的她以为是自己不听话上山玩摔断了腿惹得父王不高兴,后来她才知道父王不是生她的气才这样。一个多月后……正在床上静卧的她突然听到王府上下传来兵兵砰砰的砸东西声,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他们并不是王府中的士兵。只见他们进屋后就四处摔东西,屋中的古玩花瓶都被他们无情的打烂在地,变成支离破碎的一片片。他们见人就打,还满口什么“反——贼——”“反——贼——”地乱叫。母亲余秋蝉满泪婆娑的抱着她就往大门方向跑去。“娘,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她问娘。娘泪流满面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强,忍着痛苦告诉她“他们说你父王造反要抄了咱们北冥王府,你父王就要被发配边外,你们已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要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余秋蝉哽咽的说完这番话,却在临近大门的地方不慎跌倒在地,双脚一软带着怀中的孩子一起滚倒在地。
    “秋蝉——星冉——”宁人王看着她们大声叫着。余秋蝉哽咽着泪水挣扎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娇弱的身体中爆发出坚强的勇气。咬紧牙根用力将腿脚不能动弹的聂小星再度抱了起,来向宁人王跑去。等模糊的泪花散去之后她们才看清眼前的宁人王已不成人样,只见堂堂北冥王爷宁人王此刻已是衣冠破烂,身着的一件白色单衣却是满身血痕,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宽广的胸前一条肩膀已是空荡荡的血肉模糊粘成一片绞肉,血流不止。
    余秋蝉看了揪心的差点就晕了过去,原来王爷一条手臂以被活生生的给砍了去,他忍痛挣扎着身体想要向眼前的妻儿再靠近些,无奈却被身上重重的铁链牢牢拷住前进不得。
    “王爷……王爷……”余秋蝉心痛的哭喊着。“父……王!”当时还是宁星冉的聂小星用尽全力哭吼着向父王跑去,然而不曾等他们在说上一句话。士兵以无情的将满身伤痕的宁人王拖了出去。他脚下铁链“铮——铮——”作响,走过之处拖出了一条红红的血痕。
    “父王——父王!”七岁的聂小星蹒跚的跌倒在地上,挣扎着从身上冲出一股巨大的力气,咬牙撑起身体拖着那条摔伤后无法动弹的腿一瘸一拐的向父亲跑去,然而北冥王府那道又厚又重的大红门还是重重的被关上了,就如同沾满血腥面目狰狞的怪兽一样嗜血无情的看着她嘲笑。
    父王……父王……而今痛依然在心头!往事还历历在目!
    “小星,你怎么了?”墨少白关心的看着突然失神面色沉重的她,他从未见过成天叽叽喳喳的她会这样。
    知道自己神色的失常,她连忙从回忆中惊醒,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说:“我在想要是西蜀王府有一天也突然变成北冥王府那样会有多可怕!刚才我太冲动了,幸好有西门大哥及时提醒不然我就要害了西蜀王府!想想真是后怕呢!”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你父王他能在朝中打滚了二十多年自然不会如你这般不分轻重。”看她吓成这样西门冷不由得为她的可爱感到好笑,用手中的折扇敲敲她的小脑袋说:“你的小脑袋怎么就想得那么远?看你面色惨白一定是被我刚才的话给吓着了。你放心好了,西蜀王府永远也不会变成北冥王府那样的!”
    “真的吗?!”
    突然见她稀奇可爱的脸上有这样沉稳认真的表情大家不由都很吃惊,一旁的西门冷更是尴尬的看看大家,为刚才自己吓到她的话感到愧疚于是点头说道:“你放心好啦,我西门冷保证!”
    听到他如此诚恳的回答聂小星一颗忐忑悲伤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高兴的用力点了点头来回敬他!她突然的情感波动虽然让大家都感到模棱两可,但都为她又绽露出来的晴天表情而感到高兴。
    西门冷将扇子收回别在腰间的白虎双环玉带上,笑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洛阳夫人是我娘。虽然我父亲死后她一人独居于西门楼城后院的竹苑中做了隐士,但我去求她,她也许会答应的,毕竟她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为我悄悄违抗禁令也是有可能的事,不过此事只能是大家自知就好千万不可传扬出去,不然到时只怕连西门楼城也在劫难逃!”
