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也傻了，他震惊的看着楚成墨，心想坏了，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呢。成王大兵压境为了什么啊，要是盘龙柱能移，何必给康王，直接给成王不就得了。
    楚成墨也不理会旁人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站着，面色平静，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智不正常的模样。
    祁见佑气笑了，一拍书案：“大胆小儿，何敢当殿妄言，朕念你年幼，你父亲功高，这次权且饶你，下殿去吧。”
    “陛下，小民愿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保证，一退成王，二保我大晋盘龙玉柱无恙。”楚成墨施礼道。
    “哦？”祁见佑真是吃惊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下面站的少年，清亮的眼睛一望见底，极为单纯干净，可他周身的气质却丝毫不像个孩子。大殿之上，面对久居上位的威势，他竟能做到不卑不亢，稳稳当当，也着实难得了。
    “陛下！”赵常忍不住出班跪倒在地，口中说道：“是老臣鲁莽，没来得及细问。望陛下念及他年幼轻狂，饶过他这次吧。”
    赵常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说到底，楚成墨还是个孩子，想法简单，考虑不周。
    而自己因曾见识过楚成睿的手段，是有些过于信任楚成睿了。连带着对楚成墨也有了信心，可眼下。。。这要真出了事情，他怎么跟亲家交代啊。
    “诶，赵相，快请起来，自古英雄出少年，让朕也瞧瞧永信王的儿子有怎样的才干。”祁见佑嘴角噙着丝笑，显得有些阴沉。
    “楚成墨！”
    “小民在。”
    “若是你能退了成兵，又能使盘龙柱无恙，朕就把十三公主许配给你，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赐你楚家丹书铁劵；若是办砸一样，朕就要你的脑袋。如何？”
    “谢主隆恩。”
    “来人，赐旨。”
    楚成墨拿了祁见佑同意将盘龙柱移至康地的旨意，带了二十大内护卫，马不停蹄飞驰康地，去觐见康王。
    退朝之后，赵常回到府里，跟楚成睿把事情讲述一遍，楚成睿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赵常颇为担忧：“成睿啊，你跟伯父说说，你们兄弟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伯父，非是成睿故意隐瞒，只是兵者诡道，因地制宜，随机而变，我现在也说不好他到底会怎么做。您放心，我已让人去保护他，想来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楚成睿缓道。
    “当真没事？。。。，罢了，人老了，到底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赵常又是怀疑又是担忧，不禁长叹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
    银盘似的月亮闪着明亮的光辉挂在中天，卧房里，楚成睿坐在桌边，面容平静，手里拿着只酒杯慢慢的把玩着，里面的就一口也没喝。
    楚武静静的站在一旁，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楚成睿，然后又把头垂下，满是担忧，欲言又止。
    “下去歇着吧。”终于，楚成睿说了一句话。
    “是。”楚武不敢多说，退了出去。
    楚成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空空的酒杯半晌未语，末了，将酒杯放下，苦笑着叹气：小墨，你可真是让我烦恼让我忧哪。
    今日，见楚成墨坚持要替自己去面君，楚成睿想着他的良苦用心，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在他心里，终于不再是只有他母亲秦氏一个人了，楚家，自己，都已经深深扎根在了他心底。
    可今天听到赵常描述朝堂之上的情形，闻听若成王能退兵，祁见佑则把十三公主下嫁成墨，楚成睿心里又是烦躁又是苦涩，却只能独自品尝，不敢有丝毫的流露。
    此刻，种种复杂的思绪纠缠在心头，百口难言。
