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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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舒适的丝绒大床上。
透明的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牧零允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内。
他静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轻柔。
令人心疼的苍白面色,他的唇上发干渗出些微血丝,额上悄然无息地沁出细细的冷汗。
“他什么时候会醒?”床边,王梓俊淡声询问身旁的家庭医生。
医生弯腰边收拾着药箱,边应:“他发高烧加上身体虚弱,可能会昏睡好几个小时。”突然,医生又直起身,担忧地低问,“少爷,你脸上的伤用不用处理一下?”
王梓俊摇摇头,示意他声音放小一点,细声冷道:“这些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他……”他忧心地将目光落到床上沉睡的人身上,又快速收回,继续问,“你确定他不用去医院吗?我觉得他病得很严重,送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是不是妥当一点?”
“不用,只是普通的发高烧而已,少爷可以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等他打完点滴还没退烧的话,再叫看护打电话通知我吧!”
王梓俊抿唇垂眸,回眼望了望床上恍若只是沉沉地睡着美觉的男孩,他点了点头。
医生离开了,只留下一名女看护。
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等待牧零允吊完点滴后做一些善后的工作。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少爷!”
卧室里恢复了宁静。
王梓俊坐在床沿,神色凝重地静视着牧零允的脸。
精致灵秀的脸上有抹病态般的柔美,发丝柔软地散在额上,枕头上。
密长的睫毛如黑绒般轻轻微颤,他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在他的眼里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清远而疏离。
王梓俊恍然间看入了神。
刚才那股向他冲来可怕的气势,居然是由一个表面看起来平静淡柔的他身上凛冽地散发而出,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一个电话而已,他居然为了一个电话就可以像发了狂一般想和他拼命。
牧零允,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他还不了解他,还是牧零允把自己保护隐藏得太好,以至于他无法去攻破击溃他。
刚才那个电话,是一个叫欧阳宝宝的人打过来的,他是在等她电话吗?又或者真的如他所想,牧零允一直都在等夏亦的电话,他以为刚才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夏亦,而电话又被他摔烂了,他才会失去理智朝他大打出手。
暗自冷嗤了一声,他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水喉开到最大,无数条温热的水柱从花洒中喷出,自上而下,滚滚水流冲洗着他的头发,脸颊,直至胸膛,身下。
浴室里弥漫着闷热的水雾。
牧零允那张昏睡的脸庞,有着如同女生一般稚气柔美,朦胧疏离。而和他接吻时牧零允滚烫急促的气息就充斥在他的鼻间,他的唇,他的样子,一直晃荡在王梓俊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心,竟无故地狂跳起来!
浑身的血液沸腾滚烫,燎燎地燃烧着他身体的每个细胞,又突然胡乱疯狂地直窜到身下,慢慢地膨胀坚硬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
这是什么反应!!!!
他慌忙地将水温调到最低,冷水如同暴雨般瞬间倾洒而下。
借着冬天寒冷的水温,他试图浇灭体内莫名燃起的那团不知名的火焰。
良久,火焰熄灭了。
他冷静了下来,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自己控制了那些不正常的欲望反应。
穿上一套丝棉质的灰色睡衣,他走出了浴室。
床上的牧零允仍旧静仰着,似乎没有动过。
这时,牧零允突然紧皱起眉心,额上沁出更多密细的冷汗,口中模糊不清地呢喃梦呓。
王梓俊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俯身细看。
像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恶梦!!牧零允的睫毛颤抖得厉害,唇色发绀,汗水濡湿了他的双鬓和额前的发丝。
王梓俊急忙跑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沾湿了之后敷上牧零允的额头。
冰凉的感觉似乎对他发烫的额头起了作用,牧零允的眉心渐渐地舒展开,神情重新恢复凝静。
“呼——!”王梓俊放心地叹息。
这个家伙,病得那么严重还可以一路支撑下来,面对他对他种种无理荒蛮的要求,牧零允也能淡然地接受,还要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为什么?
在他面前承认他的脆弱有那么难吗?为什么牧零允在他面前总是要摆出一副冷漠疏远的态度,让他想要靠近又靠近不得,于是他也只能摆出一副倔傲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对付牧零允。
可是,他却有种想要独占他保护他的强烈冲动。
猝然回神一想!!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他超乎自己想象般一直深深喜欢着牧零允。
安静地凝视着牧零允,他脸上那种心力交瘁的苍白感,不由得让他心脏微微一颤。
他俯下身,在牧零允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唇吻着他干裂的唇,慢慢地湿润。
舌头又轻易地滑入他的口中,软滑灵巧地和他的舌尖缠绕吸允。
牧零允,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夏亦的?