    墨少白大喜,“没想到西门兄你竟然肯帮这个忙,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
    西门冷点点头安慰道:“只要是我娘肯救她,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我还要等她好后亲自从她手中夺回武林对天下武林好有个交待!”说完转头看向床上已经气息慢慢调稳的沈寒烟深情地一叹,其实我也有自己要救你的理由,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竹苑一角的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红衣绿裙的女童,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张脸粉雕玉琢,吐气兰香,抬起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向众人看了看,又笑着对西门冷道:“楼主,你找夫人吗?”似乎早知他们会来一样。
    西门冷点点头,身后跟着墨少白,他怀中所抱之人乃是受了重伤的沈寒烟。此时她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头细汗,面色十分痛苦,嘴角泛紫脸色苍白,一只手有气无力的从身上垂落下来,在空中晃动着,左右身边旁紧跟着的是戴着婉纱斗笠的红素同星罗郡主聂小星。
    五人正是连夜快马加鞭的奔波而来,一身风尘却也正被午日的阳光给照得分明。
    “夫人正在斋内静修几位请随我来!”女童在前面引路,五人连同入得苑中。苑中四方都布置着翠绿的青竹,而今春日当中,新叶抽出一派翠玉清新之境。然而大家都无心观竹,只是大踏步跟着女童向前去。中间一条江南雨花石子铺成的羊肠小径,弯弯曲曲通向远方。在行数米便到了一处池塘,池中碧水清幽,上面泛着莲叶,几株芙蕖亭亭玉立开得正艳丽,白素的花瓣上吐着几丝血芯,如被手抓破的美人玉面。芳香暗暗向人们面前袭来。这些早春芙蕖与夏日荷花不同,只会在冰雪初溶,阳光破冰之后艳阳暖照的北国春末才开。西门夫人因酷爱荷花曾命人四处寻访各式各样荷花品种种植于池中。除了冬季北国水面被雪冰封外其它三季都有荷花观赏,就连秋天都还有秋日芙蓉可观赏,可见西门家在江湖中的财富地位也绝不亚于京城中的王孙公子、贵族诸侯们。
    穿过池中的九曲小径便是一间雅室,横梁上悬挂着一块红松木匾,匾上刻着“素心斋”三个大字用朱漆点着,红而不刺眼,媚而不艳俗。斋外四周铺晒着一箩箩的山野灵药,有上好的千年灵芝、九头鹿茸、冬虫夏草之类。推开斋门里面扑来一阵檀香的清香夹杂着一股淡淡飘来的草药味,原来里面顺墙摆放着三只巨大的药柜子上上下下都是编好号的各类草药,一侧的厢房用珍珠串成的门帘隔着,西门冷揎起珠帘先行去给母亲请安,屋内情形不明只见坠落着的珠帘摇晃跳动纠葛不清。
    许久西门冷才从里面走了出来拱手道:“我母亲有请各位进去!”
    见他面色喜悦沉稳,大家一直沉着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揎帘而入只见一张床榻上西门夫人梳着朴素的发髻,带着几件考究的头饰,着着一身清秀的淡黄色长衫,一直静修打坐的她眉宇轻启透露出一股女子中少有的英气,一个富贵但不失才情的夫人。她停住在手中滚动着的佛珠睁开眼看着他们说道:“各位都是冷儿的朋友!”
    几人点点头。
    西门夫人微微点头伸手示意几位坐下,又对身旁的女童柔声吩咐,“为客人奉茶!”
    女童点头礼貌的退下去取茶。
    还没等墨少白开口西门夫人已说道:“我已知道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这位姑娘中了剧毒就先让她到我的床榻上休息好了,待我看看她身上的伤再说!”
    大家见西门夫人如此善解人意不由也都是心生欢喜,连忙将受伤的沈寒烟放倒在松软的床榻上,西门夫人将佛珠轻轻放在案上俯身前去观察她身上的伤势,这次墨少白才有心留意到他们正对处所挂着的字画乃出自《药王神篇》。
    女童为几人端来上好的初春江南龙井,茶砌得薰香清心。又听从夫人的吩咐从药房中取来针囊。
    西门夫人单手从针囊中取出三枚银针,手法之快没人看清她是何时出的手,只见她凝望着躺在床上微弱的沈寒烟“刷刷”几下刺了下去,一连几针封住了通往她心脉的几处生死大穴,这才面色凝重的回过头对他们道:“我本奉皇上禁令今生都不可以再施针行医,既然冷儿苦苦哀求而你们又是他的朋友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是有神医也得配上神药方可救她!”
