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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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阿七的牵线搭桥,许安林和陈文扬就这么熟了起来,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换了一张脸,关系改变的让人吃惊。看着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阿七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从一个主角沦为了配角儿,又或者,他从来不是主角。
在这场戏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陈文扬参加了校篮球队,许安林是他的好哥们儿,于是他理所当然地邀请许安林加入他们队伍。别看是加入一个小小的校篮球队,如果表现的好可以作为体育特长生直接升入这所学校的附属高中。不过这样一来,阿七跟他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几乎一天都打不上几次照面。习惯了许安林的陪伴,阿七忽然就有点忍受不了一个人的生活,或许是害怕落单,他只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面,不要命地学习了。爱学习是好事,可是过于拼命就有点不对劲了,周爸周妈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地叮嘱他要好好休息,阿七听了左耳进右耳出,转身又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当然这样辛苦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课堂上老师的表扬是阿七上进的动力。可是看到底下两个空空的座位时,阿七的心里产生了一些落寞,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战场上拼杀的孤胆英雄,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酸和无奈。
日子照样要过,阿七仍旧要考他的中考,地球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停止它的转动。
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终于如约来临,阿七早上还喝了一杯热牛奶才赶赴考场,此时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第一学期那么快就要到头了,阿七甚至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初三开学来校报名的场景,他语文作文是一个弱项,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一把,但是要说些什么呢,他又不知道了。他想,等到下学期的中考来了,他这个人也快玩完儿了,考不上就只能回家种地了。
当然,如果他考试不发挥失常的话,应该是能够考上的。
当最后一门课程考完,阿七有一种油尽灯枯的错觉,仿佛肚子里的墨水都被吸干,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看着同学们急急忙忙地收拾着书包,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阿七就忍不住想笑,如果是许安林的话,一定会先伸一个懒腰,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座位,脸上是刚睡醒的表情。
接着,阿七脸上的笑容慢慢定格了,眼中晦涩不明。
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许安林已经如同血液一样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形影随行。
心里莫名的开始想念,讲台上老师说的什么话一句都没有听清,等到教室仿佛炸开锅一样沸腾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放学了。
浑浑噩噩地推着自行车,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与学校的篮球场遥遥相望。回家的明明不是这条路,可是他却鬼使神差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陈文扬和许安林练习的地方。他将自行车停在一旁,隔着藏青色的拦网,目光一分不差地寻找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经过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他们的球技得到了显著的飞跃,就连阿七这个门外汉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配合默契。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挥洒汗水的两个主力是他的朋友啊,他唯一的两个朋友啊,想着想着阿七就觉得特骄傲。
阿七站的这个角度有点偏僻,两个专心打球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使阿七多次站在这个地方看他们打球。不过阿七的初衷并不是要和他们相认,只要能远远看着他们就好,因为他们周身散发的光芒太强烈了,以至于他怕在对方的光芒下无所遁形,鄙薄不堪。
拦网内,许安林一个漂亮的传球,陈文扬接到后身体后退着轻轻一跃,手臂在空中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篮球啷当入筐。胜利的一球让两个少年显得有些兴奋,他们默契地向对方走去,同时伸出手去拥抱对方。
只是轻轻的接触,时间不过两秒钟,可是阿七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觉得两个少年之间多了一些什么。
初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领成绩单的时候,阿七穿着厚厚的羽绒副,全副武装包裹的像一只棕熊,他坐在座位上细细地看着刚刚发下来的考卷,分数考得不错,在班上应该可以排上前几名吧。想着想着目光又不自觉地往陈文扬的座位上瞟去,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够看到他,他知道陈文扬一向是缺席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幻想一下。
一想到陈文扬,阿七很自然地就想起了许安林。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许安林单独相处了,他知道少年忙着篮球训练,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吃饭去玩游戏,他也知道许安林和陈文扬一直形影不离,他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自己一个,真的,有点孤单。
以前,阿七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孤单,在遭到陈文扬默许别人欺负排挤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觉得,现在,他和陈文扬许安林成了朋友,那些人就不敢嘲笑捉弄他了,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安心地生活了,可是,为什么,他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心境。
“陈文扬,你动作能不能快点啊,照你这速度都快赶得上乌龟了。”属于少年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看似粗鲁的声音里带来点调笑。
阿七的身体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地抬起眼,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教室门口。首先进来的人是许安林,他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催促后面的人,白皙的脸被太阳照的越发的粉嫩,衬得小巧的脸部轮廓更加的清俊可爱。然后,在阿七期待的目光里,陈文扬终于款款而至,还是那样的眼,还是那样的眉,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清冷凛冽的气度,只是目光没有以前的冰冷,多了一丝温度,似乎眼前的少年是他要悉心守护的人一样。
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阿七近乎贪婪地注视少年,一时忘了要有所掩饰。直到许安林的声音在他耳边懒懒地响起:“阿七。”