吻上的气息越来越沉重,他的心脏剧烈狂跳。
能属于我吗?我能拥有你吗?
两年前的那天,我在练舞中心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有这种心动。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深深浅浅地吻着牧零允的唇。
和刚才那个粗暴蛮横的吻不同,这个吻,爱恨交加,宛若将他不能拥有牧零允的遗憾和伤恨全部倾注在这个亲吻上。
绵长而温柔,使他意乱情迷,不能自已的吻,仿佛持续了好久好久。
突然,一股力量推上他的胸膛,将他狠狠地推开。
王梓俊跌在床边,猛然一怔。
牧零允的额上,冰凉的毛巾滑落在枕头旁。他睁大眼睛,惶恐地看着他。
王梓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牧零允的眼神,一抹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
牧零允润红的双唇惊讶地微启,两眼定定地仰看着王梓俊的脸容,顿时一股羞怒染上心头,他颤抖地想要低吼,手背传来地刺痛却让他不由得皱起五官。
王梓俊垂目望向他的手,因为刚才推搡的动作,牧零允手背上的针头被硬生生地扯出,皮肤上针孔的位置渗着点点鲜血,血管心惊地肿起发涨。
他的心仿佛也在淌血。
“来人啊!快来人!”王梓俊慌乱地大吼。
女看护在门口听到呼喊声,她冲进房间,一眼见到牧零允的情况,马上从桌上的药箱中拿出药水,跑到牧零允身边蹲下帮他止血。
针孔十分细小,因此血不会流多,只是手背的静脉血管发肿地厉害。
“他怎么样?”王梓俊担心地急问。
“少爷,您不用担心,他没事。手肿的原因只是因为针头松掉的时候药水不小心渗入了皮下组织,等会用热水敷上一阵就会慢慢消肿。”女看护将地上的针头捡起,看了看连接着输液管的透明袋里的药液,刚好输完。她又探了探牧零允额上的温度,然后站直身对他谦恭地笑了笑,说,“少爷,病人刚好打完吊针,烧也退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两天就能够痊愈。”
“好!你收拾好东西就可以走了!”王梓俊松了一口气,淡淡地摆摆手吩咐她可以离开。
女看护恭敬地点点头,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
王梓俊径直走进浴室,拿了一条小毛巾沾了些热水,然后坐到牧零允身边,轻抓起他的右手,将热毛巾捂上他的手背。
牧零允冷漠地将手抽回,侧首敌意地看着他。
王梓俊越来越冷冽又带着一丝丝受伤的眼神不断地游离在牧零允脸上,牧零允不但不畏惧,反而加深了眼底的敌意。
他的心紧紧抽痛!
又是这种眼神,为什么对着他,牧零允永远都只能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对他。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黯然冷漠的眼神,他好恨。那种每次他对他出自真心的关怀,他都视而不见,他好恨。
那种不甘的恨意可以让他对牧零允萌生的怜悯心疼的心瞬间被淹没替代。
他站起身,将手上的毛巾丢到牧零允身上,居高临下,他俯视在床上一直紧瞪着他却一声不出的牧零允,冷言抛下一句:“敷不敷,随便你!”之后,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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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冰凉如水,牧零允的脑袋已经渐渐不再那么疼痛。
他躺在床上,目光飘远地看着窗外凄美的月色,身体仍旧虚弱无力。
回想起今天晚上,王梓俊连续亲吻了他两次,他的心情就羞恼起伏。
如果夏亦在的话,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夏亦会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夏亦在哪?
深深的思念如海浪般翻涌而来,占据心头,他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沉重炽热,眼底的水气凝成泪花滑落脸颊。他的身体在颤抖,就像渐渐被掏空的心,深刻剧烈地疼痛着折磨着他的身体,让他承受不了却不敢大叫出声,只能轻颤,只能苍白。
夜,很深很深。
牧零允眼角含着泪花,已经沉沉睡去。
绒被覆盖着身体,但依然觉得有冷风袭入,他在睡梦中瑟瑟发抖。
什么东西将他紧紧裹住,身上顿时一片温暖。
有香香好闻的味道,有隐约的叹息声。
他没再发抖,身上心上温暖四溢,他静静地勾起唇角。
是夏亦吗?
是夏亦在拥着他吗?
如果是的话,请他不要再放开他,请他不要,再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