    “神药?夫人所说的是什么神药?”红素欠身问。
    聂小星也雀跃的向四处观望问道:“难道夫人这儿没有这种神药吗?我见夫人家中珍藏可比皇宫御药房的还多呢!”
    西门夫人微微一笑,又重新拿起桌面上那串晶莹剔透的佛珠一粒一粒的用拇指掐动着说:“郡主有所不知,所需的这味神药乃是天地之间难得一见的奇宝——天山火麒麟的本命元丹“避火神珠!”
    “天山火麒麟的本命元丹?”聂小星从未听说过不由摸摸头又问:“可是火麒麟怎么会在天山呢?一个是火一个是冰如何能在一起呢?西门夫人你是不是记错啦?”
    红素也摇摇头轻叹道:“天山火麒麟只不过是民间流传着的一种神兽……“
    西门夫人淡定的摇摇头微笑,“天山火麒麟乃是上古时期的一种神奇瑞兽,它全身麟皮通红,体内含有阴阳二火,所吐之火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味真火,三味真火奇热无比而且无法用普通的水来熄灭,火麒麟有种爱好喜居于冰天雪地的深山坳谷之中,这样一来可以调理自己身上的温度以免腹内之火太旺将自己烧死。可惜这种上古时期的神兽天下间也只有传闻而已还未曾真正有人见到过它,更别说要取它保命的本命元丹啦!”
    见夫人如此墨少把不由想起自己曾在习武之时与师父在白野苍山见过一只黑水麒麟,不由喜道:“世上既有黑水麒麟也一定能有天山火麒麟,只因我们没有见到过它,不能因此就否认世上没有这样的祥瑞灵兽。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它!”
    听他说完西门夫人大喜问道:“你说你年少时曾见到过黑水麒麟?”
    墨少白点点头,“是,当年我与师父路经百野苍山的黑龙潭时曾有缘见到过一只!”
    “那可真是太好了!也许沈姑娘本就天命难绝。你年少时曾有缘见到过黑水麒麟,也许真能再找到传说中的天山火麒麟也不一定!你大可先去捕到黑水麒麟,再带它到天山去引出火麒麟,这样找火麒麟就更有希望了,再说火麒麟吐出的三味真火本无人能灭,但恰恰它的天敌克星就正是这黑水麒麟。黑水麒麟全身上下遍体通黑,体内含有从水底取食的矿物油墨,在它体内形成了可以熄灭三味真火的黑水,你只要制服黑水麒麟就可以避过火麒麟身上厉害的三味真火。到时你取到它体内的避火神珠我就可以施展“九死还魂针”救她啦!”
    “可是娘我们为什么不用黑水麒麟身上的元丹呢?”西门冷不解的问道。
    西门夫人摇摇头,“黑水麒麟乃黑质属阴,它体内的元丹含有剧毒不可用来化解巨鳄身上的百毒,只能用阳性火麒麟体内的无毒避火元丹,将巨鳄留在沈姑娘身上的百毒燃尽才能化解她体内残留的巨毒!”
    原来如此,众人省悟。此时红素突然起身叹道:“这么说来这黑水麒麟也不是这么容易对付得了的,它体内的黑水不也和巨鳄身上的百毒一样厉害吗,这样一来墨大哥要想制服它不是就更难了吗?”
    红素一语点醒众人。
    聂小星慌忙的点头道:“对呀,对呀,这样一来不就跟对付巨鳄没什么分别了吗?这该怎么办?绝不能让墨大哥去冒这个险啊!”她说完惘然地看了一眼卧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沈寒烟又喃喃自语道:“这样一来沈姐姐该怎么办才好?”
    室内一片寂静,沉默了一会的墨少白突然起身拱手对西门夫人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取回避火神丹。还请夫人暂时替我照顾好寒烟让她能多等我几天!”
