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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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妈说,后来闷油瓶就一直在那门外守着,直到我从里边出来,当时我的精神基本上已经是崩溃的状态,闷油瓶联系我三叔和二叔,然后把我带回了老家,也就是最开始,我妈说我领着闷油瓶回家那段。
至于为什么我会打进门就跪地上开始哭,我问过我妈,可我妈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她说我那时候没和她说理由,就只是哭,哭够了,才能够恢复精神和她说说话什么的。
闷油瓶跟我来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他话不多,却是真真的对我好,我妈虽然一开始不喜欢他,可一听我爸他们哥三口径一致都说只有闷油瓶能帮我,我妈就也对闷油瓶没了最开始的抵触。
要说闷油瓶也的确是个人物,加上面皮长得好,虽然是不善表达,但却哄的我妈很开心,至少,我妈说,只要闷油瓶来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都能稍微正常一点的说话吃饭。直到一个星期之后,闷油瓶很郑重的和我妈说,他要带我离开,并且不知道是不是能再把我完好的带回来。
我妈很不待见闷油瓶这句话,自然也是很不放心让我和他走,但据说当时我和疯了一样,铁了心就是要跟着闷油瓶,大有同生共死的架势。
后来我爸背地里告诉我妈,我和闷油瓶走,那我生还的几率是一半一半,如果不走,那就只有一死。我妈虽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可一听这话也只得随我去了。
我妈再见闷油瓶是时隔一年之后,没有我,只有他一个人。
当我妈接到二叔的电话跟着我爸一起去车站接闷油瓶的时候,我妈说,她这辈子都没那么提心吊胆过。而当她看见闷油瓶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若不是有我爸搀扶着,差点就直接两眼一翻昏过去。
闷油瓶比较照顾我妈的情绪,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吴邪过几日就会回来。”也就这么一句,好歹是让我妈没再大庭广众之下暴走。
闷油瓶跟着我爸妈还有二叔回了我家,说话仍旧是精简干练,没有过多的叙事,只交代不要让我感觉出什么异常。
我爸和我二叔好像知道的比较多,点了头就没多问。可我妈听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追问着什么异常。
闷油瓶只解释说,我大概会不记得这三年的记忆,让我妈不要去戳破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会处理。我妈虽然是听得不甚明白,但知道我没事,就也算是放了心。
我妈说闷油瓶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就跟着我二叔去了我的铺子,如此一来,我大体也算是明白,我离开铺子三年,怎么王盟就一丁点的疑惑都没有。
果然,还不到一个月,我就自个儿屁颠屁颠的回我爸妈那里请安,当然什么也没和我爸妈提过,不管是我之前去了哪里,还是关于闷油瓶这个人。我爸妈按着闷油瓶交代的,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是给闷油瓶打了高分。
我妈给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下已是冰凉冰凉的难受,就和数九寒冬的腊月天儿里,当头被人浇了一泼凉水一样。合着从头到尾,我们家从上到下,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其实我不应该去这么想,但我就是控制不住,闷油瓶,他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不管是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方面我都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是,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
我问我妈,为什么以前不肯告诉我,现在却说了。她说,张起灵前几天亲自去了我家,单独和我妈聊了一会儿,话仍旧是不多,我妈却是听出了对我的担心,张起灵让我妈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断了我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我妈虽然是喜欢张起灵这个孩子,但字里行间的凭着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妈是应了张起灵的要求,却仗着自己是女人也是长辈,必须要张起灵为这些事情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照我妈自己的形容,她这一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我爸对她那也是千依百顺,就差掏了心窝子出来表白了,但张起灵给我妈的那句解释,却让她突然好像重回了一遍少女时代,像第一次看电影被情节感动到流眼泪时的那种纯粹的悸动。
张起灵很郑重的和我妈说:“我愿用这一生,再换他十年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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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用这一生,再换他十年天真无邪。】
当我听到我妈和我转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是毫不犹豫的就喷薄而出了。什么男人的尊严,什么爷们儿的骄傲,现在那都是狗丨屁!心里满满的都是闷油瓶那张面瘫的脸,嘴里说着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我好像能够了解为什么我妈会那么信任他,信任到在最难受的时候不是投奔到我爸的怀里,而是抱着闷油瓶嚎啕大哭。因为当她看到颓废到基本已经可以用憔悴来形容的我的时候,她是最能理解闷油瓶担心的那个人。
我妈最后和我说,让我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张起灵已经和她保证过,绝对不会让我有事,而我妈则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相信他会真的用一辈子保护我,不止是保护我的安全,更是守护我的天真无邪。
有时候想想,小爷我一个一米八一的大老爷们被说【天真无邪】真的有点矫情外加不明所以。可是只有真的经历过如此诸多的神奇或者说诡异的事件,真的切身体会过什么叫做【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之后,我反而比较能够理解为什么胖子会喜欢叫我天真,而闷油瓶会总是叫我无邪。
我想我是该庆幸的,庆幸有这些人在我的身边,让我不需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算计着,我也是该感激的,感激这些人为我做了这么多,为的不过是让我可以安心的做我这古董铺子的小老板,而不必像闷油瓶一样,成为一个只能用淡漠掩饰一切伤痛的被道上的人冠以【哑巴】这样苦逼名号的苦逼男人。
我想我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并不是因为我那至今只冒出点点头绪的身世身份,而是我突然替闷油瓶不值,替张起灵不值。
他曾经在沙漠的时候和我说过,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寻找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而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几乎全部都是为了我,为了保住我这份本来没有丝毫指望的天真和本就应该被磨灭的无邪。
而我给他的又是些什么?
还是刚刚相识的时候,我就曾经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后来在西沙,他假扮张秃的时候我还曾经嫌弃过这个秃顶并且掉书袋的老头。
青铜门前,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微笑着和我说再见。虽然我可以说是因为胖子的阻拦,但我如何也不能违心的说,我真的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他的。
格尔木的疗养院,沙漠上的兰错小村,我恶狠狠的揪着他,逼迫着他给我一个答案。而在北京的小屋中,当他答应霍老太太再去巴乃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就和他翻脸。
他再次失踪,我虽然是去找了,甚至是拐了他跟我回家。可当事情再次让我无法控制的时候,我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而是用一种孩子般的固执任性故意的去疏远他,挑衅他。
但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没有怪过我,甚至为了让我不再胡思乱想,去和我妈商量,而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为了保住我的天真无邪。
我到底是何德何能,让他张起灵一个天神一般的人物如此的厚待,而我自己所做的一切看上去竟然就像是一个笑话,如此的幼稚,如此的无理取闹。
想着闷油瓶电话本里那片刺眼的空白之上只有我吴邪一个人的名字,想着他那个几乎可以称之为僵硬的拥抱,想着他在我沮丧的时候默默握住我掌心的手,我突然间明白,这份我始终以为我抓不住握不牢的感情原来一直都如此固执的牵系着我们两个人,我以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坚持在付出,而实际上,闷油瓶默默的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多到我一下子承受不起的地步。多到,让我汗颜,汗颜到觉得自己真的是不配对他说出那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