    这天的夜里，赵常也毫无睡意，来回在书房里踱步，长吁短叹。
    赵夫人体贴的端了茶点过来，心疼老爷，说道：“老爷，事已至此，多愁无益，还是早些休息，静候佳音吧。”
    赵常又长叹口气，说道：“我这心里没底啊，你说万里有一出点什么事儿，我赵常上对不起江山社稷，下对不起楚家，到时，我可有什么面目见永信王哪。别最后亲家成不了，反成了冤家。”
    “老爷，你也别太多想了，楚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夫人只好劝道。
    赵常苦笑：“再讲道理，自己儿子有失，也不讲理了。若事情办好了一切好说，若是办砸了，当今圣上那儿，楚家和我都交不了差啊。”
    “自打去年就一直听你说成睿文武双全，韬略过人，怎的这次反而叫成墨这么个孩子去了？”夫人问出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赵常沉吟一会儿，道：“唉，当时，成墨坚持要去，我想他应是为楚家的长远考虑。一则成睿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永信王爵位，不容有失；而成墨说到底是庶出，事情成与不成，只要有成睿在，都不致使楚家败落。二则，纵使成墨办成了这事，也不会使永信王府成了下一个高鹜。三嘛，可能考虑到成睿马上要迎娶咱们闺女，这见伤见血的都不吉利啊。。。。。。”
    赵夫人愣了半天，很是感慨的说：“这，这俩孩子的心思也太深了些。咱闺女嫁出去怕是降不住人家吧？”
    瞪了夫人一眼，赵常没好气的说：“妇人之见！成睿这样的孩子，若是拘于女人，岂不是废了？”
    赵夫人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端起刚才端来的茶水糕点，走了。
    “哎，夫人。。。”瞧着夫人生气走了，赵常无奈一笑，急忙跟在后面赔礼道歉。
    夫妻二人并肩回房休息。
    五日后，康王府上。
    康王随远率手下文武迎出府门，一见来宣旨的是个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就有些不以为然。但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把楚成墨迎进府里前厅。
    “康王殿下，陛下有旨，若是康王能退成兵，愿将二十八白玉盘龙柱移至康地。”楚成墨手持圣旨，朗声说道。
    二十八白玉盘龙柱！那是晋朝立国之初太祖皇帝所造的镇国之宝！
    康王随远沉吟不语，心中激烈的交战。
    若是盘龙柱到了我康地，那天下还不人心所向，尽皆来投？如今天子无能，人心尽失，焉知我随远就不能坐上那九五之位？
    “王爷，怕是有诈，皇上怎么会同意移出盘龙柱，若能移出，直接给了成王岂不干脆？”康王的宰相劝道。
    随远顿时犹豫了，头脑中激烈交锋，反复考虑利益得失。可盘龙柱的巨大诱惑让他欲罢不能。
    “宰相大人所言不当，当今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岂能欺瞒臣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将各色宝物赐予朝廷重臣亦是常事。然成王趁国库空虚，以武力相逼，陛下焉能饶他？否则，岂不是天下之物，诸侯尽可以武力取之？”楚成墨不慌不忙的反驳道。
    “王爷，此事不妥，。。。”又一人出面劝道。
    楚成墨打断那人，一拱手：“王爷，只因王爷毗邻成地，陛下才首选王爷，若非路途遥远，武王、宣王、我永信王府等诸多王侯谁不愿取此不世之功？”楚成墨万分遗憾的说道，看了看随远发亮的瞳孔，又笑着恭维道，“以后还请王爷看着是成墨将此功送来的份上，多多提携才是。”
    随远一门心思的想得到这太祖皇帝所造的镇国之宝，对底下人劝诫的话有些厌烦，这时听了楚成墨的话，心里很是高兴，似乎这震慑天下的宝贝到了自己手里。
    “王爷，如此得罪了高鹜，成国岂能与我康国善罢甘休？”又有大臣上来劝道。
    随远脸一沉，没说什么，他还真是不敢正面与高鹜为敌。
    “这位大人错了，如今高鹜不顾太祖皇帝遗训，大军直逼都城，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康王殿下此时不出兵救国于危难，更待何时？纵使皇上不赏盘龙玉柱，难道康王殿下能置国难于不顾？”楚成墨说得义正词严。
    终于，随远下定决心，出兵成地，直奔成王的腹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