    在沈夫人的心里也一直在等待他的这句话,面对这样生死抉择的难题他能坚决的承诺的确很难得,如今得他亲口说出她的心中不由得赞赏起这个年轻人来。她也坚定的点了点头说:“你且放心,我会用先用金针为她度脉,在将“续命针”打入她体内的血脉为她暂时续命,她在一个月内可暂保性命,但“续命针”只能暂时将她体内的剧毒压制在血脉内好让毒气不再她体内乱窜,一旦你不了能按时取回避火神珠潜伏在她生体内的“续命针”只要在她体内走完一个大周天就会进入心房,到时有金针开路毒气攻心她就会毒发而亡。所以这“续命针”是救她还是杀她还不一定。”她看像他又沉重的对他说道:“记住“续命神针”在她体内走完一个大周天正好是一个月的时间,而你也要在这一个月内找到“避火神珠”并按时让她服下我才能施展出令人九死还魂的“九死还魂针”来救她,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他认真地点点头,“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取回“避火神珠”。我活她活,我死她死!”
    西门夫人很满意他这个钝决的回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为了争取时间最后他还是执意要一个人孤身前往天山。
    “各位,天山我独行,就此拜别!”说完这道别的话他绝然的翻上西门冷为他准备的千里快骥“风火”驰骋而去。
    此去——事关人命,他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经过数日的奔波他已匆匆的赶到了百野苍山山脚,放眼望去一片绿荫茂密,山峦锦秀相连,山脉连绵不断,宛如一条蟠龙放纵着身姿,骄傲矫捷的蜿蜒深去,神龙见首不见尾。时不时会从树林间飞出一只彩雀抑或从林间传出一阵怪异的兽类叫声。行经数里以是一家茶寮。他多年前曾与师父同来过此歇息,立马下身他并作几步匆匆跳上了茶寮。茶寮乃建于河边的水面上,河水急驰东流,一架古朴的水车张着松木制成的飞翼在匀速的转动着,依如流年飞逝,带着清澈的涓涓流水悠闲自得不紧不慢的有规律的转动着。
    这间茶寮本是一间官府临时歇脚的驿站所改建而成。此地路途危险,但却是京城通往边蜀的秘密要塞。当年义军起义叛乱,大批从西蜀边境赶来的义军就是偷偷从这条险径赶到京城。这儿也成为了为过往西蜀义军们提供茶水、粮草的暂息之所。而今义军大胜,改朝换代之后也就失去了驿站的作用,一位受伤的老义军就携带家眷在此隐居,并将它改为一间茶寮为少许过往的客人提供茶水,悠闲自得之中赚些散钱营生。虽说已无当年的大用处,但也方便了急需从京城赶往边蜀的路人。如今茶寮的主人已换了第二代,由那受伤老义军的儿子继承,虽说在此荒凉之地做买卖并赚不了几个钱但足以保一家人平安,不用在此乱世之年动荡聊生。
    因为平日里也少有人从这条险径通过,所以店主仍是自顾自的在茶寮后临水的小院中闲情的翻晒着箩筐中的野菜,一大半箩的黑青色半干野菜,另两箩是刚从山涧中采摘回来的新鲜木耳,百野苍山之中本就盛产野珍美菌,这木耳也是与别处的大有不同,清脆而肥厚,黑黝黝的一簇一簇的相拥成堆,让人看了心生食欲。
    “店家!”
    专心摘晒野菜的老板突然被身后的叫声给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这才知有人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了出来。
    “客官,你…你不是军爷吧!”他见来者一身布衣打扮,左胸口前戴着银晃晃的护心镜和金网甲,腰佩一柄七尺长剑,脚穿一双黑皮厚底战靴,样貌清朗如泉,不像是过往的官家打扮,便忍不住问道。要知道只有从京城往西蜀送百里加急的官兵们才会选择条快捷但偏险的密径。
    墨少白用手背抹去额头上一路奔波留下的大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你这可有酒菜?快为我备些,吃完了我好赶路!”
    小老板笑笑道:“看来你这一趟一定赶得很急,不然你也不用冒险走这条小路。因为在这里长年除了些来往京里送急报的军爷,也不常见有人会往这儿赶路!”在他的脸上洋溢出好久未曾与路人聊天的喜悦表情。他动作麻利不一会就为他端上几只热乎乎的馒头,还有一只烤得焦脆薰香的野鸡、一斤牛肉、一坛好酒!
    酒菜上摆他又问道:“我见你风尘仆仆的、又心急如焚的样子,多嘴问上一句你这是要去那?”
