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千年遗爱流年换  第叁拾话 归家·兄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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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祛散了怨气的玉佩入手时一片温良,上好的白玉绝非寻常人家的物什,春色把玉佩贴身放好,看着屋内一地狼藉敛了敛眸,将那沾着血迹的画和纸伞收起来。
    “春色,这些东西还是烧掉的好。”白问竹见她犹在屋子里打转,找寻着那些受害女子的生前之物,忍不住出声道:“之前那伞的厉害我尝过,如若有一丝怨气没有祛除干净,依附在这些物什之上被我们带出去……”
    春色望向觉尘,觉尘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悠悠叹了口气,“白施主若信得过贫僧,大可放心让春色施主把这些东西带走,若是信不过,就烧了吧。”
    “信,自然是信得过。”春色忙出声应道,白问竹见她这幅模样,冷哼了一声,“罢,要带就带,出了什么事反正有这和尚在。动作快些,也不知道结界外是什么时辰了。”一边说一边把脚边的木簪往春色身旁踢了踢。
    春色笑笑,去拾木簪,弯下腰时眼前一阵发黑,手心也传来熟悉的刺痛,抬起手看了看,之前那道嵌入手心的符文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竟又浮现了出来,在手掌心里流动着,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不见,宛如幻觉一般。
    “怎么了?”
    春色摇头,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布下结界的人不在,阻挠的怨气也尽数散去,破开结界对于凡尘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三人从结界里出来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一轮弯月悬挂于深邃的天幕之上,清辉铺满脚下的青石板路,街道旁三三两两亮起的灯火闪烁着温暖的光。
    白问竹打了个哈欠,拉着春色往听花榭走,觉尘跟在他们身后。
    猝不及防地停下来,白问竹转过身去拦下觉尘,似笑非笑道:“我与春色回家,你跟着我们作甚?”
    觉尘皱了皱眉,看向春色,白问竹却是不动声色地把春色藏在身后,隔开觉尘的视线,“你一个和尚,跟在我们两只妖精身后算什么?”
    “贫僧无处可去。”
    “你无处可去与我们何干?”任春色在背后怎样扯他,白问竹纹丝不动,“就算你救过春色一命,今日我们也算是还清了,既是两清了,那日后就不要再和春色有往来了。”
    “问竹哥哥……”春色好不容易推开挡在面前的白问竹,只看到觉尘转身离去的背影,一袭白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耳畔似乎还回想着他诵佛经的声音,春色呆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有些埋怨地剜了白问竹一眼,“何必呢……他又不坏。”
    “不坏不坏,”额头被白问竹狠狠地戳了几下,“他是和尚,岂是可以用好坏来评定的?”
    “走,回家。”
    春色被白问竹拉着,回头已看不到觉尘的身影,垂下头来唇角微微挽起,声音低不可闻,“这尘世间,哪里有我们的家?”
    *
    李君濯跟在李君清身后出了仁心殿。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前面掌灯的小太监弓着腰领他们去东宫,一行人的影子被烛光拉扯得细细长长,投射于一旁的围墙之上。
    李君濯面色平静地跟在李君清身后,保持一步之距,寂静似乎要把整个皇宫吞噬。
    直到远远望见东宫透亮的灯火,李君清才开口说道:“今个,差点儿就变了天。”
    李君濯看不清他的脸,即便能看清,应该也是看不出端倪的——喜怒不形于色,李君清作为储君,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纵然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面上却仍旧可以保持无漪无澜。
    但他到底还是欠些火候,攥紧的拳头和僵直的脊背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李君濯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这天说变就变,着实古怪。不过那是老天爷的事情,皇兄操心什么?”
    李君清转身看见他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旺盛,极力克制住想要一巴掌招呼在李君濯脸上的念头,冷着脸问道:“李君渝找你所谓何事?”
    虽然李君濯回京也有数日,但李君清忙于政务,倒也不曾有空闲与他说上两句。
    李君濯抓抓耳朵,“不过是说些兄弟间的体己话,不过三皇兄也提到了什么变天不变天的话……怎的,皇兄们这几日对天气倒是格外在意啊。”
    “嗤,兄弟间的体己话,你与他之间能有什么兄弟之情。”李君清继续往前走,也不管李君濯有没有跟上来,“就算父皇熬过了今晚,但凭父皇现在的身子想来也撑不了几日,李君渝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兄,这话说不得……”李君濯露出惶恐的表情,李君清愈发不耐,“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何说不得?就算被别人听到了,谅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
    他的步伐又慢了下来,语气不在那么冰冷,“这回让你去做的事你做得很好。六弟,你与本宫一母同胞,除了你本宫谁都信不过。但是你又委实不争气,若是回回让你去办的事你都能如此次般做好,日后本宫登基,你自然就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李君濯哂笑道:“皇兄,您又不是不知,臣弟向来散漫,难担重任……”
    “好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早些进宫,别的事做不了,陪陪母后总不算是为难你吧。”
    “……是。”
    待太子和他的随从们走远了,李君濯慢慢挺直了脊背,黑暗里一声嗤笑声格外的刺耳。
    好一句“除了你本宫谁都信不过”,呵!
    一个人慢慢踱到宫门前,侍卫们早就备好了马车,恭恭敬敬地候着。李君濯踩着侍卫的背上了马车,揉平眉间的褶皱,吩咐道:“去听花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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