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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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诺从来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夏天原本早该拿冰出来降温了,可是西楚的身体不好,受不得湿气,欧阳诺也只好不用了,陪着西楚一起热着。
两人在小凉亭里吹着风,可是就是风那都是热的,熏人的很。不过好的是,天花来势汹汹之照已经当然无存了,现在京城里面不再人人自危,那些憋久了的纨绔们也早已难耐不住,飞鸿影下的生意又一次好了起来。
开门做生意了,又开始日进斗金了,身为老板的欧阳诺自然心情舒畅了不少。
小夏是个细心的人,而且是个知冷知热的细心人,她瞧着欧阳诺和西楚都热就端来了樱桃和西瓜,都是夏季的时令水果。
那樱桃娇艳欲滴,西瓜水水汪汪,让人看了就胃口大开。
水果下面都用冰铺着,看着就觉得凉快。小夏把水果放在两人中间小几上,欧阳诺正躺在躺椅上小憩,西楚也闭目养神,两人只觉得身边一阵凉爽,睁眼一瞧原来是两个冰果盘。
欧阳诺瞧了一眼,眼中迸发出喜悦,但是看了西楚一眼,又皱了皱眉,命小夏拿下去。西楚把欧阳诺的样子看的真真的,心里知道他是为自己才不用冰宁愿热着,如今也是怕自己不痛快才这么做,心里一阵感动。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无妨,你吃吧,你身体也才刚好,受不得暑气。”西楚温言说道。他从来都是性子冷淡之人,对人接物都是如此,很少会温和,但是对眼前这个友人他想不温和都不行。
小夏抿嘴一笑,接口说道:“公子和先生都吃吧,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西楚先生只是受不得用冰的湿气,所以才不能用冰。用些冰过的水果是可以的,而且我也没有冰的的久,只是有些微凉,先生少吃一些便是了。”
欧阳诺听了这话便放开了心,劝着西楚略微用些,西楚也觉得热的很,就用了一瓤西瓜,果真清亮冰爽、生津止渴,解暑的很。
欧阳诺自己捻了一颗嫣红的樱桃放进口中,白玉般的手指配上滴血般的樱桃,真是一幅美景。
两人正悠哉悠哉的在厅里面逍遥,宸华便风尘仆仆的来了,一来看见那两个家伙在那里颇为舒服得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步走去,一把握住欧阳诺的纤手,那时欧阳诺的手上恰好捻了一颗樱桃,宸华便就着欧阳诺的手吞了那颗樱桃,唇还有意无意的触碰了一下欧阳诺的指尖,嘴角挂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欧阳诺挣了挣,收回了手,半嗔半怒的瞪了宸华一眼,继而便不理他连个招呼也懒得打了,只自己捻了樱桃来吃。
宸华被欧阳诺那热辣辣的一眼看的骨酥魂销,只觉的三魂七魄都去了大半,怔怔的瞧着欧阳诺发呆。
西楚把那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不动声色,只是盯着宸华看。宸华凝视了欧阳诺半晌,却突然觉得有一股冰凉的视线丁盯着自己,让他在酷暑之中倒也感觉到了寒冬之冷,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时间三魂归位,七魄回神。
回头一看,却没见什么瞧着他,但是他身后之后西楚和他的侍童的银可,能那般瞧自己除了西楚再没旁人了。
经过刚才那一幕,两个人没一个人理睬他,倒是小夏颇懂待客一道,为宸华搬了一个凳子:“王爷请坐,我们小筑中简陋,就请随意用些果品吧。”
宸华赞许的看了小夏一眼,小夏福了福身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宸华也不在意只是盯着欧阳诺的侧脸看,还有他那素白的手捻樱桃的模样,真叫人恨不得想吃了他!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要是到时候眼睛脱了框,我们这里可没人有本事把你那掉出来的眼珠子装回去的!”欧阳诺轻蔑的瞧了宸华一眼,可以挖苦道。
宸华呵呵一笑,也不觉尴尬只说到:“我看你,是因为想到一物与你甚为相似,别无他意。”
“哦——是什么东西,能与欧阳神似?”西楚冷眼看着宸华,唇角有笑意,可是眼中却只有一丝寒意。
“我见过一种花,唤作‘美人面’,日出为红,日落变粉。犹如美人面孔,一日多变,嬉笑怒骂,宜喜宜嗔。”说完又瞧了一眼欧阳诺只见他侧头看着自己,双眸如水却似蒙上了烟雾一般氤氲,秀挺鼻峰之下,淡红色的薄唇微抿,但丝毫未曾影响他的美貌,反倒更添清韵,心中一阵激荡,“这不就跟欧阳诺是一个模样吗?”