    墨少白大口嚼着馒头抬头对他道:“百野苍山!”
    老板对他的话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说道:“你要进山去?这可使不得!这深山之中多野兽,我在这这些年都没敢闯进去过,有些人冒险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听说是给山中的怪兽活活咬死吃了,林中只留下一堆堆森森残缺不全的人头骨骸。就连我们这些附近的乡邻都只敢在山口外采摘野菜、砍伐柴薪。你可千万不能进去呀!”
    他咕嘟咕嘟的喝下一口酒水才对这个热心的农家汉子道:“你不用担心,我曾进去过此山!”
    他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大吃了一惊,老半天口张得一瓢大。这些年他都还没听说过有人进去还能从百野苍山里活着走出来的,而眼前竟然就有一位!他连忙挨身坐下几近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就说嘛,平日都没什么人会打这儿经过,来的多半也都是些官府中送快急信函的军爷。大爷!你能告诉我这百野苍山中都有些什么吗?”他见眼前这位男子气宇不凡,俊朗挺拔一幅武艺高强的样子不由又改口称他为“大爷”。
    他仰天而笑问他,“你问这些干什么?”
    年轻的茶寮老板此刻摸着后脑勺儿显露出戆直憨厚的样子,咧着一口白牙傻笑着道:“呵呵,我说出来你可边见笑。我知道了百野苍山中有些什么东西,日后也好向堂中老父膝下儿孙们炫耀一番啊!”
    墨少白噗嗤一声被他这莫名可爱的憨直理由给呛了一下,用手拍拍胸口这才又正色和悦的告诉她:“这百野苍山中的确有许多怪兽,而我曾在这有缘见到过一只黑水麒麟!”他将所知如实告诉这老板,也好满足他这凡人的一点俗世之心。
    “什么?黑水麒麟?这不是书上传说的东西么?大爷这世上还真有麒麟这东西呀?”他更加好奇不解又忙拉扯住他的衣角追问:“大爷,那黑水麒麟又长得什么样子呀?”
    墨少白在脑海之中略想了一下便道:“全身上下的麟皮都是漆黑一片,黑得发亮,龙头马身,反正和书上所记载的也差不多样子!惟独不同之处在于好水而居,专门吸食泥水深出的黑泥矿物精华为生,周身所碰之处都是奇毒无比,而我此番进山前去也就是为了再寻那瑞兽帮我救人。”
    墨少白说得平淡老板却听得心惊胆战、跌宕起伏,平日安详平静的遁世生活对他所说的这些都是不曾知道过的。“什么,你要去招惹那头怪兽这可多危险哪!”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一双鸭蛋大的眼睛,从地上纵起质疑的看着吃肉喝酒的他。
    墨少白看着脚下急促而去的流水不由心中一叹,“在危险也是要去的,因为我要用它去救一个身边很重要的人!”
    “大爷要救的那位对大爷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不然大爷你也不会为她冒此生命危险去寻那头怪兽!”他眉头一皱又道:“可是大爷,那怪兽如此厉害你又如何能将它收服?”任凭他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可一想到一个凡人要赤手空拳的与一头张牙舞抓会喷剧毒的黑水麒麟搏斗,不由不让人暗暗为他担心。
    他苦笑一声。一路上他心中也一直都为此事而担心,他曾大战百蛇之首巨鳄,也自知身为异兽所发出来的那股凡人不可抵挡的力量有多强,任凭自己武功再高,但要对付一头成天奔跑在百野苍山,诧叱呼啸称王的黑水麒麟绝非易事!他一想到这不由双眉一拧,宛若忘川。他举起酒杯又仿若有千金之重让他沉重,狠狠的压抑让他无法长舒心头。
    一口苦酒灌了下去,却宛如黄藤苦酒一般穿喉难咽。
    老板见他来时潇洒的表情突然变得消沉,满脸无言。也猜到他此去必定是一场凶多吉少的事,若不是为了救那个他身边很重要的人他也用不着如此冒险。
    “大爷,小人斗胆在问上一句,那个…那个你要救的人,那个在你心中很重要的人,她可是大爷你的心上人?”
    他心头一愣,想了许久才道:“她——她是!”
