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伍卷  第十三章、「传讯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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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财前还在思索是否该「私下处理」时,浪速小子已经先一步说:「啊——对对,原来妳是女子短大的学生啊。关西女子短大,加了关西两个字听起来就挺了不起的呢!有种区域性代表的感觉。」
    「还好吧?」黑河小啜几口辛辣浓郁的面汤。「也有四天宝寺大学和大阪大学这些校名啊。」
    「所以说,『关西』听起来比只有四天宝寺和大阪还要厉害多了。」
    「阿守,短大是什么啊?是什么东西很短?」远山金太郎咽下嘴里的食物,扯扯她的袖子问道。
    「……你小子的脑神经很短。」黑河顺口接话;于是又害同桌的其它人喷茶喷饭又喷汤。
    「虽然常常听到人家讲短大短大的,但实际上不太了解那是怎样的学习体制呢。」小石川也接着说。
    「关于这个,就让人家来告诉你们吧。」金色小春轻咳了几声。「短期大学的学制通常是二年,创办目的是培训学生进入社会后能直接运用的技能和专门技术,所以在教育内容方面跟专门学校很像。」
    小春竖起食指,在伙伴们鼻头前左右摇晃。「像小守守待的那种医疗技术或护理专业领域,通常是三年制的,最后一年是实习。在日本,大约有六百七十多所短大,当中女子短期大学就占了约百分四十二左右。其中像是家政、文学、语言学类科系,以及教育和保健类科系就占了大概一半以上。一般来说,短大多强调实用课程的教导,实用课程大约占了总课程数的八九成以上。以短期大学和一般四年制大学的文科系来相比的话,短大更强调在打字、计算机操作能力、信息处理等实用业务课程的教导。」简单说明完毕,他两掌一拍,对着伙伴们灿烂一笑。「这样,大家明白了没?」
    众人活像鸭子听雷,一个个愣愣点头、有听没有懂;远山金太郎甚至连点头都点不了,小嘴张得老大。至于应该身为当事人的某女,则是打一开始就自动关起了耳朵阻挡那番长篇大论,只顾喝自己的汤和捡碗底的剩菜以及面条渣。
    「……总而言之,就是女孩子挺适合走这种路线吧?女孩子的话,念保健类科也一点都不奇怪。应该说就是非常适合吧。」
    「可是,以一般大学要四年相比,三年还是有点短不是吗?」浪速小子用筷子尖端隔空对着她的方向戳了几下。「而且,这种领域通常花的时间要更久……」
    「我……」黑河把碗缘拿离自己的脸几公分,视线盯住剩余的汤液。「国中毕业以后,就进了大阪女子高中的看护医疗系升学班,毕业前就已经通过养护教谕的模拟测验。之后就以在校成绩直接被推荐进入短大了。不过受到枫医师的指导和熏陶,我专长的路线也包括运动医学领域。」
    「一二三……原来如此,大概是六年左右吧。」一氏裕次数着手指,被小石川嘲笑「你的数学有差到竟然还要用手指帮忙数的地步吗裕次」。数完后,一氏继续道:「妳几乎是国中毕业后就全心全意投入在医学这条路上打滚了,再加上从小身边就有个经验老道的枫医师栽培指导……难怪年纪轻轻就拿得到养护教谕执照。」
    「顺带一提,短大毕业所拿的执照是第二种。」
    「什么第二种?难道还有第一种吗?」
    「当然啊!第一种就是一般大学出身的。不过还有最高等的,就是专修类。」刚刚才补充过的小春又继续接着道:「如果大家想知道的话,人家可以再更详细地说说唷!」
    「呃……不、不用了。吃饭的时候讲这个实在……之后再谈好了。」千岁发现自己只要和新伙伴们一起用餐,肠胃的消化机能就会变得迟缓很多。「也就是说,『等级有差』的意思……」
    于是他被某女扫了好几眼。
    「不过,我觉得老师比较适合走纯『体育』路线或当职业体育选手……不对,妳应该要进特殊急袭部队或调查局、为国家安全防护尽一份心力才……」财前光一句吐槽还没完就立刻躲到部长背后。
    「啊哈哈哈哈!就是说。和看护病人比起来,她比较像是会『把人家打进医院』、负责『制造伤员』的那种——」
    「碰匡!」几声,转瞬间便只见得浪速小子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白石……快救救我啊……我快要死掉了……」
    「啊……伤员制造出来了。」财前光一面说着风凉话,克制不住猛烈抽筋的嘴角。
    「受不了你们,一群笨蛋。」除了笨蛋,她实在想不出更适当的名词套在这些人身上。虽然他们只是把自己装得像笨蛋。如果他们是真正的笨蛋,那么她应该早就转身走人了。
    然后,黑河在哄堂大笑声中站起身,捧起放着拉面空碗的托盘。「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咦——这么快吗?」远山金太郎一口饭哽在喉咙里上下不得。「阿守妳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吃完了!等我啦!」
    「不用了,你慢慢吃、不要噎着。」她摸摸金太郎的红头发,「吃完休息一下,然后回教室去。要记得擦嘴巴。」
    小少年随即垮下脸蛋露出苦闷的表情。
    黑河背起背包、捧着托盘,朝柜台的方向步行。每当来吃到破产大楼用完午餐,她总会习惯自己收拾空碗和餐具。
    「哎呀!妳不用做这种事啊!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工作……」厨房的大婶见状,也总会抢着拿走她手上的东西。
    「不要紧,只是顺手罢了。」她也总是会这么回答。要不是大婶们坚持不让她进到洗涤场,否则她可能会连自己的空碗也「顺手」洗了。
    「黑河老师,妳是一个人住吗?」有大婶好奇地问。
    她停顿了几秒钟,点点头。
    「果然是这样。」大叔和大婶们看了看彼此,笑着,「所以妳才会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