说罢笑眯眯的看着欧阳诺,欧阳诺只斜睨他一眼,也不看出有多生气,只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宸华。
不过一会儿,小夏回来了,还端来了茶。
“王爷请用茶。”小夏双手端上茶杯,宸华接喝了一口,茶是凉的,但是茶味不失,反而清甜可口,只自己夏日爱喝的‘日铸雪芽’。
宸华瞧了小夏一眼,笑意更胜:“好个细心伶俐的丫头,若有一日我与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叫你叠被铺床!”
欧阳诺原本在躺椅上躺的好好的,听了这话,鲤鱼打挺一般的直起身,蹙起俏眉,双眉怒瞪着宸华,声音都尖利起来:“你这话在打趣谁!”
宸华顿觉自己失言,想要向欧阳诺认错,但是欧阳诺拂袖站起逼视着宸华,厉声道:“这戏文里学来的混账话,现在你到来打趣我!‘多情小姐’?小夏服侍的是我,我是多情了?还是是小姐了?啊!”
欧阳诺知道自己生的美,不像个男子,平日里别人打趣说他像女孩子也就算了,今日宸华这一句西厢记里的话却深深伤了欧阳诺的自尊。
什么叫‘同鸳帐’!?当自己是小倌馆里的小倌,是出来买身的吗!?
“欧阳,我不过是开开玩笑,当不得真的,你别生气!”宸华知道是自己失言了,急忙向欧阳诺道歉。
欧阳诺美目圆瞪,看来已是怒极。
盛怒之下的欧阳诺美得难描难画,所以说要发起怒来也漂亮才是美人。嘴脸丑恶者若是发怒只会丑者愈丑,而对于美人却只是另一种难以让人抗拒的风情罢了。
宸华哪知一句玩笑话会把欧阳诺惹得如此,想要道歉可是欧阳诺脸色怒气冲冲,想来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进一句,只好告辞:“我知你生气,那我先回去,等过两日你消了气我再来找你,向你当面赔罪。”
说罢不敢多留转身就走,西楚向小夏使了个颜色,对着欧阳诺说:“我去送送他。”便叫银可推了轮椅跟着宸华出了亭子。
欧阳诺怒气未平,一甩袖回房去了,小夏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深恐一语不对便把已经炸毛的公子惹得爆了,岂不是自己遭殃,战战兢兢跟在欧阳诺身后。心中却暗忱道,以公子的脾气,只有西楚先生来劝方才有效,自己就先跟着便是了。
另一边,西楚送宸华出去,一离了欧阳诺能听见的地方便责备他:“你怎么这般不知轻重,说那些话打趣他?”
“我哪里知道,平日里也没见他如何,有时旁人说他长得像女子他也不在意,怎知今日竟如此大动干戈。”宸华懊恼的甩甩头,“早知道如此,我是断断也不会说的呀!”
西楚也不知道欧阳诺如此愤怒的真正原由,想知道也不敢去问啊!他叹了口气:“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惹他生气了,自然是跟他赔不是了,只是……他只服气你,这件事还要你从中多调和才行。”宸华微皱着眉,神色郁郁。
“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是问你对他可想好如何了吗?观察了他这么一阵子,他做的事情件件对你有利,我派人去大桁调查了姑苏萧家,那个家主的确有个表弟叫欧阳诺,听人描述样貌也是美的不可方物。看来,他说的话确是真的。”西楚一脸严肃正经,冰冷非常。
宸华看了西楚一眼:“那便拉拢吧。你不是说他不过是想在日向做些生意,开拓市场吗?我们便随了他这个心愿就是了。”
“我总觉得他不简单,他嘴里虽说是为了做什么生意,但是他的胆识和果决却不像是一个生意能拥有的,还有他的文采和武功,你觉得是一个生意人能有的吗?”
“那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猜不透,他不是一个好猜的人。你说他想要功名利禄,可是想要功名利禄之人是不能弹出那样一首‘梅花三弄’的;你说他只是想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是在大桁何尝不能,何必非要跑到日向来呢?”
“听你这么说,他很可疑,是细作?”宸华沉声说道。
西楚摇摇头:“不像。我虽觉得他不简单,但是却又觉得他对我们有利,对你无害,想来他与我们不在同一个朝堂,同一个江湖里。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江湖,那是一个我们触及不到的地方。”
“那他在哪里?”宸华轻声问,负手,却是在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