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序章 第十三章、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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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果真不假。
好像也有人这么说过。偶遇一次、二次都能姑且算是巧合;但是假如有了第三次的相遇,就可以说是命中注定。
隔天,在晨间练习开始前,白石特地跑了保健室一趟。但是里面却没人。于是只好悻悻然离去。根据远山金太郎参加了晨练的情况判断,那个人应该已经在学校了才对。等到练习结束后,他又走到保健室外头。现在已经是早自习时间了。他伸出左手、扣住拉门上的凹槽。
既然她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明白,自己可以不必顾忌地随意进入保健室——事实上也本来就是如此。身为一名保健委员,常常进出保健室也是天经地义的现象。思考完毕,他打开门。然而办公桌前的位子却还是空空如也。
——又跑到哪里了。那个人。
难不成是感应坏事的神经雷达发作了、冲去什么地方救人了吗。
白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糖果在掌心翻看。旁边还有几张剩下的包装纸。看样子,那个人应该是挺喜欢吃甜食的。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转移目标到别处。摆在桌上的书不是原本的《百鬼夜行绘卷》,换成了一本书名叫做《历史的辉煌——平安时代的阴阳师》的纪传体小说。又是那种不算属于现实生活的内容。他才翻开第一页、直直映入眼帘的图片,就是日本史上最家喻户晓且神通广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浮世绘。画像中的他穿着一般术师在私邸里所穿的直衣,头上戴了顶高乌帽。俊秀的面容沉静,神圣庄严。
当白石翻过第二页时,夹在书页里的某个东西掉了下来。是一个黑色的护身符。采取的布料颇具厚度,还上了一层亮面,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摸起来质地昂贵、价值不斐。最外头什么都没标注,没有任何像是祈求身体健康或学业进步等等的字样;只有以白色颜料所写上的三个字——「玄野川」。字体是龙飞凤舞的草书形态、潦草得可怕,几乎无法化为正体字进而辨认。
纯粹黑色的护符……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拿着那个护身符。后方响起拉门的底部在门沟上滑动的摩擦声。
「怎么,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他转过身去,看着对方缓缓走近。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白石把护身符放回书上,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赶紧从办公桌前让了开。「刚、刚刚的朝练,金太郎有去,可是妳不在。」
「那是当然的,我又不是网球部的成员。」黑河拉开办公椅,坐下。「朝练结束后,我送小金回教室。省得他们导师又来找我要人。」
「你们两个的感情真好。」
黑河脱下夹克挂在椅背上,仅着一件圆领的黑色薄长袖;依旧没去动那套挂在墙面的医师白袍。她看着对方搔搔脸傻笑,从夹克口袋中拿出MP3,把脑后的长发放到椅背后头;以免被夹在自己和椅背之间,扯痛头皮。「你不回教室去早自习吗?第一堂课很快就要开始了不是。」
「呃、那个啊。」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往床沿一坐。「妳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她看了看桌上那几颗糖,径自戴起耳机、翻开那本书。「还可以。」
总是会固定准备好的东西,算是「还可以」的程度吗?感觉比较像是片刻不离身的必需品吧。就好像有人说「不讨厌」其实是代表喜欢;那么「还可以」的话,不就表示「很喜欢」或「超级喜欢」的意思吗?
白石抬起下巴,指向那个比掌心还小的黑色布包,转话题问道:「那个黑色的护身符……是保佑什么用的?家庭?健康?工作?『玄野川』……是什么人的名字吗?」
她拿起那个小护身符,从开口中拉出一条白色细绳,戴在自己的颈子上,把它收进衣服里。「我也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反正打从我有记忆以来,这东西就一直在身边。」
「啊……真是特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全黑的护身符呢。」白石拉长尾音,一副见识到新东西的赞叹口气。
「感觉很不吉利吗?」尽管她耳里塞着耳机,还是有办法同对方交谈。
「不,怎么会呢。应该说,是挺朴素的吧。」白石倾下上半身,双手搁在大腿上。「虽然在某方面而言,黑色代表了那样的意义……但是另一方面,黑色也象征了神秘又高雅的气质。所以并不能完全用负面的角度去看待它的。」
她看了对方那张微微带笑的脸庞一眼,然后又拉回目光。有段时间,谁都没有先出声。空气中飘散了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隐约还掺入挟带洗发精混合了香皂与檀香的温和气味。虽然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到丝毫点燃檀香的踪迹。整个坪数不大的室内,充满了恬静娴雅的氛围。风吹动枝叶的飒飒声以及蝉鸣从窗外传了进来。
他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这种气氛一会儿,又睁开。她背靠着椅背;每当翻过书页时,总会发出轻微的啪啦声。
第一堂课的钟声响了起来。
白石站起身,朝对方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在看到她稍稍点了个头表示收到后,他才满意地步出这个空间。
×
「喂喂,妳们听说了吗?」
下课钟才刚打,白石就看到班上几个女孩子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状似神秘。只不过那谈论的音量高到传遍整间教室。「听说往学校的电车上出现了色狼耶!」