    这么多年来他曾将寒烟当成他的好朋友,酒道中独一无二的一位红颜知己,一位天下难得的酒友,知情达理美丽无双的女子,他想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时自己是舒服的。可是爱人二字说来太沉重。十年前的过往让他为曾经的那个爱人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几乎是心力交瘁,十年来整个人如同埋头在水中不停游动着的鱼,一刻都不能从水面中出来透口气,爱已让他太累太累……对于“爱人”二字寒烟算吗?今天第一次被人点破,爱人、寒烟,当两种身份在幻影重叠后变为一体时,烟消云散破灭而去的却是上官红袖曾经留在他心中,久久让他不能忘怀的那张楚楚动人的笑脸。今生她的确是那个他想一直陪伴相约到老的人,可爱人这个称呼此时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无法抛开眼前过往而去的云雾说个清楚,突然心头被什么人揪住一样莫名的刺痛,腹中的酒如同被什么搅拌着翻腾起来想要涌出喉头。
    他拼命的去救一个与红袖长得很像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却一直都还是个谜,她同她曾经爱过的人很像,她们可曾是同一个人?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可为什么水中流淌不息,晃动着的幻影却又将她们重合在一起?直至无法分开?她们是谁?因为相似,总在相似之中重合,同样的面孔总有一天连自己都无法去分清谁是谁。一想起这个总会连同那个,一想到那个必定又会有这个,如同一朵连枝的双生花一样开得烂漫却诡异,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人的心血,直至为此耗尽最后一滴血液。
    为了救她,他却伤了另一个女子,那个从未给过她什么却一直追随他的好女子,因为她比别人坚强,他就可以如此忍心的让她陪自己去冒险救人了吗?!他曾几何时可曾想过,寒烟同她们一样也是个女人?一个在他心中所无法替代割舍的女人?是他害了她,如果救回了红素却让她有什么差池,那他同样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做,做不了!
    注定要有一个死去的结局,挽回了过去,失去了现在。留住了现在,失去了过去。他只想到失去红袖让他心痛悲悯了十年,失去相貌与红袖相似的红素,会让他十年前的痛心疾首再从心上穿越一次……但他却没有想过失去与他相濡以沫十年的沈寒烟,他又会承受怎样的痛心同后悔!
    他记得他曾承诺了她,承诺过她一个永恒……
    “我不该让她受伤,我欠她的太多了,也许用一生都无法弥补,因为她一直的坚强,却让我忽视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抓到黑水麒麟去救好她!我曾在心中答应过她,要和她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的!”墨少白失神的望着脚下湍流不息的激流喃喃自语道。
    老板见状,也点了点头,捶胸顿足只恨自己不能帮上他一点忙。突然他看着桌上的酒坛拍手大叫道:“有啦,大爷!这黑水麒麟不是喜欢吸食水中的东西吗?你何不在水中倒满烈酒引它喝下去,等这怪物醉后在收服它,到时它全身无力又醉熏熏的,你不就更好对付它了吗?”
    墨少白被老板的一句话点醒,连忙赞叹道:“这个主意太好啦!倒时让黑水麒麟成个醉麒麟之后,我再出手对付它就容易多啦!好兄弟,这个主意是实在太好啦,真是妙极啊!”
    见他连声赞叹自己,又称自己为兄弟,老板也不由为有这么一个大英雄为兄弟而感到自豪。二话不说就领他进酒窖取酒。
    因为经过茶寮的人并不多,酒窖内的藏酒也只有二三十坛,墨少白见状摇摇头叹道:“只有二三十坛太少了,酒与黑龙潭中的水相溶之后就减了七分酒力……”
    老板也是连声叹惜,只叹这酒到用时方恨少,也怪自己平日不多做些存着。他无奈的道:“这些都是平日里我与娘子自己做的,因为过往的路人并不多,也没存上几坛!如果是现在做只怕也要发酵个十天半月才能用!”
    墨少白道:“如果现在赶回去最近的地方买酒,来回又得四五天只怕没时间了,寒烟受了伤,西门夫人为她打入了“续命针”……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我是一天也耽误不得!更何况找到黑水麒麟只是第一步,事后能否找到那个传说中才有的上古天山火麒麟才是关键!”如此一来来来回回一个月的期限,如同是根将要燃尽的灯芯,在风中摇摇曳曳一样危险。
    时间紧迫不得不得不让他担忧。
    老天保佑,让寒烟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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