    黑河没答腔,只是把托盘交给厨房的某位大婶,然后转身走向吃到破产大楼门口。沿路有不少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大概是因为和网球队同桌的关系。不过这些视线并无恶意。她甚至听见有些谈论的内容是「老师和网球队队员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笑、好像在表演相声一样,好有趣」。在这些讨论声中也包含了女孩子的音色。
    在踏出门口前,黑河又转头望向网球队队员所在的位置,他们还在对她挥手;距离太远,她看不出白石的表情如何;只觉得他似乎一直在担心她。另一边,渡边哲也还在被女性同胞们纠缠着。
    她将脸转回正面,走到大楼外的阳光底下。
    『留在黑暗中,将会被黑暗吞噬』
    『快来到光照之地——』
    说起来,接近五月底六月初了,今年的梅雨季好像没下什么雨。
    黑河高举双臂、遮挡住日晒。看不见的伙伴们在周遭来来去去。
    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想到去年的全国大赛,网球部的胜利在准决赛就被迫中止……希望今年,他们的比赛过程能够一路平步青云下去,实现梦想。
    ×
    然而,她这种晴朗明亮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黑河放下背包、摆在阴凉的墙边,背对着楼顶门口而站;在出保健室前,还不忘穿上夹克。为了避免与熟人巧遇,她选了校队队员平常不会光顾的别栋大楼。这栋楼的楼顶一片空荡荡,没有放置盆栽。
    不晓得过了多久,门板吱嘎作响着、被人推了开。
    「呼哇——终于摆脱掉她们了。」听得出来来者正在伸懒腰。「女老师还好解决。但是女学生的话就……又不能讲太重的话让她们伤心,我会有罪恶感……」
    待在楼顶吹了一段时间的热风后,传简讯给她的寄件人终于现身——以一身白袍翩翩的姿态。
    「……那些护士呢?」
    「啊?我说自己还想在这校园里逛逛、让她们先回医院去了。毕竟是寺庙学校呢!格局和建筑形式都很有意思不是吗?而且这里面还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和四大天王。」渡边哲一手搭在另一边肩膀上,转了几圈关节、发出喀啦声响。那件白袍底下是一套熨烫整齐、还残留清晰折痕的衬衫和西装裤,脚上是一双擦洗光亮的皮鞋。整身衣装非常正式且体面。
    「而且,妳应该不会希望我们私下会面的事被她们知道吧?我的话可是很不想呢!不管年纪大小,护士总是意外的缠人……大概是因为整天照护病患,除了疲劳以外更空虚寂寞觉得冷吧?啊哈哈哈——」
    黑河直视年轻医师那张干净的脸庞。明明已然年届而立,却还是长着张娃娃脸蛋,感觉比他那名走颓废风格的胞弟阿修更年轻。
    今早,还没踏进门,隔着段距离、她还以为是待在保健室里头的人是渡边修。她气冲冲地踱到门前、用力推开拉门,正想好好念他个几句别擅闯人家的地盘时,站在办公桌前的年轻男子却让她把话全卡在咽喉。黑河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吓着了,推开门的手僵在门上,错愕的表情大概也是冻结在脸上的状态。
    身披长白袍的年轻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朝目瞪口呆的她露出两排彷佛贴了美白贴片的齿列;原先看过的深咖啡色短发换染成了色泽较浅的褐色,深咖啡色的角膜变色片也换成了褐色。
    「嗨、妳好啊——不对,应该说『一段时间没见』吧。」衬着照进窗口的日光,年轻男子的颀长身影光耀四射、笑容非常灿烂。
    「鼻青脸肿的黑衣女。」
    ——先前,在少女月宫彩香的容许下、指挥喽啰围堵她的那个带头的年轻男人。她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个游手好闲兼四处为非作歹的浑小子,从外表分析应该不到三十岁。
    怪不得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和渡边修相似的气息。
    黑河一面回想早上和更早以前的状况,视线追随着年轻医师的身影移动到铁栏杆旁边。「为什么你会有我的号码?」她想自己保密都来不及了,应该不可能还公布出去才是。难不成是被谁偷放上了什么交友网站?
    「昨天,平常没什么在联络的阿修特地约我出去吃饭,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他说话的口气和脚步都十分轻快。「当时他就把手机留在桌上、去厕所了。」
    渡边修……这个混帐臭大叔,太散漫了!
    黑河禁不住在心里劈哩啪啦痛骂对方一顿。「没想到,你这种会烙人干架的家伙竟然是正职医生,而且还是大阪医院的医生……」
    「我也没想到大小姐的话竟然会是真的……妳真的是四天宝寺中学的校护。」渡边哲走到栏杆前方、倚着,曲起单肘搁在栏杆上,自上而下眺望寺庙学校的校园景致。「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校护的身手竟然比我见过的所有保镳加打手还要矫健凌厉。妳的伤好像好很多了嘛?只剩下左脸上的那块贴布。但是妳嘴上的那些结痂是怎么了?受伤受在那种地方吗?手上戴着连指护腕是习惯?还是造型?和一般对白衣天使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搭轧呢。」
    年轻医师的戏谑口吻让她体内的一把无名火愈烧愈旺。
    「……少管闲事,那是我才要说的话吧!」黑河愤然握紧拳头,左手部位传来轻微的刺痛。「你和月宫彩香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情——」
    「不不不、妳误会了。」年轻医师转过身面向她,笑着举起一只手阻止她的下文。「我不是讲过了,我对未成年的小女生没兴趣吗?我和大小姐的年纪差了一轮耶!要是我对她怎么样的话,下回被收拾掉的目标就变成我啦!就算已经不年轻了,但我现在还不想吃牢饭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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