「咦——真的假的,好可怕喔!没确定是哪一班车吗?」
「千真万确!那好像是随机出现的。隔壁班的成美、真奈子还有里绪今天早上就遇到啦!昨天好像也……」
「那怎么办啊?那时的情况怎样?」
「她们就说,一直感觉背后有人在摸自己。可是人太多太挤了,根本移动不了、连要走到别的车厢都没办法。」
「而且,据她们的说法,似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遇到的。可见犯人的人数一定不少。」
「不会吧?说的好像有很多人一样……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啊!有谁能够想想法子解决这问题啊。」
「好可怕喔……」
「唷,白石,」就在女同学们聚在一起彼此交流曾遭遇袭的恼人经验、以及试着讨论可能的应对方法时,忍足谦也也一屁股黏到他前方的位子上,露出与其说意味深长、倒不如用怪异到极点来形容还比较贴切的表情。「刚刚你又是打完了上课钟才进来。怎么?又去保健室报到啦?」
「跟你没关系,不要笑的那么恶心。」白石拿起课本,挡在自己和对方之间,想采取个眼不见为净策略。
既然她喜欢吃甜食,那么下回过去的时候,干脆顺便带上个什么糖或蛋糕之类的东西好了。蛋糕的话,奶油最好不要太多,否则热量会很高;假使自己动手,多少可以控制材料组成和份量,不过还要花时间研究。其实现打的果汁对身体比较好,但也是要花时间准备。而且也不晓得对方会不会领情接受。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要思考这种很像要讨好谁的行为啊。
罢了。就当作是结个善缘、交交朋友,应该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吧。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故意同人交恶的个性;无论对方长得是圆是扁、又是什么样的身分,人脉当然是愈广愈好。况且,身处在搞笑天堂的四天宝寺中学,虽然偶尔会出现一些无法接受笑点的异端份子,或者是类似之前的不良少年等角色;不过总括而言,那算是极少数中的少数。起码自己到目前为止,除了财前一个异端份子以外,还没碰过其它心存歹念的人物。
忍足谦也看着好友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皱起眉头,戏剧化地改变表情,完全不把在他眼前的自己放在眼里,只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白石?白石,你怎么了啊?怎么突然不理人了,你在想什么?想保健室的情况吗?」
「别胡说八道,才没那回事。」他卷起课本,在谦也头上敲了几下。「快回你的位子去,下一堂课的老师总是会提早到喔。」
「唉,你不要那么冷淡嘛!」尽管碰了一鼻子的灰,但他仍不死心,继续死缠烂打。
「要是你这么感兴趣的话,那也像上次一样躲在灌木丛里偷窥不就好了。」白石用左手撑着下巴,勾起嘴角消遣对方。
「呃、你还在计较那件事啊。别这样嘛——那只是意外、意外……刚好经过而已……」
白石似笑非笑地斜睨猛对自己陪笑脸的损友,眼角瞄到出现在门口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谦也,老师来啰。」
「哇!竟然!白石,等下再说喔!」他像条弹簧似地跳起身;在翻过几张桌子的同时,也遭到桌子主人的白眼伺候。
「这家伙真是……」白石摇摇头、叹了口气。
×
一直到中午前的下课时间,只要谦也提到相关话题,白石就完全对他不理不睬;于是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这时金太郎蹦蹦跳跳地跑到三年二组,后方照例跟着石田和财前等人。「白石、谦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就这样,一群网球部的校队选手和乐融融地大手牵小手,大张旗鼓地往保健室的方向前进。金太郎率先跳到最前头去打开门,朝里头大喊:「阿守——咦?」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掺着消毒水味的冰凉寂静。
「真奇怪,早上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呀……」白石走了进去,东张西望、自言自语。书本和MP3都还摆在桌上。
「也许是去厕所了吧。」财前光摸了摸耳垂上的饰物,打了个呵欠。
「怎么会呢——她不会不告诉我要去哪里、就自己离开的啊!」金太郎失望地张大嘴巴垮下双肩;须臾,又忽然振作起精神。「不行!我要去找她!」
「金太郎你别闹了,我们赶快去餐厅吧。午休时间宝贵啊。」
「不要嘛——我说要去找她就是要去找她!」
所有人看着大吵大闹的金太郎,完全莫可奈何。一致心想干脆把他放在这里等黑河回来算了。白石见状,只得出声好言相劝。「小金,你不要这样,也许黑河只是刚好有什么事情所以暂时离开一下。我们先去吃饭,或许她等一下就会回来了啊。」
当上了部长后,他的责任感又变得更加强烈。无论是作为一个部里的领导者、亦或是学校前辈,他总有照顾后辈的义务。
遗憾的是,某闹得正尽兴的野猴子金太郎一点也听不进任何劝说。所以他只好使出万无一失的毒手招数。
「小金,你应该也很希望自己能成为独立自主的男子汉、让黑河对你刮目相看吧?这次你就乖乖的、不要去吵她。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啊。」
「我、我才没有故意要去吵阿守呢。而且,我本来就是男子汉了……」金太郎躲在石田背后频频发抖,气势微弱地替自己辩解。
「唉——不愧是白石,上一秒还黑着脸恐吓人家、下一秒就又漂白了脸好声好气。你的脸怎么那么像川剧啊。」忍足谦也笑弯了腰。
「川剧?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川剧变脸啊。」
然后,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吃到破产餐厅的路上。浑然不觉与一名发长及腰、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学生擦肩而过。
忽然间,白石倏地转过头去,盯着那抹长发披肩的背影,皱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